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大陆,东域,云渺山脉深处。
林间晨雾未散,湿气氤氲,阳光透过枝叶缝隙,在长满青苔的石阶上投下碎金般的光斑。
虞晏从容行走其间,片叶不沾身,仿佛林间的风与光影自发为她让出了一条洁净小径。
不过,有点不太妙的是,她,迷路了。
倒也并非不辨方向,而是…去处太多。山川灵脉在她感知中如奔流交织的光带,草木生灵又不断传来细碎的低语邀请。每条路都散发着不同的气息,让她选择困难症都犯了。
她困扰地停下了脚步,目光掠过路边的一丛植物,歪头倾听着它无声的絮语,随即若有所思地伸出指尖点了一下。
那植物微微一颤,蜷曲的叶片两三下舒展开来,一滴露珠从叶尖滚落,“嗒”地一声,砸在下方青石凹槽里。
虞晏的目光顺着那滴水珠的轨迹下落,又抬起,望向水珠指示的大致方向。
嗯,就这边吧。
她满意点点头,施施然继续前行,如同遵循着一个无人知晓的自然密语。
然而,这静谧没保持多久。浓烈的邪异气息忽而钻入虞晏的感知,令她本能产生了强烈的排斥与厌恶。
她本来悠然的神色几不可见地变冷了些,足下方向瞬间偏转,悄无声息地朝着那令人不适的源头掠去。
穿过几丛茂密灌木,下方景象豁然开朗。
五名身着统一月白色云纹道袍的修士,正背靠背结成一个摇摇欲坠的剑阵,苦苦支撑。他们身上或多或少带着伤,灵力激荡,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围攻他们的,是七八只形似人猿态、浑身缠绕着粘稠黑气的魔物。它们生着利爪獠牙,每一次扑击都带着浓郁的腐蚀性能量,将周围的草木染上焦黑死气。
为首抵抗的,是一名面容苍白却异常俊雅的青年男子——谢砚秋。他身量颀长,气质清贵,但此刻这份清贵被狼狈和虚弱覆盖了去。
他手中一柄湛蓝色的细剑舞动间,并不以锋芒见长,而是带起道道清冽水光,如织网般护住周身,同时指尖青白丹火弹射而出,精准地灼烧在魔气最浓郁之处,引得魔物怒吼连连。
不过,他剑招虽妙,却总在某些关键转换处,有那么一刹凝滞,仿佛有什么无形枷锁阻碍着灵力的奔流,让他的剑诀无法圆满。
围攻的魔物似乎本能地察觉到这个核心人物的不协调,攻势越发疯狂,逼得他既要护住同门,又要分神抵御魔气侵蚀,一时竟被逼得险象环生。
“师兄小心!”一名年轻弟子惊呼,声音都变了调。
一只狡猾的魔猿抓着他疲于格挡正面攻击、左手又被另一只魔物牵制的时机,猛地从他侧后方死角扑出,利爪带着腥风与浓郁的黑气,直取其后心!
谢砚秋回剑格挡已是不及!更要命的,是那爪风中蕴含的污秽魔气。他本就对此完全无法耐受,灵力运转瞬间雪上加霜。
致命的危机到来,一切仿佛按下了慢速键。
利爪撕裂空气的尖啸,同门惊恐的呼喊……世间万物都褪色,唯有那抹不断放大的爪影,成为他视野中唯一的焦点。
他捕捉着其轨迹,清楚极了如何抵挡,但身体如同灌满了沉重的铅汞,经脉中因魔气侵蚀而迟滞的灵力完全跟不上意念的驱使。
他努力冷静着试图自救:道域受创无法展开,这个角度后果最轻。
“嗤!”
生死关头,轻微却又清晰无比的破空声,骤然切入这凝滞的时空!
一道翠绿的流光,如同被无形之手精准操控,激射而来。
——是一片树叶,一片普通的仿佛刚从枝头辞别春风的树叶。
它打着旋儿,姿态轻灵如蝶,却带着一种无匹的锋锐,精准命中了魔猿太阳穴上——那被谢砚秋灼烧出的一丝裂纹!
噗!
柔软的树叶仿佛绝世的利刃,精巧地以点破面,将全部力量灌入那唯一的薄弱之处。
而后,坚定地洞入。
“吼!”
一点莹白光芒自裂纹内部骤然亮起,裹挟着一丝无坚不摧、斩断虚妄的恐怖剑意,于魔猿头颅内部轰然炸开!
魔猿惨嚎一声,扑击的动作猛然僵直,巨大冲击力将它轰然砸飞在地,溅起大片泥污。它半边头颅被炸开血洞,魔气如同决堤般疯狂逸散,又被那莹白光芒不断净化、消磨。虽然无法毙命,但显然让它遭受了重创难以爬起。
而这神来一击,让战场瞬间陷入了死寂。魔物攻势为之一缓,本能地感到了恐惧。苦苦支撑的太衍剑宗弟子更是各个目瞪口呆,无法理解为何一片树叶能有如此神效。
谢砚秋僵直的身体骤然一松,劫后余生的冷汗浸透内衫。心脏狂跳着,几乎要撞碎肋骨。他下意识回头,目光投向树叶飞来的方向。
只见林边一株古树的虬枝上,一位身着素白长裙、青丝如瀑的少女静静伫立。眉心一点朱砂,在透过林隙的疏落阳光下,红得灼目,全然不似凡尘中人。她眼神平静的仿佛刚才那惊鸿一击只是随手为之。
炼气期?!
谢砚秋眉心跳了跳。但方才那一击,时机、角度,尤其是对那微小破绽的利用,非眼力能形容,倒像直指本源的洞察,这种战斗本能…他甚至察觉到一股极其纯净、规格极高的力量残留。
某种未知的传承么?
然而,那少女的目光只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又很快挪走视线,仿佛只是确认了他还活着,就失去了兴趣。
凝练了全部的力量配合那个修士洞穿弱点也只能重创么…
虞晏完全不明白自己在越阶战斗,她抿紧了唇,无端地,有些不满也有些迷茫。
她惆怅地摊开自己的手。
纤秀、柔弱,一点茧子也没有。分明醒来以后都空无一物,却越发有一种奇异的、想要握住什么的冲动。
她下意识地做出了一个虚握的动作,有些恍惚。她似乎……本应有一把剑?一把能随她心意,斩尽世间污秽的剑?
就在这微妙的念头升起的刹那——
锵!
一声极其遥远而微弱的剑鸣,在她灵魂最深处倏然响起!
“唔!”
灵魂被骤然撕扯般的痛楚,让虞晏控制不住地溢出声闷哼。她的身体猛地僵滞,瞳孔深处一点朦胧的剑影倏然闪过!
魔物发觉她的短暂僵滞,顿时凶性又起,数只同时发出咆哮,裹挟着腥风扑来!
剑影在此刻占据了虞晏的意识,她眼中空茫,身体却在这外来力量与自身本能的共同驱动下,动了。
未曾如何动作,她只是很随意的并指如剑,而后,朝着眼前扑来的魔物,凌空虚虚一划。
“斩”
冰冷、淡漠,不带丝毫情绪的字眼,从她唇间逸出。
空间,如水波般轻轻荡漾了一瞬。
一道纯粹而凛冽的意念之剑,突兀降临,那剑,随着她指尖划过的轨迹半隐半现地凝现,带着凛然不可侵犯的煌煌威压,骤然落下!
嗤!
扑来的魔物,身躯连同翻滚的魔气,瞬间凝固,一秒、两秒…
一干魔物无声无息地碎裂作了最细微的冰晶尘埃,彻底湮灭,什么都未留下。
人剑合一,斩魔一念间。
这一剑,彻底震慑了剩余的魔物,它们赤红的眼中露出了敬畏慢慢后退着,最终夹着尾巴,仓皇地逃进了密林深处。
谢砚秋也彻底镇住了,这凭空显化的一剑,简直颠覆了他的认知,那剑影中蕴含的剑意,让他倍感心惊。
这少女究竟是何来历?
虞晏意识随着魔物和剑影的消失回了笼。但她却也无暇顾及旁人的目光了。
她咽下喉间的血腥味,那声剑鸣仍在脑中嗡嗡回荡,让她头痛欲裂。同一时间,一股仿佛诅咒的怪异力量,毫无征兆地自她经脉深处窜起,带起阴寒的痛楚,试图侵蚀污染她的本源。
虞晏紧咬住了口腔软肉,垂落的指节痛得收紧。她立刻运转本源灵力对抗、压制下这无端出现的阴寒力量,强忍着这组合的痛苦,不过,过人的心性让她面上依旧保持着沉静。
下方谢砚秋的目光一直带着探究追随着虞晏,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瞬间的变化。
反噬?他心下猜测。
动用远超自身境界的力量,必然付出代价,尤其那剑意绝非炼气期所能承受。看她表现,不似寻常灵力亏空,倒更像…伤及了某种更本源的东西?
他心中担忧与疑惑交织。但对方出手相助已是恩情,贸然探询他人根基秘辛,实为不智,亦有失礼数。
谢砚秋一理凌乱染血的衣袍,强压伤势走向虞晏,隔着段礼貌距离郑重行了一个平辈修士的揖礼:
“在下太衍剑宗弟子,谢砚秋,多谢仙子出手相助,此恩必当铭记。”他声音虽难掩虚弱却温和文雅,如春风拂过琴弦,“观仙子方才手段,似对魔气颇有克制。谢某冒昧,敢问仙子可是丹蘅谷的道友?”
虞晏正全力压制着体内的不适,闻言抬起眼,下意识地辨认了一下——嗯,看清脸好难。不过,应该是刚才那个差点被掏心、剑用得不错但身体好像不太行的人。
她努力平复着,摇了摇头,淡然道:“不是。”
谢砚秋被她干脆否认,也不尴尬,自然地换了个方向,语气带着医者的关切:“是谢某唐突了。只是仙子方才似乎损耗过巨,气息微有凝滞。谢某略通丹道,身上备有温养元气的润脉丹,虽非珍品,或能缓解一二。”
虞晏轻吐了口气,再次摇头:“不必。”她此番异样并非寻常,丹药无用。而且……她看向他苍白的脸,觉得他似乎比自己更需要丹药。
谢砚秋被她拒绝,倒也并不意外。果然,她的不适恐怕非同寻常。
虞晏本已打算离开,这地方残留的魔气让她不舒服,那莫名诅咒也需要找个安静地方压制。但她目光又不经意虚虚扫过眼前人,感知到他体内仍有魔气肆虐。
她蹙了下眉。
也罢,既然帮了,便帮到底。
于是,她没有任何预兆地,在谢砚秋和他身后跟随的同门都未及反应时,上前伸出了手。
那只发出过惊人剑气的手,此刻却只是随意地、如拂尘埃般,在谢砚秋的手腕上方轻轻一拂。
纯净的灵气涌入,谢砚秋身体轻轻一震,只觉那新近侵入、带来灼痛感的魔气竟迅速溃散。他心下微震:这…同她适才的力量一样,仿佛是规则层面的抹除?
但魔气虽去,根本的经脉损伤和气血亏空并未随之弥补,剧烈的灵力波动过后,熟悉的虚弱感再度如潮水般缓缓蔓延开来,只是比之前纯粹了许多。
这过程极快,不过呼吸之间。
虞晏指尖的青色毫光悄然敛去。她收回手,仿佛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然而,光芒敛去时,谢砚秋还是观察到了她指尖那细微的轻颤。
果然,这反噬比看上去更严重。他心下明了,更添几分复杂。压下翻腾的心绪,他喉结微动,又是一礼:“仙子妙法,谢某拜服。不知仙子尊姓大名?仙子的恩情,谢某与太衍剑宗必当厚报。”
“虞晏。”她淡淡地吐出两个字,目光已投向山谷之外,似乎已经对这场对话失去了兴趣。
“虞仙子。”谢砚秋从善如流,心思急转。一个炼气期却身负如此隐秘,又好似不谙世事,如同稚子怀璧行于闹市。放任不管,恐生不测。于公于私,他都无法坐视。
思及此,他温言发出邀请:“虞仙子似乎初临云渺山脉?此地方圆万里,皆属我太衍剑宗辖下,若仙子暂无去处,不妨随我等前往宗门暂歇?宗门近日恰逢收徒大典,倒也颇为热闹。仙子若有兴趣,纵只是前来一观,也不失为一番乐趣。”
他顿了顿,留意着虞晏的反应,继续道:“门内藏书阁对外来观礼者亦不限出入,其中收藏的典籍乃至一些…剑道的孤本注解,或可为仙子解惑一二。”
虞晏沉默着,似乎在思考。谢砚秋见她没有立刻拒绝,心中微定,正欲再言。
她忽然开口:
“距离远吗?”
谢砚秋愣了一下,着实没料到她的关注点在此,立刻答道:“据此往东不过三十余里。”
虞晏闻言,终于点了下头,声线平淡无波:
“可。”
很明显,最终的决定性因素竟是——就近原则?
谢砚秋讶异于她清冷表面下如此直白率真的思维,一时有些哭笑不得,他轻笑了一下:“如此甚好。此地魔气未散,不宜久留,恐生变故。请仙子随我等速速离开。”
众人当即动身。谢砚秋取出一只青玉瓶,递给身后伤势最重的师弟服下丹药,并安排另一人于前方探路。待队伍秩序井然,他才自然地落后半步,保持着自然距离走在虞晏身侧。
山路崎岖,谢砚秋的呼吸在寂静中显得比旁人更轻些,仿佛怕惊扰了体内那点不堪重负的平衡。他见虞晏目光偶尔掠过周遭,似有陌生,他眼神一闪,不着痕迹地担当起引路人的角色。
“此山脉乃东域灵脉汇聚之所,除我太衍剑宗坐落于主峰,山脉外围偶尔也会有低阶妖兽乃至被泄露魔气侵蚀的怪物游荡而出,仙子日后若独行,还需谨慎。”
他语气平常,如同在介绍某种寻常风物,“七宗与世家常年镇守天渊魔隙,但漏网之鱼总是难免。今日我等执行宗门清剿任务时疏忽了,竟被引入了它们设下的包围圈,让仙子见笑了。”
他身旁一位伤势较轻的师弟忍不住插话,带着劫后余生的愤愤:“嗨!谁能想到这次阴沟里翻船!都怪杀千刀的魔族,听说主战派的疯子最近又在冲击大阵,害咱们清剿任务都险象环生,魔神皇之位悬而未决也亏得他们如此有空。”
伤势被他自己这一激动又裂了开,他呲牙咧嘴包扎着,闷声闷气地道,“谢师兄要不是为了诛杀那只金丹中期的首领时为其所伤旧疾复发,何至于被这群不过筑基巅峰的蚀骨猿余孽……”
谢砚秋轻轻摇头,压抑不住的轻咳打断了他的话语,他极力平复后,声音难免些微沙哑:“好了,陈师弟,我等学艺不精,此次回宗更需勤加修炼,莫寻托词。”他不想在外人面前过多暴露自己的虚弱,尤其是…这位神秘的虞仙子面前。
这时,他注意到身侧的虞晏脚步放缓了半分,仿佛是无意识的迁就。他怔了一下,随即笑意真切地浸入了眼底。这种近乎本能的体贴,倒是与她拒人千里的外表颇有反差。
那陈师弟不好意思的缩了缩脖子,又忍不住看向虞晏,眼中充满了好奇:“仙子,您这气度,莫非也是世家天骄吗?还是哪个隐士大能的弟子?适才的手段简直神了!那剑意感觉比一些内门师兄还要纯粹!要知道我们太衍剑宗可是以剑立派,无人出其左右呢!”
谢砚秋也有些好奇,这也是他心中盘旋的疑问之一。他微笑着侧耳,仿佛同样期待答案。
虞晏目光依旧落在前路看着风景,闻言,她歪了歪头,气度?天骄?
她唔了一声,回答简洁至极:“不是世家,无门无派。”
见她不欲多说,谢砚秋自然而然把话题带了回来:
“好了,天下之大,能人辈出。就好似星枢阁的阵法师,能以一片落叶布下杀阵;万灵谷的修士亦可与草木通灵,借其御敌。只是师弟你尚未见过罢了,莫要大惊小怪,扰了仙子清静。”
他话语间目光再次掠过虞晏赤足素衣、对周遭隐有审视的模样,心中若有所思。
下界法则不全飞升之路近乎断绝,数千年来,有记载的飞升者唯中域岚霆观那位岳青前辈一人,骨龄又不过二八,多半不是下界飞升者。可她手段神异与修为严重不符,却连最基本的御寒之物都无……嘶,当真怪哉。
谢砚秋心中不解,面上却不露分毫。为免冷场,也带点探究的意思,他开始如数家珍般指引介绍,话音因伤势显得中气不足,却依旧从容:
“仙子见笑了,不过如师弟所言,论及剑道,我太衍剑宗还算略有薄名,主张‘持中守正,剑心通明’,虽对丹道亦有涉足,但门下弟子多为剑修。”
他又指了指远方天际若隐若现的瑰丽景象,“而远远那片笼罩在星光中的高原,便是西域星枢阁的外围属地坠星高原。其弟子精研阵法与星辰推演,与我们剑宗常有往来。”
“然后我们脚下这云渺山脉往南,便是万灵谷的地界了。”他指尖一点,一个小鹿的幻象突然出现,它围绕众人跑了一圈又化作个半鹿人旋即消散,“万灵谷中人与灵兽为伴,与自然相通,道法别具一格。”
陈师弟才包扎好又止不住话头,满是与有荣焉道:“嘿嘿,师兄也太谦虚了!仙子,咱们太衍剑宗可是七宗魁首!”
他话锋一转,又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炫耀欲,“不过这东域主要是咱们剑宗和璇霄谢氏共同维持秩序,海上则是东海嬴氏盘踞海域,他们的海市可是淘宝的好去处,还能看见鲛人呢!”
另一个沉稳些的弟子给了他一个爆栗,“你小子这时候说这做什么。”他对虞晏解释道,“东海海市那鱼龙混杂,甚至时有海底大妖出没,实力不够还是莫要贸然前去。”
陈师弟捂着脑袋嘿嘿一笑,“林师兄说的是。”
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他压低声音道:“对了,中域那边最繁华,那地界里天音阙的人还好,就是说话绕来绕去的,曲子也贵。丹蘅谷的人嘛…咳,有点邪乎,听说他们救不救人全看心情,但他们的丹药确实是这个!”他比了个大拇指。
“慎言。莫要妄议他派门风。”谢砚秋无奈道。陈师弟立刻讪讪止住了话头。
谢砚秋咽下喉间难耐的咳意,指向远处:“前方那片缭绕云雾的山谷,是宗门弟子修行的区域之一,名为栖霞涧。再往前,穿过迎客松林,便是目的地云栖镇了。”
沉稳的林师弟见师兄眉宇间倦色难掩,接过话头:“虞仙子,云栖镇虽是我宗庇护下的城镇,但除我宗的云来客栈和百草堂,也有丹蘅谷开设的丹枢医阁分号,他们医毒双绝,等闲莫要招惹。”
“说来为保凡人安宁,出了宗门的这云栖镇方圆百里内是禁空区,仙子可别在此御剑。”
他顿了顿又接着道,“陈师弟方才说的璇霄谢氏在镇内亦有星火阁分部,他们售卖的中低阶火系飞剑和常用丹药价格实惠、品质不错,仙子日后可去逛逛。”
陈师弟插话道,“嘿,真要说炼器还得看天工楼,就是他们出手费也贵得吓人,哪怕跟咱们剑宗有赤玉契,外门弟子攒十年贡献点也还是未必够请他们大师傅出手。”
虞晏的目光随着他们的指引掠过远方云雾,对这些宗门世家的名号并无波澜。不过…这附近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呢。
谢砚秋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的推测又更多了些。他袖中手指轻轻捻动,心下已开始盘算,回宗后如何以最自然而不显刻意的方式,为她提供庇护与资源,既全了恩情,也算结下一份善缘。
毕竟,无论如何她都绝非常人,且…身负隐忧。作为一个被迫弃置剑道转修的人,他对这位救命恩人“身有沉疴”的状态,有着超乎常人的敏感与共情。
众人渐行渐远后,一个醉醺醺的老者悄然出现,他喝了口酒,一抹嘴,“来晚喽,好在没事。不过魔族真是越发不像话了,累及我们家的小毛孩可不行啊,无拘你说呢。”他头上的木簪变回长剑,弯了弯剑身像在点头。
“走吧无拘,我们去魔族,做做客。”
牢秋为了我女的装逼你弱就弱一波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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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