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啼看在地下室有淋浴间,范慎淞看着也不怎么脏的份上,简单把手覆盖在范慎淞头发略长的脑袋上揉了揉,想了想,走之前又抬腿踢了踢范慎淞,这才重新踏上通往书房的阶梯。
而在这期间,范慎淞虽有些不安,把脑袋往厄啼手心里蹭了蹭,乖巧的和从前一样等厄啼下次来找他,只是这次心中多了些紧张惊慌罢了,怕厄啼真的如他所说那般抛弃他。
他真的会死的,他离不开厄啼。
注视厄啼离开的背影,眼睛因长时间睁着感到干涩,双膝更是僵硬麻木,范慎淞混沌的脑子在逐渐看不到厄啼后也不愿清醒半分,视线更是无法从台阶上移开。
大多数时候,除了需要维持身体必要的基本需求,范慎淞都是这样在感知不到时间速度的地下室等着厄啼的。
他对时间观念感到迟钝,已经记不清来到这里多长时间了,几十天还是几个月,应该没有几年那么夸张。
范慎淞想,他是愿意一辈子都待在这里的,可是厄啼好像不这么想,他会厌倦,烦腻。
似乎该想些其他法子来吸引厄啼注意力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厄啼已经走到书房,面对那面如同映照了他内心阴暗面的,看似普普通通的一扇门,厄啼的选择是和往常一样把门虚掩着。
假如范慎淞想走,凭借控制铁环的钥匙他随时可以走,当然目前看来,他并没有类似的想法,任何时候都没有产生一点这种想法。
倒是只很乖巧听话的宠物呢。
奇怪,他在想什么,该不会被以前的他同化了吧,如果可以的话,厄啼想当个好人的其实,但看来,想要实现很难了。
真可惜。
心里这么想,实际上从厄啼的表情上就不难看出来他一点遗憾的心情都没有。
接下来该做什么呢。
走出书房,透过窗户,厄啼把视线放在别墅外,该去探索没去过的领域了吧,这句话怎么那么像自由度很高的游戏呢。
厄啼站在窗前,指尖轻轻敲击床前的木质桌面,轻微有节奏的声音听着很能平复人内心的急躁,不自觉平缓心情。
在此之前,厄啼视线一转,目光落在桌面上摆放着的透明琉璃色花瓶,里面有一只白色的,不知道是谁送的郁金香。
他要先看看他的社交关系线。
取出手机,手机屏幕上发送最新消息的对象已经换了人。
【186,温柔长发花店员工(存疑):今天新进了一百只蓝色的玫瑰,感兴趣可以来看看。】
往上翻翻大多数也是在交流养花的心得,看着没什么异常,保持着基本的社交距离没有越线。
可不知道印象中怎样,至少此刻,厄啼看到那朵郁金香只是觉得好看,好闻,没有浪费时间去养一看就很麻烦的花。
和备注一样,厄啼对他与花店这位的关系存疑。
视线往下,是熟悉的人,备注还是今早厄啼重新更改的那位,疑似是厄啼老板的【188,话多钱多,很好说话:今天也不来上班了吗。】
也?
看来他的职员身份浮于表面,是和老板有特殊关系的缘故吗,整体比较自由,没有限制,这点还是很好的,只要不完全失去联系,连续几天不去公司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说到断联,厄啼有点好奇地下室,他直到现在还不知姓名的那位,突然失踪会有麻烦的吧,是怎么解决的。
总不能平时人缘关系很差,连续失踪好长时间也不会有人关心的那种吧哈哈。
厄啼顺带想要知道他工作的地方在哪,毕竟老板的账号貌似是私人的,昵称后没有公司认证,也可能是改了备注的原因。
他对这方面不太了解,认证的公司帐号改了备注后面的公司名称也会没有吗,概率不大。
抱着侥幸的心态,他记得上午改备注的时候有看到名字,但没记下来,是不是本人名字就不知道了。
实名制上网吗,那很老古板了。
看清楚了后,厄啼在网络上搜了搜,这个名字输入法都觉得熟悉,只打出名字缩写键盘上就出现老板的名字,看得出来关系匪浅了。
支唯逢,公开资料说是上市企业的首席执行官唉,看着就不简单。
厄啼惊叹,尤其是看到支唯逢官网上的正脸照,更加佩服自己了,当海王还不被发现,真有我的。
不管怎么说,为了避免麻烦,出门在外尽量不和这些人碰面,不然就会有数不尽的麻烦,比方说因为他失忆而牵扯出的一系列问题。
要是因此被发现他是个海王可就,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被发现就发现了呗,碰面就碰面了呗。
只是往前塑造的,在他们面前不知道什么样子的形象会崩塌,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放宽心态安啦安啦。
接下来的几个账号,厄啼都没找到有用的信息,比方说从个人名字在网上搜到相关信息,从而把名字和本人照片对上号了。
要么只知道名字,要么只知道长相,唉,这年头连海王都不好当啊,记这么多名字想想就烦,怪不得用特征备注。
同样的,咳咳,那什么私人照片也看到了不少,什么对镜牙齿咬着衣服下摆拍照啦,做些惹人遐想人有歧义的表情啦,这些都是小事情。
为什么还会有视频及照片啊,这里真的不是隔壁,请理智,收敛,含蓄一点谢谢。
厄啼面无表情地翻了翻,信息太多,一次性全部看完估计要好几个小时,今天就没时间探索新的领域了。
那个聊天界面弹出来的账号翻不到底,人太多了,就如同和别人聊天的记录往上翻找不到最开始是从哪个话题,什么时候开始聊起来的。
真不愧是海王。
厄啼默了默,不肯承认这样的人是他,说不定离奇点,他真的是夺舍了这个海王呢,可个人喜好又做不得假,厄啼无法否认他是真的喜欢这些。
一觉醒来失去记忆什么的,一听就很不对,他一定是被某条小鱼算计了对吧。
算了,厄啼放下手机,再这么拖沓下去都要到下午了,趁着时间刚刚好出门吃个午餐吧。
按照手机地图,他所在的别墅离小区门口并不远,不知道有没有车,车库又在哪里,就算找到了,他也找不到他的车,有钥匙的话,一个失忆人士真的能把车开好吗。
为了自己的安全保障,也对自己的车技没什么信心,厄啼步行走出小区,看能不能打车去餐厅了。
没想到会在小区外看到个意料之外的人。
那个备注190的,哦,后面的就不说了。
厄啼为什么会记住他并认出来呢,因为那什么,掀衣摆对镜自拍的照片是他拍的。
无愧厄啼对他的备注,先不说别的,就目前近距离看着,他胸前的肌肉满到快要从衣服里溢出来了。
则斩楷不知站了多久,人家也不傻,站在树下有动静就抬头看看,身旁停着的黑色越野车很符合他这个人的气质。
他眼神很好,见到因太阳光刺眼而微微眯着眼的厄啼连忙大步走过来,也就几步路的距离,穿过条马路。
则斩楷长得很凶,单看外表不会有人猜出来他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健身教练,面对厄啼,也只有无限柔情,和他的外表形成巨大反差。
“哭哭,我错了,我不该多嘴,我请你去新开的餐厅,看你还需要什么,别不理我行吗。”
他抬手为厄啼挡着光,弯着腰放柔了声线,略微皱着眉牵带着眉尾的疤痕却不会让人觉得凶了,因为他真的很温柔啊,有种猛虎嗅蔷薇的细腻情感。
厄啼思绪漂移,顺着则斩楷的话点头,反正他也要吃饭的,正好顺路不是吗。
至于则斩楷口中的原谅,那要看犯错的程度,无伤大雅的小问题没事,原则性的错误,厄啼有点好奇。
当然他不会直接问出来,坐上车系上安全带,厄啼侧头看专注开车的则斩楷,想着不影响安全,还是到了餐厅再说吧。
从目前得到的消息,则斩楷不是说不该多嘴吗,应该只是个小问题吧。
厄啼迟疑着,暂时不想让人看出他失忆的事实,总感觉会有人趁机美化他们之间的关系,好让厄啼负责之类的,那很坏了。
很快到了最近的餐厅,落了坐,确定周围环境不错,厄啼正打算开口试探几下,则斩楷就一脸愧疚的全说出来了。
“哭哭,我不该怀疑你还有其他人的,应该直接骂那些不怀好意接近你的人。”
则斩楷似乎恨得牙痒痒,下颌绷紧,谈起这些眼中满是怒气。
“那些人明知道你有对象了还纠缠你,呼,总之都是我的错,是打我也好骂我也好,不要不理我,都不和我说话了,听听你的声音我也会放心不少。”
他深吸了口气,不想把面对情敌的负面情绪过多展现给厄啼,免得败坏他在厄啼心中的印象,不仅不至于,还得不偿失,他已经犯过一次错了。
虽然如此,但他心里已经隐隐有些猜测,毕竟昨天晚上,他如往常般陪厄啼散步,就小区陪厄啼回家的那段不远的距离,想起不小心看到厄啼和别人亲近的画面。
不单单只是能用朋友关系解释的那种,他看到那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踮脚揽着厄啼羞涩的亲吻厄啼脸颊,表情着实让人恶心,则斩楷不愿再多看。
他本意是那么想的,可他终究没移开视线,就这么自虐的看了完整的全过程,直到厄啼发现他就站在不远处,若无其事的打了个招呼,就朝他走来了。
看着实在是普通的关系,所以在两人独处的时候,则斩楷知道这不应该,但还忍不住问了。
“哭哭,他是。”
简单的朋友吗,只要厄啼说他就信,他会信的。
会的。
可是厄啼挑眉,反问了句。
“你什么意思。”
这是生气了吧,则斩楷愧疚极了,他们一路上都没再说话,则斩楷一向处事妥帖,还是第一次惹厄啼生气,嘴笨的不知道说什么,怕厄啼气的更甚,只一味的说。
“抱歉,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这类毫无意义的词汇。
……
“嗯,继续。”
厄啼好整以暇看着则斩楷以卑微的姿态道歉,好像要看到则斩楷的诚意,其实是压根不知道则斩楷做错了什么。
他失忆了不是吗。
“没有下次了哭哭,原谅我吧,我能给你什么呢,也只有我这副无用的躯壳,和只为你而跳动的心脏了。”
看不出来则斩楷还挺文艺的。
厄啼兴致盎然,正想着抬手捏捏则斩楷的脸,抬眼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他老板。
那张脸和资料中的对上了。
他的手也悬在半空,眨了眨眼,与不远处偏侧方向的支唯逢对上视线,支唯逢正举起酒杯和他打招呼,如果不是瞎子的话应该也看到了对面的则斩楷了。
手下传来略微冰凉的温度,柔软带着些粗糙的脸颊和头发触感。
是则斩楷主动靠近,把头放在厄啼手里了,眼里是纯粹的疑惑,大致为,你不是想这样吗,该不会我又做错什么了吧。
厄啼揉了揉则斩楷的脸颊,而则斩楷不经意间在把脸颊亲昵的往厄啼手心里蹭的时候,瞥开视线瞧了支唯逢一眼,很快收回视线把厄啼的手指含进口腔舔舐。
哇哦。
厄啼在抽回手时顺手给了则斩楷一巴掌,抽出纸巾仔细擦拭沾上口水的手指。
好微妙的心情,这么熟练,厄啼有点吃醋了。
也不算倒霉吧,在失忆之前就快发现了,如今不过是小鱼碰面而已。
厄啼战术性后仰,对这种场面感觉良好。
所以老板为什么会在这家餐厅还是他的住所附近。
那当然是和人商谈合作的时候将地址定在这里,本来通过窗户看远处厄啼的别墅,好似这样就和厄啼处于同一片空间,等合作商走了他还在这里,因此就不幸的看全程。
这该死的修罗场氛围,所以是把烂摊子丢给他才失忆的吗,厄啼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他太无辜了。
虽然他极其顺利的接管了他是个渣男的事情,短暂的接触也展现了他恶劣的本性。
但失忆的他被冤枉了。
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