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
車隊還沒駛出青丘,隱林就趕了回來,金磚糕被送上了白近雪和文止顏的車裡。
文止顏如坐針氈地看著白近雪打開包裹,拿出糕點,遞給了她。
「少……少主,方才才用過早膳,我現在,還不餓。」文止顏尷尬地低下頭。
「也是。」白近雪沒有質疑,又把糕點包了回去。
文止顏才鬆了口氣,卻沒想到車子突然停下,外頭的隱林說道:
「少主,是赤涼。」
文止顏聞聲,詫異地看向白近雪,可他卻仍閉著眼紋風不動。
「他有事嗎?」白近雪問。
「他說,有份禮物要交給車裡的文小姐。」
這時,白近雪才睜開了眼,望著文止顏。「妳認識他?」
文止顏連忙擺手搖頭。「當然不認識,我不知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白近雪仍盯著她,卻對窗外說:「不收,車隊繼續前進。」
「是,少主。」
外頭的赤涼見自己的好意被拒收,他勾起嘴角,一旁騎著馬的塗暮和容逸都不悅地盯著他。
「赤涼,你就別想巴結大哥或是文小姐了。」容逸調侃地說。
「說什麼巴結,我是送禮,」赤涼淺笑,他故意抬高了音量。「我替我朋友大狼,給文小姐送個禮,沒想到文小姐不收,那我也沒辦法了。」
「你說什麼?」車內的文止顏聽見了,她掀開車簾。
白近雪沒有睜開眼,可卻聽著。
見文止顏終於有了興趣,他緩緩步來,瞥了眼車內的白近雪,他高舉了一個包裹。
「這是大狼說要給妳的,希望妳不要忘了他。」赤涼邪魅笑著。
文止顏一聽,變了臉色,她連忙回頭看向白近雪,可他卻不為所動。
「說什麼忘不忘的,」文止顏清痰,可卻接下了赤涼的包裹。「大狼人呢?你跟他什麼關係,為什麼是你來送東西。」
「大狼有事忙去了,才讓我來轉交,」赤涼似是說明,似有話中有話。「他可是很期待你們一月後的約定呢。」
文止顏一聽,臉色更差了,她連忙趕走了赤涼。「你告訴他我收到了,再見!」她覆下車簾。
車隊繼續前進,文止顏遲遲沒有打開大狼給的包裹,而且從那之後,白近雪沒再說過話。
隱林在外頭通知:「少主,咱們要入海了。」
白近雪沒有應聲,霎時,文止顏感受到了無比的熟悉。
果然還是海裡好,海裡舒服多了。
「那個,少主……」文止顏小心翼翼地開口,而白近雪閉著眼,沒有回應。
見他不理會自己,文止顏這才偷偷摸摸地打開大狼給她的包裹,裡頭居然是好幾本琴譜。
琴譜上,還有個小的點心盒,裏面裝著的居然是珍珠餅。
許久未見這她最愛吃的西海點心,她連忙抓了兩個塞進嘴裡,手上還看著琴譜。
霎時,她的心也不緊張了,反而甜甜的。
「不是不餓嗎?」白近雪突然出聲,讓文止顏嗆到了。
她大聲咳著,回不出一句話。
白近雪看著漲紅了臉的文止顏,嘴邊還有珍珠餅的屑屑,也不打算出手相助。
「大狼又是誰?」白近雪又問。
「咳咳,他……咳咳。」文止顏咳都咳出淚來了,想說的話也全被堵在喉嚨裡。
白近雪見狀,他起身,坐到了文止顏身旁,沒輕沒重地拍了她的背一下,珍珠餅總算被她吐了出來。
文止顏擦著嘴,楚楚可憐地看向白近雪,而他也盯著她。
「大狼……他,他是我在青丘城的茶館認識的。」文止顏解釋道。
「妳不知道他是誰?」白近雪問。
「他說,他叫大狼啊。」
文止顏的回答,讓白近雪的眉尾顫抖了下。
這女人,是笨蛋嗎?白近雪在心裡想著。
見白近雪臉色不好看,文止顏把珍珠餅放到一旁,拿起了琴譜。
「少主,會彈琴嗎?」她問。
「不會。」白近雪起身,回到自己座位上。「哦……」文止顏下意識地有些失望,若白近雪會彈琴,也許能更拉近他們之間的距離。
「對了,少主,你不在的時候,」文止顏想起了什麼,她連忙伸手抓取自己的行囊。「我也準備了禮物,要送給少主。」
「我說了,不需要討好我。」白近雪冷冷地回。
「哎,您看都沒看呢,我可是學了很久!」文止顏從行囊裡掏出了一盒點心,還有一個荷包。
她起身,恭敬地蹲在白近雪身前,將兩個東西遞給他。
還未查看點心盒,白近雪卻先看見了她手裡一個長相怪異的荷包。
粗針腳、還有線頭殘留,縫的樣式也很獨特,白近雪完全分辨不出來那是什麼圖樣。
「這個。」白近雪指向荷包。
「啊,」文止顏見白近雪好像對她繡的荷包有興趣,她便將點心盒先放到了一旁。「這是我親手繡的,想……想著,也許您能帶在身上。」
「好醜。」白近雪卻說。
霎時,文止顏只覺得空氣都凝固了。
若不是知道白近雪有話就直說的性子,文止顏差點直接把荷包甩在他臉上。
她苦笑:「那……那不然,您嚐嚐這個,」她把荷包收進身上,露出了一個有些起毛的掛線在外頭。「這是我聽您的廚子說的,您最愛吃的。」
她打開點心盒,裡頭擺著的是賣相看起來還不錯的和茶酥。
所幸,真的引起了白近雪的興趣,他伸手,拿了一塊,放進嘴裡。
文止顏翹首以盼地看著,卻見他咬了一口,就吐掉了。
此時的文止顏幾乎說是克制著她從未有過的殺心,倒抽了一口氣,仍苦笑著。
「難吃。」白近雪給出結論。
文止顏清了清痰,蓋上點心盒的蓋子,灰溜溜地起身。
「過來。」白近雪突然說道。
文止顏調整好了表情,才轉過身蹲下,笑的很是用力。
白近雪伸出手,勾住了文止顏身前,那個醜荷包的吊繩。
她心跳忽地加快,白近雪差點就要碰到了她的身子。
「這個不是送我的嗎?妳不送了?」白近雪拉出吊繩,醜荷包被他一勾,落到了他手上。
「你不是,嫌它醜嗎?」文止顏怯怯地低下了頭。
「醜也是我的,」白近雪看著手裡的荷包,一絲異樣的情感浮上他心頭。「難吃的也是。」
文止顏就這麼看著白近雪又拿了一塊「難吃」的和茶酥放進嘴裡,細細地品嚐著,臉上卻也沒因為難吃,而顯現出什麼波瀾。
見他如此,文止顏也拿了塊和茶酥嚼了一口。
臥草,我是把糖粉加成鹽巴了嗎!
文止顏也把和茶酥吐了出來,一臉嫌棄又懊惱的樣子,白近雪看著,難得地勾起了嘴角。
只是文止顏沒注意到。
白近雪拿出方才準備的金磚糕,遞給了文止顏。
「洗洗嘴吧。」白近雪淡淡地說。
文止顏嚥下過份的鹹味,卻看向了這個大魔王。「好……多謝少主。」
她拿起一塊,卻怎麼也放不進嘴裡。
白近雪以為她也擔心這糕點味道不對,他自己拿了塊金磚糕咬了一口。
「好吃的。」白近雪又給出結論。
文止顏笑著點頭,尷尬地咬了一小口。「嗯,比我做的……好吃很多。」
「確實。」可白近雪卻放下了金磚糕,繼續吃著文止顏做的和茶酥。
文止顏在白近雪的注視下,只好又再咬了口金磚糕。
突然,車廂一陣震動,文止顏沒蹲穩,她重心不穩地跌進了白近雪的身前。
她抬頭,一手還不知天高地厚地扶在白近雪的大腿上,她嚇得趕緊抽回手,正要道歉,卻看見白近雪神色異常地望著車簾外。
沒多久,隱林的聲音就響起。
「讓少主見怪了,海流的波動突然超出我們的預期,等會兒可能還會有一兩波,屬下會盡全力控制,還請少主降罪。」
「無妨。」
白近雪說完,沒流露出自己的恐懼,就緩緩地轉過頭來,看著身下的文止顏。
文止顏正要退開身,開口道歉,白近雪卻突然屈身,捏住了她的下巴。
兩人距離突然地拉近,讓文止顏突然害羞了起來,可金磚糕的過敏症狀也開始出現,她全身燥熱,有些頭昏。
「坐我旁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