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烛 第9章 第 9 章

小闻今夜桌面留信：你好，帝君大人，小闻村太大了，明天带我了解了解信尾：教我练字——闻疾

小闻村因其的特殊性，城内近二三成是偏好和平的妖修与专心悟道的修士，街市偶尔能见到些顶着兽耳的或是佩剑修士，前者其中有些是修炼水平不佳，在外被驱逐的弱小妖修，或是本体娇小脆弱的植物。

城内不具备修炼根基的普通人经由帝君大人安排的京都理事阁管辖，阁内修者与凡人并理，亦有直属帝君座下武、文、愿部人员。由理事阁经手未能处理或需更慎重的决定的文件会再往上递至直属部。

有生灵的地方不论人妖修者必有纠纷，小闻村规矩未稳定运行时，上空不允飞行城内禁止斗法也是由此。

香火庙主凡人大小琐事之愿，多为柴米油盐，姻缘科考之求，这些繁琐纷杂甚至于不必要的所求由树亦竹与其下属共同筛弃。菩提有智，心诚才具灵。树亦竹的工作也从原先清净祟气转而感知凡人心识，这也是文与理部交往密切的原因之一。

民意天事大多时候，都由理事阁处理，小闻村以外，则由皇帝劳心费力，修仙家修仙者自理。此为帝君对小闻村的偏爱，个中缘由不得而知。

同时愿部作为书面与整理工作最为复杂的部门之一，也要与王城交接。

白烛生为天地生灵，却不能过多干涉凡间，这也是世界平衡之法。但土之广阔天之深远，难以预料人力难为的事太多，这也是愿部仍会将一些重大祈愿有所可能产生的影响文书递至白烛跟前的原因。

而三部理事与其较为高阶的下属皆为修着或妖，以此才能知根知底，长久深远的运行下去。

自然，反复枯燥的生活总需要一些解闷的乐趣，三部之中，则运用传音与灵力，自发创了交流之法。

修者能人在互相信任的情况下，二者心智识海相通，简而言之就是将传音呈现为更有趣的法子——书信。

武部单九密信：帝君今日心情甚佳

小鸟顶着凌乱通宵的鸡窝头：祈愿能上呈了吗

树亦竹：俸禄何时能结？

单九斟酌再三，实在不知如何减缓对小鸟的打击，帝君虽然还坐在殿内，但似乎已有约。

具体体现在深思熟虑的站在衣物室，精挑细选头饰与吊坠上。至于衣服，只怕还要等那位小公子睡醒更衣，帝君大人相应搭配。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武部理事，笨拙且认真的回复一则：帝君自有定夺

小鸟卒。

此时的闻疾将将换上一身月白黑纹窄袖袍，穿戴了两只短黑银丝束袖，又再度围上昨日那件兜帽，今日却是为了适应妖身壮胆，如白烛之前所说——很喜欢小狐。

闻疾秉持有鱼不钓白放线，何况他十分满意自己的外貌与特意设置的耳朵。

这几日下来也看城内妖修露耳不在少数，薄软质地的布帽兜上脑袋，遮住闻疾小半面额头，原本能够遮住面庞的布料被翘立的狐耳占了位置，自两耳间的空处下凹，微卷齐颌浅黑的发掩在布料阴影之下。

正正看去，白净的脸蛋往上，黑色的兜帽现出两块凸起的圆弧三角。

满意的同时，装束完毕觉不甚自在的闻疾将脖颈间的围布往上扯了扯，正逢此时两声轻轻的敲门声响起，随后又似乎是觉太克制怕不够明显似的又敲了两下。

“小闻？”

…这人在他身上装监控了？！闻疾环顾四周，又妥协似的想起这是位无所不知眼布天下的帝君，他将短刀配入腰侧，才上前开了门。

这家伙如他所料又穿了与他相同的色系，不过广袖飘摆，同往日般随意只在围端束扎的乌丝，今日则在耳上多了一只白玉镂雕羽状饰夹。

打扮成小侠客的闻疾挑挑眉，这家伙整日都打扮的跟孔雀似的：“帝君大人，今日的衣着思路是？”

白烛目光紧锁着闻疾头顶那瞧着就手感极佳的软糯，也不好意思讲从前在闻疾世界所见的那些一强一弱一明一暗云云的角色扮演，目光游移至桌上那一页纸，含糊说道：“我更喜欢宽松些的衣物。”

他二指作诀，取了那页纸来，轻咳两声换了话题。

“我来回复小闻的所求。”

说罢又似想起什么重点，认真严谨补充说：“小闻今日打扮十分好看。”

闻疾不可置否，他低头拍拍腰间的短刀，又微微仰头心情颇佳同白烛讲述今日衣着思路。

“我还未熟悉功法心诀，但看着那些修士心里痒痒，提前试试这种打扮。”

闻疾的五官随了自己原本的样貌，也未曾改变自己的眸色，那双黑亮的眼睛朝白烛看去时，实在忍不住的白烛伸手揉了过去。

闻疾并未躲闪，那只手五指微微张开，落入两耳的空隙中，再小幅度的左右揉挲，压至柔软绒绒的耳侧时，被布料覆盖的狐耳微微向后压，乖顺的垂低。

遮住的耳朵只能看见绵软的晃动，而某些人的耳朵则在白玉耳饰的对比下一点红意都十分明显。

“看来你需要也戴一顶啊，白烛。”

小闻村的管辖方式白烛在之前相见时就与闻疾说过，大小轶事人物八卦也在张嘴那听了个遍。应小小侠客闻疾所需，白烛打算带闻疾逛逛修士门户，他将地点选在了锈错门——闻疾好像对曾经被一拳打飞锈错门主这件事十分感兴趣。

二人下了楼，掌柜的正在柜台一笔一划记账，握着笔的指稳当有力。与此同时，张嘴在一侧帮忙翻着今日的营收。

气氛太过安静，不像平日最爱不停同掌柜八卦的张嘴。

白烛的目光在只在掌柜的身上落了一瞬，才若有所思的去看张嘴。掌柜的搁下笔，将张嘴拉进里边让他忙活，这才同下来的二人打招呼。

抬睫时那略微下垂的眼皮又露出那狡诈的模样，他一手虚虚成拳，另一只手在拳上来回搓弄，端一副热络的模样。

“呦，客官！下来吃饭还是出去玩儿啊。”

白烛并未言语，一旁的闻疾看着一反往常安静的张嘴，笑着与掌柜点了点头。

“正准备出去逛呢，张嘴今日怎的如此安静？你们吵架啦？”

掌柜的仍旧是幅笑眯眯的模样，他哈哈笑了两声道自然不能，后方的张嘴这才抬起头，笑呵呵的打招呼。

“闻疾，我在这专心算账呢。”

即便是与张嘴一模一样的脸与神态，连眼底与素日一样的滑头精光也没什么不同。但闻疾心头仍旧生起了浓厚的违和感。

身侧的白烛碰了碰他指骨，闻疾回神，白烛神色如常的顺进指缝同他五指相扣，微微颔首

“我同小闻不多打扰，今日脚程远，先走了。”

张嘴笑嘻嘻的摆手招呼，身旁的掌柜的目送二人出了店门，才将视线落回已经重新开始翻着帐簿的张嘴身上。

他看着面前这毫无灵魂木讷翻着书页的人，好半晌才从齿间压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嗤声。

“停下。”

面前对账的人依言站定了，郁江拿过账本，头也不抬的拿出算珠拨算：“上去吧。”

身侧的人也未作答，安安静静，连迈步的步子似乎都算好了间距，一步一步上了楼去。

郁江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这才又似往常般快速拨起了珠子。

说是脚程的白烛，这会已带着闻疾凭空出现在了锈错门下。

往常只敢在无人时偷偷玩玩轻攻的闻疾睁大了眼，求知的灼灼视线盯的白烛又要发起热来：“过两日，我会带小闻熟悉攻法。”

闻疾连连点头，目光落在眼前高高的门楼上，乌木方正的牌匾上，烫金的行字流畅顿挫三字——锈错门。

闻疾正想问白烛是来观赏还是闹事时，身后传来一声清澈的青年声：“帝君大人？”

淡淡的声线里带着些微疑惑，闻疾转头瞧见个约莫同他一般大的男子，身上淡灰色紧袖猎服沾着些泥点。

似乎是极力搓洗补救过的，还有些皱，他两二指点与额间，这才抱拳躬身行礼

身侧的白烛点头作答，他侧头看着正在等他介绍的闻疾，声音含着些笑意：“这位是锈错门主孟城的小儿子，修敛。”

“这位是…吾的至交闻疾。”

他抬手止住恍然大悟正欲行礼的小少主，又好笑的提着身侧人后脖颈的衣物拦下要有样学样行礼的闻疾。

“你二人年纪相仿，做同辈的好友即可。”

孟修敛错愕点头，正打算问询帝君大人此行目的时，就听后方一声拉长的喊声

“孟——前——川！”

小少主露出抱歉的神色，白烛似乎早有预料，闻疾却不知，好奇闻声去瞧，随之来得是一阵簌簌踏叶声，伴着串清脆悦耳的铃铛。

后方的林间隐隐约约看见位红衣女子，似乎懂些功法，几息间已要至跟前，嘴中也不曾停歇：“我不是故意弄脏你衣服的！我都说了同我比试不要放水了，你这衣服还是我买与你的呢！再说…”

女子正是闻疾拜读佳作的笔者黎芷，她才发现来了客人，收了声在小少主的凝视**里乖乖做了个闭嘴拉线的动作。

而后对白烛抱拳鞠躬，清亮的声线还带着方才追人的微微气喘，却不少活力：“原来是理事阁的白先生，方才没能注意，多有冒犯。”

白烛摇头：“不必介意。”

他正欲介绍闻疾，黎芷也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少主，还未等人回答她，闻疾先笑了一声。

“我叫闻疾，是白先生的至交好友…与你二位年纪应是不相上下的。”

黎芷轻快回应：“我是黎芷，我是他的至交好友。”

她指指身侧的一脸淡淡的孟修敛，又毫不吝啬的夸赞：“闻疾你比孟前川还好看！嗯…就算是在妖里也是我见过最好看的！”

白烛仿佛夸在他身上似的眼含笑意的看了眼闻烛，后者连连摆手：“这样的夸奖未免受之有愧啦。”

身旁的小少主无可否认，黎芷又曲肘戳戳小少主：“你看你整天扳着个脸，看起来比我们大了多少似的。”

孟修敛抿了抿唇，严肃地说：“阿芷，不要无礼。”

闻烛看着二人哈哈笑了两声：“怎么会？黎芷姑娘十分有趣。”

黎芷拍拍孟修敛的肩，叫他松弛些，别绷着脸。她性格直爽，此时几人气氛和谐，看着闻疾兜帽下的凸起，也不避讳自己的好奇心：“闻疾是哪一族的妖？”

孟修敛有些不赞同的看了她一眼，白烛虽未多说，偏头稍稍低睫去瞧闻烛的反应。

莫名成为众人视线聚焦的闻烛有些迟钝，但此刻也不是在城内人来人往，似乎也不必过于在意过多的视线，心中的思量转瞬即逝时，闻疾已经抬手将黑色的兜帽拉下。

“我是狐族…，抱歉，原先在城内我有些怕生，我还不太习惯露着耳朵。”

闻疾的妖身是一只通体纯白的雪狐，耳朵不似普通狐狸那般尖而长，是比较圆润的弧，约莫一根指头长，滑落的布料带过耳朵时，白绒绒的耳弹了弹。

有的人的指间又隐隐发痒，却碍于场合无所动作，只能搓搓腕间的狐头解瘾。

“…你也太可爱了！”

黎芷毫不掩饰地夸赞，她蹙眉去看一旁的孟修敛，视线在二人间来回转，疯狂同小少主打眼色。

孟修敛本只是赞同的点头，实在扛不住大小姐督促的目光，补充道：“很好看。”

随后又秉持严谨的态度说：“不必担心自己的不同，小闻村大部分人都很善良。”

闻疾了解二人的好心：“谢谢，我最近已经在尝试慢慢改变了。”

白烛松了口气，闻烛同他记忆中好了不少，同同龄人正常交流的闻疾令他内心轻松良多。

“今日也没有别的要事，小闻初来乍到，我带他来锈错看看风景，不知孟兄今日可在？”

孟修敛点头：“出门前门主说要在药田处打坐休憩，此时在那儿未曾离去，还请诸位随我来吧。”

他稍稍往前几步充当引路，黎芷噔噔噔走至他身侧，四人踏入门内，白烛在二人转身引路时，终于抬手如愿以偿的捏了捏闻疾雪白的狐耳。

柔软的触感在手中轻轻抖了抖，闻疾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未曾阻止。

某些人别扭的自己红了些耳朵，松了手兀自捻着自己指头回味。

作者有话要说： 老婆换好衣服的一瞬间

白烛：（翻箱倒柜）（迅速搭配）（火速赶来）（矜持整理仪态）好巧

单九：不好啦小鸟大人猝死啦！！！

其实，白烛对于闻疾的曾经是单方面的幼驯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