我的夫君是逆贼 第25章 世道

水波轻轻荡漾，河岸边堆满了整齐的木料，这些是为了建造巨型水车所准备的材料，木材上还有未完成的雕刻痕迹。

姚博延站在堆木旁，眉头紧锁，身着一袭轻便的布衣，双手紧握成拳，站立在木材旁，目光如刀，冷冷地挡在虢顺昌面前。

“这水车弄到一半就撂挑子，我们咋办？”

在场的黄巾军的士兵们愣住了，手中的工具迟疑地停在半空中。几名年纪较轻的士兵互相对视，眼中充满了困惑和茫然。

原本有序的工作被突然打乱，木材和工具散落一地，士兵们互相踌躇不知该如何行动。

虢顺昌睨了眼面前的毛头小子，声音如雷，指挥着自己的部队整肃阵型，语气挑衅，“撤退！全体撤退！”

姚博延和虢顺昌的目光交接，两方之间的气氛紧张。姚博延的手抖得厉害，不由得地想起父亲被他的长□□入胸膛的场景，气势便弱了下来。

将士见状，纷纷放下手中的工具，过去站好队伍。

“为何撤人？”姜九跳下河岸礁石，声音镇住了准备前行的军队。

虢顺昌脸上的傲慢不减，眯着眼瞪向姜九，“城池修护需要人手，你敢拦？”

虢顺昌侧身，与姜九正面对峙。

“这些人不能走。”姜九语气强硬，虢顺昌一言不合，便要动枪。

“你姜九算个什么东西，区区一个百夫长，竟敢叫板老子！”虢顺昌呲牙说道。

“大帅让我筹措粮草，军令如山。”姜九一声令下，将士们开始站到了姜九身后。

“敢违抗军令？”虢顺昌有些气急败坏。

姜九拱手一礼，“属下自会让杨平带人协助将军修整城池。”

姜九语气平淡却极为坚定，“属下自会让杨平带人协助将军修整城池。”

虢顺昌的脸色愈发难看，心中愤怒至极，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身边的士兵已经默默地走到了姜九身后。

两方阵营的力量对比瞬间发生了变化。虢顺昌明白，再硬碰硬下去，对自己不利。

当然可以拿出军衔或者以虢兴的名义压姜九一头，只会让自己陷入更大的麻烦。

倒不如暂时退一步，将这场冲突搁置，待日后在虢大帅面前找机会再与姜九一并算账。

届时可以以“违抗军令”为由，将姜九绊倒，够他喝一壶的。

虢顺昌灰溜溜地走了。

离开河岸，回到小径，李靖然跟了上来，“怎么……”

“啪……”一声巴掌，惊起林中寒鸦。

李靖然本就凌乱的青丝因扇了巴掌而再次飘飞。

低声的呜咽随风在空旷的山野飘散，虢顺昌朝她吼了一句，“真晦气。”

绝望地看着虢顺昌离去的背影，瘪嘴轻颤，眸色中的恨意愈发浓烈，“若不是姚木兰，我便不会招惹上这样的烂人……”

李靖然蹲下，捂脸啜泣，“我这辈子就这么毁了，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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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岸边，空气中弥漫着木屑的气味，工具的撞击声、吆喝声此起彼伏。

“姜大哥，其实没必要跟他直接冲突。”姚木兰走到姜九身旁，有些忧心。

虢顺昌这样小肚鸡肠的小人，难免要在虢大帅面前给姜九上眼药。如今，她姚家也算是跟姜九捆绑了利益，姜九落不着好，姚家也难保。

身处乱世，木兰也常受父亲教导，不宜出头冒尖，和气生财。

“我若退一步，他就会想要得更多……”姜九侧头看向木兰，眼神锐利如刀。

姚博延闻言，因激动而语气沙哑，“姜大哥，我姚家就是一再忍让，才落到如斯田地，贪官、虢顺昌这样的烂人都可以在我姚家头上踩上一脚。”

姚博延愈发哽咽，从前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曾以为，凭一腔热血、一身胆气，便能护住姚家一方天地。

世道如刀，一次次削去他的棱角，可每当他咬牙爬起，总见家人因他的莽撞而受伤，看着啼饥号寒而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于是那点星火便又在少年眼底渐渐熄灭。

姜九方才的那番话，说穿了姚博延心底的想法。

若一再退让，旁人只会得寸进尺。退无可退，再无生路。

姜九扭头看向姚博延，“不是因为退让才被人欺负，而是因为软弱才被欺负。”

木兰听了这话，悄然深吸了一口气。

姚博延抿唇，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服，那股倔强很快转为深深的沉默。

他低垂着眼睑，仿佛在思索，又仿佛在隐忍什么。

片刻后，他抬起头，眼中的光芒如火焰般炙热：“姜大哥，我要变强大，加入黄巾军，保护家人。”

姜九毫不掩饰对他赞赏的神色，伸手去扶少年的肩膀，却未曾触及，目光却被远处的踉跄身影吸引。

“博延，又在这儿躲懒？”

姚博延猛然回头，“爹……”

姚文正的脸色微变，眉头紧蹙，他走上前，紧张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让将军见笑了，博延他还小……”

他试图拉住儿子的手，眼神中透出一种不安的焦虑。

他看向姜九赞赏儿子的眼神，手微微抖动，言辞中却夹杂着无奈与焦虑，“博延，别瞎闹。”

但姚博延丝毫未曾动摇，站定在原地，毅然决然地开口：“爹，我不小了，我能决定自己的前程。”

在那一瞬间，姚文正的眉头紧锁，沉默良久，眼神中的无奈愈加浓重。

姚文正双膝一软，跪倒在姜九面前，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几乎绝望的恳求：“姜将军，求你放过我儿子，他还年轻，若上了战场，恐怕也活不了啦！”

姜九眼中闪烁着难以意会的神色，良久，才说一句，“没有保命的本事才活不了。”

姚文正薄唇微微蠕动，无言以对，对上姜九离去的背影，才稍稍舒了口气。

“走，咱去铺管子输水。”山里送来徐徐春风，姜九手一挥动，几个黄巾军跟上。

姜九带领着人的在山岭间穿行，身影在山坳和树林间来回穿梭。

五六个黄巾军在姜九的指挥下，汗水湿透了衣襟，肩上扛着沉重的竹材，敏捷地穿行在崎岖的山脉间。

他们一边翻越陡峭的山坡，一边将对半劈开的竹子抬到梯田边。

这些竹子经过精心挑选和处理，保留了天然的弯曲，形状弯折得恰到好处。

姜九站在队伍的最前端，身姿挺拔，目光锐利。

每一段竹管的铺设，都需要极为精确的角度与力度。

姜九指挥着每一位士兵将一段段竹子调整到最佳位置。

只见他迅速蹲下，双手紧握树丫，稳稳地将其插入竹管下方，找准了支撑点，用力推至最适宜的角度。

树丫在竹管下方的支撑力度至关重要，稍有偏差，竹管就可能倾斜或崩裂，影响整个灌溉系统的效果。

“再高一点，注意衔接的位置要拼接好！”姜九目不转睛地盯着竹管。

士兵们照着指示，调整竹管，配合着姜九的指挥，将每一节竹管对接得严丝合缝。

经过两三天，竹管道一节节稳稳地铺设下去，贯穿溪流和梯田的灌溉系统雏形逐渐展现出来。

在山野之间，那些错综交织的竹管像是大自然的脉络，将每一滴水流引向渴望滋润的土地。

姜九站在高处，俯视着这一切，直至整个灌溉系统在这片山野之间如脉络般逐渐铺开，最终成型。

两天后，随着几名壮汉将最后一根大梁搬到水车的中心，水车的主体终于搭建完成。

姜九微微点头，示意士兵们开始安装水车的转轮和轴承。

水车主体大体完成，还没装上助推板，还有运水的竹筒。工匠们用人手试运转了两圈，水花溅起，发出清脆的水响。

太阳徐徐下沉，河道旁依旧水声潺潺。

当最后一根粗壮的木轴横亘中央，稳稳地支撑着整个水车的结构，水车最终完成。

“放水。”姜九一声令下，水车缓缓转动，潺潺的水声从不远处传来。

轮辐以均匀的间隔向外延展，竹制水斗依次固定在每根横木的末端，呈弯曲状，仿佛张开双臂，准备迎接河水的冲击。

水车底部的水流蜒流淌，精确地指引着水流向水槽，徐徐流淌。

姚木兰站在河岸的石块上，眺望水车乱转，兴奋道，“等地块平整好，就能放水灌溉了。”

姜九看着眼前流水如瀑，甚是欣慰。

转眼迎来灰头土脸的杨平。

杨平踢了下脚边的石块，一屁股坐在姜九旁，“你还有心情在这儿弄水车？我可被虢顺昌折腾坏了。”

姜九挪眼看向杨平，他满身尘泥，面容被风沙侵蚀得灰暗不清，额头上留下几道血痕，汗水与泥土交织成一道道斑驳的痕迹。

“这姜城本就依山而建，易守难攻，他非要加固城墙，防御外敌，施工难度大不说，累出来的土堆不甚有用。”

姜九默默地听着杨平的吐槽，这才开口道，“你额上的血痕怎么回事儿？”

杨平伸手摸了一把额上的血迹，一甩，“刚为了救一个快摔下土坡的小士兵时弄伤的，为了搞那防御墙，已经有好几个兄弟摔断了腿。”

杨平叨叨了半天，见姜九并未表态，急不可耐地站起身，“你还不管管？任由虢顺昌这么折腾俺们么？”

姜九托唇思绪片刻。

姚木兰这才悠悠开口，“其实，防御城池亦非得建土墙……”

“防御城池不用土墙，用什么？”杨平听了木兰的话，有些不屑地反驳道。

木兰与姜九看着眼前不断轮转的水车，默契地相识一眼。

“可以用水。”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