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 第44章 端倪

顾临溪能把书读到这个份上，自然也不是个傻的，自然能明白昭阳在说什么，于是谢过昭阳的恩典就退下了。

昭阳的脸上带了笑意，很是真心实意，或许，这个顾临溪有一天会给她一个大惊喜呢。

昭阳这边的进展顺利，寒玘那边也不算太拖后腿，海运的模式基本上已经可以算的上成熟，大雍的东西一向精巧，成船成船的往外运，自然能吸引不少人，返航时拉回来的可都是真金白银，自然是有人眼红的。

寒玘当然也知道这个，可他并没有放在心上，这海运毕竟有陛下在背后撑腰，长公主又带着军队在此地驻扎，没有谁会想不开跑到南越来寒玘的麻烦，至少明面上不会。

至于暗地里……

寒玘本人其实并不太在乎这件事情。

对于凌玦来说，寒玘有点脱离他掌控的意思了，自打这人去了南越担任海运使，好像就不再愿意和他分享更多的事情了，回信里看起来仍旧是过去在京城里的那副模样，可凌玦就是很敏锐的感受到了，那个小家伙，和以前，很不一样了。

凌玦很不满意。

他就知道不该把人放出去的，寒玘在沿海见识的多了，心难免就野了，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凌玦说不上来，只不过，海运这般动作，越来越多的新东西传进来，事情已经有点脱离他的控制了，这种感觉，让他觉得不安。

虽说京都收到海运的影响还尚小，但是仅有的这一点苗头就已经足够引起京中那些旧贵族的恐慌了。

如今海运到底是有皇家撑腰，为了面子上的事情，也不好直接动手，可总该给寒玘一点警告，叫这个人收敛着点，不要折腾些幺蛾子出来。

凌玦也是这些人中的一员。

只不过，寒玘生得一副好皮囊，凌玦出于某些个人原因，还是不愿意把事情闹得太大，生怕一不小心，这个家伙又……可是不敲打敲打也不成，只好把寄过去的那些“家信”写的一封比一封严厉了。

寒玘对于这些人的打算大概也是有数的，他也不是傻子，自然能看的出来凌玦信中日益明显的警告意味。按理说，寒玘不是个喜欢麻烦的，手上的动作收敛着些自然也没什么，可是……

寒玘想起来上次昭阳寄过来的那封信，最终还是没有处理海运进度的事情。

毕竟降得速度太多，昭阳能在新坞呆的时间就要大大减少了

凌玦能知道他这边的情况并不奇怪，京城世家那么多，不想看到海运成功的大有人在，至于那些看着海运逐渐收货颇丰想来分一杯羹的更是不计其数，这边明里暗里的人很多，寒玘一直都是有数的。

只不过，海运署的人是他亲自挑的，放在核心岗位上的江河海和周泽晨基本可以算的上心腹，重要的消息也漏不出去，寒玘也懒得去管那些世家的闲事，可是现在么……

“云竹。”寒玘低垂着眼，神色晦暗不明，“传信给殿下知会一声，我要处理这边的人了。”

自从察觉到自己那些细微的变化之后，寒玘就立志要改掉自己那些所谓的“坏毛病”，那些因着昭阳在这儿而养出的，稀薄的人气，好像又被他生生剥去，成了过去那副不知人间七情的模样。

云竹实在是有些害怕寒玘这副模样，头不自觉的垂的更低了，赶紧应了声，退了出去。

寒玘说的轻描淡写，但是处理京都派来的那些暗卫这件事情要是说好处理，那倒也是说不上的，毕竟世家大族这么多年的底蕴也不是开玩笑，派来的暗卫个个本事极强，寒玘这边虽说也培养了不少暗卫，可要是和京都的那群人比起来，还真是不够看的，这个事情还是得要好好谋算才是。

该想个什么样的法子呢？

那厢昭阳收到寒玘的信，倒是怔愣了一下。

如今的海运已经不仅仅是把货物拉出去进行简单的交换了，是要船上的人下来切切实实的去同外邦的人交流的，再加上寒玘和昭阳的可以授意，这一趟出海的时间，少说也得一季，正好够把新坞这边的事情大概处理一下的，两个人本来也算是说好了，等到昭阳下一次回来的时候，再处理南疆那边的暗卫，寒玘怎的先要动起手来了？

昭阳蹙着眉，寒玘不是那种做事紧靠三分冲动就行事的人，更何况，约定好的事情，这个人一般是不会变动的，到底是有什么要紧事儿，非得叫他现在就动手。这事情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昭阳的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的敲着，“阿落。”

明落几乎可以算的上是昭阳情报系统里最得力的耳朵了，治国理政的事情她不甚能辨别清楚，打听消息，辨别药物，调养身子，明落可是难得的一把好手。

“殿下。”

“大雍那边最近发生什么事情了？”

“属下也是听蕴儿的家信里说的，海运到底是个肥差，眼红的人不少，”明落关于京中的消息基本上是从明蕴的家信里看见的，明蕴的消息不知真假几何，明落也就没有事事报给昭阳听，“再加上，有些新东西进来，朝中的那些老大人们紧张的很，恐怕是与这件事情有关。”

昭阳的眉心却拧的更紧了，明落对这些事情并不敏感，可她却知道，寒玘这个时候处理那些人，和明着说要和朝中世家作对并没有分别，可这个时候就和世家撕破脸显然不是什么好的决断，寒玘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人魔怔了么？

昭阳百思不得其解，仍旧是写了回信回去，说自己会早点回去商量此事，还告诫寒玘千万不要一时冲动，意气用事，反倒误了事。

寒玘这回倒确实没有昭阳想的那么冷静，对于出生在天生混乱中的魂灵来说，对危险有着敏锐而本能的反应几乎是刻进了骨子里，即便在人间生活了这么久，也没有办法彻底改变。

他就是觉得整个南疆都会动乱，没有缘由，直觉而已，他在这方面的直觉基本不会出错，这是他很早之前的本能，在麻烦来临之前，他必须要先把身边的隐患全部解决。

寒玘的预感确实准确，远在南疆巡抚府邸的赵智收到了一封叫他刻意制造南疆动乱的密信。

赵智在南疆呆了这么多年，虽说手段残酷了点，却也是实打实处理了南疆人的生存困境的，他要在南疆做点手脚并不困难，但是现在的问题仍旧严峻，昭阳受命驻兵与南疆沿海，真是要对上，恐怕不出三日，这叛乱就能叫昭阳压下去了，

那寒玘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手里明里暗里守卫不少，真要是对上……

赵智垂着眼，他好几次给寒玘递话，想要参与进海运进程里，都叫人给装傻充楞的驳了回来，对于寒玘早就积怨已久，这次又有人帮忙，或许就是个最好的机遇。

“去，派几个精锐去海运署好好瞧瞧，”赵智的语气说不出的阴沉，“瞧瞧咱们海运使大人和长公主如今到底是什么情况。”

赵智一早就听说了这两个人如今关系不错，隐隐有了些男女之情的意思，如果真是这样……

倒是有好下手的法子。

只不过道听途说来的消息并不可靠，试图动乱南疆，这要是一个没处理好，可就是谋反的大罪过，是决计不能靠着一点道听途说来的消息就做决断的。

这搞不好，可是要丧命的。

赵智是想弄死了寒玘自己来接手海运的事儿，可毕竟昭阳也掺和在里面，自然是要慎之又慎的。

他手底下的人速度快，不出三日就回来了。

“大人，长公主随着海运船出去视察海运了，如今不在沿海，海运署那边还在正常运转。”

“不在沿海？随船出行？”赵智几乎是放肆地笑出声来，“简直是天助我也！”

寒玘接到了昭阳的来信，知道那人要提前回来，同他一起商量处理京中暗卫的事情之后，就自然而然的把这件事情先放到一边去了，虽说只有把人处理了他做事才能更没有顾忌一点，但是昭阳说要亲自回来处理，显然对这件事情是有想法的，寒玘自然不会和她对着干，就暂且把事情搁置在了一边，处理起别的事情来。

赵智想着办法打听寒玘，寒玘对赵智的消息自然也是有所耳闻，知道那家伙最近并不老实，“你叫暗卫营的那群人警惕些，咱们这边的守卫还是不太够的，之前崔副将他们带出来的那批小孩要好好培养，最近恐怕是不大太平。

寒玘说这话的时候大概也没想到，自己能够一语成谶。

海运署的事情也忙，他顺道交代了云竹一嘴，就整日整日的在海运署处理事情。一连过去好几天，也没出什么事情，他几乎以为自己是在人世间呆久了，那些直觉全然出了差错了。

直到那天云竹匆匆忙忙的闯进来，瞧着就风风火火的，连门的顾不上敲了。

“主子！”

寒玘本来在处理文书，突然被打断，没有抬头，眉眼间却露出两分不耐来，“什么急事，这么冒冒失失的？”

“长公主殿下所在的海运船在接到公主后不久突然遇袭了！”云竹语气惊慌到了极点，“船只侧翻，船上所有人都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