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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女子与小人 第31章 第 31 章

作者:賢三33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1-08 14:47:49 来源:文学城

王雨旗醒来看了眼时间,竟然快到中午。厨房里传来阵阵香味,他揉了揉眼睛喊了声:“妈?”没得到回应,便迷迷糊糊下床,趿着拖鞋自顾自去洗漱。收拾完毕走出厕所后,王雨旗再次揉揉眼,只怕自己没睡醒:汪贺西怎么还在这里?

“你醒了?”

“我妈呢?”

“她上班去了。”汪贺西把盘子往做上一放,“过来吃早饭。”他做了培根鸡蛋吐司,又转身去厨房拿了碗牛奶麦片出来,兢兢业业扮演着老母亲的角色。“多吃点,你太瘦了。”王雨旗撇撇嘴,破天荒听他指令乖顺地坐去饭桌,与汪贺西一起吃早饭。“你不去学校么?”

“我陪你。”

他便也不响,静静咀嚼盘中食物,然而,很可惜的是,王雨旗依旧尝不出美食的味道,任何山珍海味此刻在他嘴里都成了难以下咽的白蜡,他吃了两口讲:“我饱了。”汪贺西看了眼他盘子,哄他:“再多吃一口吧。”“小胡最喜欢吃培根煎蛋。”王雨旗说完眼眶突然又红了,赶紧伸手去抽纸巾,“对不起……我……”他一直在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任何与小胡有关的事情,但总是一次次失败,在任何微小的细节前丑态毕露。“我这两天一直在吃营养片。”

“什么营养片?”

“镇定情绪的。非处方药。我知道我不能钻牛角尖,不然永远出不去。”

“嗯。”汪贺西轻轻叹了口气,“无论怎样,我会一直陪着你。”

王雨旗停顿几秒,讲:“谢谢。”

“再多吃一口肉。”

“不了。”他执拗地推开餐盘,纤弱的手腕露出青色的血管,交错在他苍白的皮肤下,如通向未知秘境的河流,连带着个人的命运一起,你永远不知道这副极容易腐烂的躯体能在命运的驱使下将你带向何方,可能是黄粱一梦,可能是永恒死亡。小胡出事的那夜王雨旗在太平间附近走廊坐了很久,他诧异死亡降临的那一刻怎么会这么平淡,活生生的人到冰冷的尸体之间没有任何宏大叙事,仿佛死神站在门口,开灯,关灯,就是那么一下,无论是远古至高无上的皇帝还是生满疥疮的疯人都会灰飞烟灭。它对死者绝对公平,死亡带来的考验只针对幸存者,那些活下去的人们突然多了项责任,为了不去忘却,他们被求而不得的痛苦围绕,不停回忆,记录,歌颂,赋予死亡以宏大叙事。驱动人们的精神不断向前探索或许才是死亡的一切意义。

“我去阳台坐一会儿。”

“哦,好。”

王雨旗怔怔地坐在曾经与小胡打闹的藤椅上,街景没有变,只是被笼罩了层回忆的味道,一间间紧挨的商铺,一个个快走的行人,一块块紧挨着的墓碑,一行行掉下的眼泪,生来漂泊,死无所依,烈火中投几个纸钱,灰尘飞扬,哪还有什么神?日光依旧是金黄色。

一阵风拂过他的面颊。

“你妈妈说你和小胡喜欢在阳台上晒太阳。”汪贺西坐去他身边,将水杯递给他。

“嗯。”王雨旗接过水杯,“现在就剩我一个了。”

汪贺西不响。

“你陪我一起旷课了。”

“连这个时候都不陪你,我还有什么时候可以陪?”

“你为什么喜欢我?”

阳台上烂漫的花儿被风吹动,清香扑鼻,汪贺西的心随着桃红花瓣细微抖动了一下,局促抿了口咖啡,讲:“你对我来说很特别,像个天使。”王雨旗被他逗笑了,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汪贺西此刻难得羞赧起来,低下头,红晕爬上脸颊:“与你打了交道之后,每天会想念,我原先并不知道这就是喜欢,只是烦,做事没法专心,和你相遇又觉得时间太短暂,恼人得很,只想每天气你,把你气跑了我也就不烦恼了。”

王雨旗也低下头,不敢用余光瞟他。

“后来见你哭,见你跑了,我竟然更烦恼,把自己骂了一千一万遍,坐立难安,比起失去你,还是受一下相思苦来的好。至于为什么喜欢你我还真说不上来,可能是因为爱你很简单,看清自己却很难。”

“你嘴上抹蜜了?”

“没有。”

王雨旗不响。

“你呢?你有喜欢过什么样的人没有?”

“我?”他有些意外,随即微微陷入沉思。过了半晌,他讲,“没有。我曾经幻想某天我的梦中情人会突然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和我上演一出爱情喜剧,最后永远相爱,相伴到老。后来我就一直按照这个标准去找男人,才发现自己想太多了,梦中情人是永远不可能的。”王雨旗挠挠头,娇憨一笑:“不单单是谈恋爱,我从小到大做什么事情都是这样,不切实际,最后总落不的好。就像两千年前柏拉图为希腊城绘制了一幅理想国蓝图,到头来呢?挺没意思的。”

“那也没见你改过主意。”

王雨旗弯了弯嘴角,忍不住对汪贺西讲:“要改变自己做什么?人生又不是试卷,可以照着答案写出个满分样本来。”

汪贺西认真地回答他:“我可以。”

“所以说你没意思。”

“那咱们俩都没意思。”

“都没意思。没劲透了。”

“小胡也是因为觉得没意思才自杀的么?”

王雨旗听了这句话后不自觉皱起眉头。小胡会么?她这个与自己一样在肮脏阴沟里成长起来的女孩会因为什么原因自杀呢?她到底是不是自杀?汪贺西只瞧见王雨旗的脸色越涨越红,倏尔又掉了些泪下来。他抽了纸巾递给他,发现泪痕很快干涸,转而变成一道犹疑不定的痕迹,王雨旗就这么一言不发陷入沉思。汪贺西倒也不恼,就这么静静地坐在他的身边,任由风吹过他们两的发梢。过了许久,王雨旗的神色终于不再哀怨,也不再犹疑,他抬起头对身边的人说了句“我现在就回学校”便起身往屋里走。

“怎么了?”

王雨旗转身:“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这一刻汪贺西心里的王雨旗又回来了,他的眼神坚定又清澈,似乎没有什么挫折可以阻挠他的雄心,也没有什么圆滑的话术可以迷惑、讥讽的了他。只因王雨旗格外得愚,顽石尚能点头,而他却愚莽得近乎是一个不受惑的人,不会停下脚步去看看周围的声色犬马,只带上一颗童心去碰南墙,带一双裸眼去凝视虚空,也只会固执地用自己朴素道德观去表述自己的想法。“小胡不是那种会一死了之的人。我要找出她自杀的原因!”

汪贺西被这灼灼的目光感染,竟异常果断地说:“好。我们一挖到底。”

他们回校已近傍晚。

校园内众议汹汹,一片哗然。王雨旗与汪贺西看到思賢楼礼堂门口摆了一张小胡的黑白照,四周满是各色鲜花花束,最外一排是一圈圈蜡烛。许多同学前来吊唁,时不时添上一捧花,点上一支蜡烛。王雨旗见到小胡的照片又瞬间淌下泪来,他使劲抹了把脸,抹完之后眼又湿了,再抹,不一会儿脸被他撸得通红。汪贺西找不到任何安慰的话语,他见到此情此景心里也不好过。悼念活动很快吸引了一小群人聚集,这时,有几个男生手捧鲜花走向小胡遗照,准备放下。王雨旗这时候也不知发了什么疯,突然红着眼冲过去朝他们厉喊:“你们不准献花!”

人群诧异,发出嗡嗡的讨论声。

“你给我滚!”王雨旗冲去那两人跟前争夺花束。谁知那俩男同学被这么一闹倒起了性子,紧抓着花不放,高声叫嚷起来:“谁他妈给你的权利?!咱们纪念小胡都不行了?”

“你有脸纪念?!”王雨旗气得青筋暴起,嘶哑着嗓子怒吼,“小胡就是你们害死的!你们这几个□□羞辱他的男人,都他妈的是罪犯!是犯人!还有你们!”他转向窃窃私语的围观群众,泪水一颗颗滚落:“你们其中转发裸照,调侃她的’小胡的校友’们,你们都是帮凶!杀人犯帮凶!你们有什么脸过来祭奠她?!”他站在人群的对立面声嘶力竭,因为血气上涌而险些跪倒在地上,人群里有几个人脸色煞白,掉头就走了,汪贺西冲上去装模作样训斥了他两句:“王雨旗,你少说两句。”说罢便拉住他往外走。

他拖着王雨旗往反方向去,忍不住低声骂:“你这么闹有用了?小胡就能回来了?不是说了要找到真相么,你这样哭哭啼啼的就能让一切真相大白么?”

王雨旗用力擦了泪,吸了吸鼻子:“我晓得。我现在去找疼疼他们。”“我来找。攻击校园网那事儿还没完呢,别露了马脚。”汪贺西拨通了曹雅蓉的电话,喊她一个个通知到全体组员,在校外某处集合。

相聚的地点在离学校不远的高档商业街上,沿街商铺多为古董店、乐器行、高级餐馆等,主要为不远处的别墅小区服务,所以鲜有学生造访。很快,人都来齐了,雅蓉,疼疼,小胖子,学霸……当然旁边少了个人。所有人见到彼此后在同一时间哭了起来,疼疼哭得浑身颤抖,几乎泣不成声:“如果、如果我没有一意孤行、去、去搞那个事情,小胡、小胡也不会走。”小胖子拍了拍疼疼的肩,低低地啜泣,到最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被学霸捂了嘴。学霸红着眼睛讲:“我们得安静点,不能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让别人知道咱们几个认识。”说完这句倒是淌下了两行清泪。

曹雅蓉对王雨旗说:“这是我们几个人第一次见着面。你走了以后学校出了很多事情。”

那天出事后,王雨旗第一时间拨打了急救电话,通知到了小胡的父亲。救护车和警车很快来了,小胡被确认当场死亡,警察同意过后尸体直接被拉去了太平间。这件事上了社会新闻版面,校园里当天夜里就举行了哀悼活动,校长在第二天早上给全校师生作了青少年情绪管理能力和身体健康的讲座,与此同时保安又多了起来,在校门口巡逻,听人说是怕学生家长来闹事,但是过了几天小胡的父亲也没有来。

“各位,我们组的第四个活动。”王雨旗深吸一口气,缓缓讲,“找出小胡自杀背后的原因,还她一个……”

“还她这辈子最后一个明白。”“对。小胡死得不明不白,我不相信她会是那种一声不吭就自杀的人!”“她死前有任何反常举动么?有给你们留言么?”“小胡给我打了个电话,但是……”王雨旗陷入沉思,“但是没有任何反常的地方。”此时,汪贺西淡淡开口:“她手机电脑在谁手里?”疼疼被这句话点醒,立刻对大家说:“如果能找到她的电脑,我可以搜索到她留下的所有记录和信息。”

“我们这次得分头行动。”王雨旗不再犹豫,也没有露出以往或紧张或雀跃的表情,似乎早已在心里有了主意,“汪贺西,你收集整理一下小胡的档案和资料,然后我们两个从姚薛那里入手,看能不能套出点什么线索;疼疼,你趁我们上课的时候潜去小胡的寝室一趟。我记得雅蓉会撬锁?”

“我会。”

“好,你们一起去。学霸你和小胡是老乡,周末能不能假装自己是学生会主席去小胡家里,跟小胡的爸爸聊聊?”

“没问题。”

“我会陪你。汪贺西你到时候帮学霸那个……速成一下。”

“嗯。”汪贺西忍不住补充,“现在校领导都在头疼小胡的事情,没有人提之前校园网被攻击的事儿了,但是我们还是得小心,不要被抓到一点把柄。雅蓉和小胖子,你们两个不是计算机学院的,千万记得要装得跟雨旗他们不熟。”

“好的。我之前用小号重新注册了几个新邮箱,我们可以用。”“谢谢。”“好。”

“没有问题的话我们散会吧。”

各位成员在夜色下互相拥抱了一下,带着依依不舍又极度复杂的心情各自散去。他们每个人都像块不明所以的碎片,背负着好友的一条命踏上了永无止境的秘密荆棘路去寻找破碎的真相,试图拼凑出真理的模样,而这条路被唤作“自由意志”,当你想要拒绝既定的答案,拒绝权威,拒绝束缚个人的“美德”,甚至拒绝命运的时候,这条秘径会在你面前浮现,它荆棘满布,危险重重,脏污的泥泞里渗满了前人的鲜血。小胡应该是第一个赤脚踩上这条路的人。她拒绝男性沙文主义带给她的羞辱,拒绝精英主义套在她身上的枷锁,拒绝生理性别与社会性别强加于她的限制,在压力的临界点纵身一跃,如蝴蝶般彻底解脱。但是王雨旗拒绝相信小胡的这个行为是自杀,他固执地认为她用生命的消亡来成全自由意志,向自己传递反抗的信息,而王雨旗现在决心要做的就是找到压垮小胡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揪出“真凶”,还她人生最后一个明白。

他婉拒了汪贺西的陪伴,独自一人走回校园,经过乐器店的时候顺手买了把口琴。这座象牙塔的对他来说熟悉又陌生,它像个乌托邦,曾被王雨旗视为圣洁的庇护所,闹了一圈后发现原来从来就没有什么庇护所,这世界没有此岸与彼岸一说,只有不停翻涌的混沌。

湖边依旧如此静谧,哪怕在黑夜中你依旧可以看到菖蒲随着微风摆动,远处紫色鸢尾花静静盛开,如果你不仔细分辨,很容易将他们与水面上一小簇凤眼莲搞混,他们在月色下闪着光,与平静的湖水组成一个明亮的蓝色世界。王雨旗挑了块平地坐下,从口袋里拿出根白色蜡烛,点燃,一簇火苗瞬间跳跃起来,与湖面跳耀着的月光相照应。

“小胡啊,这是你最喜欢的地方,你头七会不会来这里?”

鸢尾花摇摆出沙沙的声响。

“你这个人以前还老骂我,说我主张大,你看看你自己呢?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跟我商量。不过一商量就没戏了,我也能理解。”

“怪我不好,之前一直忽略了你。你也知道我的,脑子一乱起来就什么都顾不上,完全不知道这段时间你遭受了什么。”他又点上一支烟点,搁在身边一颗小石子上,“不过我现在知错了。现在再去了解还晚不晚?”

又一阵微风拂过,烛光抖动了两下,像是天上的星星眨了眨眼睛。新买的口琴也被镀了一层清冷的光,王雨旗想了想,调整坐姿,对着湖面缓缓吹起了友谊地久天长。口琴声在这片湖边传得很远,好似不知天高地厚,不知人间疾苦,永远是一副快乐自在的模样。

“怎能忘记旧日朋友,心中能不怀想?

旧日朋友岂能相忘,友谊地久天长。

我们也曾终日逍遥,荡桨在绿波上。

但如今却分道扬镳,远隔大海重洋。。

友谊万岁,朋友,友谊万岁。

举杯痛饮,同声歌颂,友谊地久天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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