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福来 第216章 发觉

孟峥处理公务向来快，处理起自己在乎的事情，那更是如闪电般望尘莫及的效率。

姜念很难想象出那副身体羸弱的人，是如何在短期时间内就把所有主教残党都找了个遍，问出长公主前因后果的。

这件事本身是皇家密辛，本没那么容易找，但因为参与这段往事的人大多都已不在人间，那些主教残党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一点儿都不带含糊地就将过往全部说出来。

不过关于期间如何让这些主教残党开口，姜念想，应当是孟峥用了些手段，彻底断了他们逃脱惩罚的念想，将那些陈年往事说出口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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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页在资料室的外边翻开，姜念站在花圃那儿，准备将孟峥的回信先看了，再于秦览说，心里会有个底。

【长公主的事情我已查清...他们将能把长公主毒害致死的粉末涂抹在了伪装成“寿赞”的回信上，频繁接触后，待潜伏在长公主身边的侍女点燃长公主长期吸入的粉末，也便能达成主教所想要的结果。

以及先前在仓库中所抓到的那几人你们若是无事详询，待之后我会将他们带回京城等待发落。

我在苍郡还要停留些时日...行程不定，况且疫疠的事情与朝廷有关，待疫疠事情彻底解决后，我再离开苍郡也不迟。】

这便是顾虑到宗门可能会插手苍郡的疫疠之事，想要留下来多探寻几日了。

误打误撞，双方的念头竟都能碰上。

“......”

怕是谁也不想抚了对方的面吧。

至于之后的事情，也便只能等到她与萧映竹的共谋之事结束后才能知晓了。

将信封合起，姜念叹了息，拾着信从花圃那儿穿过，去找秦览说明孟峥的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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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着萧映竹所说的回屏州事宜，在收到孟峥信的隔一天早上，姜念即便要从幽馆府邸出发，按照苍郡到赤门，赤门到宗门，从宗门往屏州的路线返回。

沿途上依旧是没有多少可以打发时间的东西，但在苍郡经历了那么多从未经历过的事情，姜念的心境稳定了许多，不再像先前那样，时而患得患失，心绪不宁。

宗门的船在赤门的江岸旁落座，显然是等待了已久。

来时四人，往返时两人，虽然也就留了两人在这儿处理事宜，之后还会再见，姜念却总觉得落掉了什么。

登船的时候，还在转头与萧映竹询问是否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苍郡，还是有什么事务在苍郡未处理完，为何总有种在挂念的心绪在那里。

“......”

一路上，或许是姜念自己没注意到，但萧映竹身为一个倾听者，可是重复不下听了五六次。

他接过姜念手中的木箱，终于掀起眼帘，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醉花楼内可有你还在想的人？”

萧映竹这句话说的很暧昧，以一种模糊不清，好似背对着他与人偷偷摸摸干了其他坏事的感觉，姜念手中的木箱一空，重量一轻，下意识转头时恰巧就和萧映竹对上了视线。

回想了下从苍郡上船再到从赤门下船这一段路途上，似乎一直都在左思右想什么事情，此刻冷不丁于萧映竹对视上，姜念激灵片刻，终于想起自己是什么没有做了。

她没有和！清平郡主！见面！

......她还想从清平郡主那里得到一点儿有关于萧映竹幼时的消息呢！

虽然霜华看上去冷若冰霜，不知晓会不会坦率告知，但是有问总比没问好吧。

姜念是不可能将在醉花楼和忧达成共谋这一件事告诉萧映竹的，因此再向他说出没和清平郡主见面的时候，就忽得感觉到心底有什么事情被窥见到一角。

但已经来不及了。

萧映竹目光未错落姜念细微的神情变化，他将木箱随手放到了桌边，背对着外边白茫光线，他稍有懒散地眉眼一挑，落到了姜念下意识攥起的指尖上。

“这么看来…是真有？”

“！”

遭了。

萧映竹观察的太敏锐了，稍微有点儿犹豫都会被发现！

姜念一心虚，目光就想往旁边瞥。这招对不熟悉她的人或许还可能不会被发现，但是对面可是萧映竹，是她这两月以来最熟悉的搭档。

“……”

弥章盖影。

萧映竹本来当是不确定，现在当是铁定发现了。

“没什么。”

不需要对方说出任何一个字，姜念闭了下眼，叹息道：“在醉花楼的时候……因为要收集符阵的方位，我和当初在信中所称呼的第四方达成了合作。”

“就是那个少年——忧。”

静默片刻，没等到萧映竹的回复，姜念盯着木箱的眼微微别开来，疑问地往面前望。

冷不丁的，萧映竹逆着光的视线同她相对上，他沉暗色的眼瞳里皆是她的身影，姜念心骤然一缩，下意识想往后退一步，又硬生生地止住了这个念头。

“……”

他不回复，是不是说明当初给幽馆府邸写信的时候，萧映竹就从信上察觉了？

怎么观察会这么细啊？

人家是狗鼻子灵敏，那萧映竹呢？他是自带了什么可以追踪的千里眼吗？

姜念习惯性地眨了眨眼，这是她紧张时下意识的反应。不过如今和萧映竹相处日久，早已熟稔，自然能察觉到他神色如常，并无不悦。

“所以说，你当初发现了，本来不想表明，但是我既然提了——”

“你就想让我‘坦白从宽’？”

姜念对萧映竹这种轻飘的态度有点儿摸不准，他对其他人不是这样的，很明显。

他只有对待自己的时候，才会如此拐弯抹角。

什么都要她猜。

就像是看一件很有意思很有趣的东西。

只不过人家是喜欢把玩典藏品，而萧映竹……是喜欢从她推断的表情上，来找点儿有兴致的事儿。

“嗯。”

“你若这样想，那我也无意见。”

萧映竹坦坦荡荡，将木箱再次提了起来，懒散地从船壁上直起身，往前面走去。

“并非知晓你会怎样做选择，只不过先前有隐隐的预感罢了。”

“毕竟……”

走到半途，他微微的侧过脸，眉眼疏淡如远山，却添几分笑意。

“与你共谋，至少不会庸人论道，索然无味。”

“？”

萧映竹果然是在拐弯抹角得说她慌里慌张的反应好玩吧。

—

感觉和萧映竹熟悉起来后，姜念感觉她那些沉稳架子都有点儿要飞走的感觉。

她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全盘掌握在自己手中，又不想追着他来反驳一些话——这样会更让他觉着有趣。

因此，直到回到先前的驾驶室时，姜念都还在思考如何用什么话，才能有力的回击萧映竹方才对她的调侃。

不过萧映竹的玩心是时有时无的，只要仅了兴致，便会如潮水般悉数褪去。

短短一段路回想方才见到的表情，已经足以让他感到满意，因此回到当初来时的驾驶室时，萧映竹转瞬就收起调侃的心思，将袖中抽出了一封信，交给了姜念。

“这封信……我想你需要。”

“？”

姜念好奇地从萧映竹手中接过了信，拆开看了一眼。

虽然是用一个信封装着的，但里边的信页倒是有很多，是一张一张码在一起，整整齐齐地排列在里头。

姜念走到桌子旁，将那叠信页从信封里抽了出来。

里边的内容都是一个人寄给老妇人的手写信。

“先前艾去了七峡山下的那处村庄，想从那里找到有关神像的事情。”

“这些信，便是当时从一处人家所寻得。”

萧映竹的话语声调不紧不慢，很是平稳。

既然矿洞由秦览来接手，那么这些信给她看也算是可有可无，萧映竹不会刻意把信整理到一块儿，等出了苍郡再给她看。

除非有别的用意。

姜念眨了眨眼，将手中的信页一张张翻过去。

熟悉的浪潮声拍打着渡船下的木板，这会儿回宗门的途中，雾气倒是没有当初来时那般浓重了。

几张纸的内容不多，基于在苍郡天天写洹都字，现在她已经能无障碍把洹都人写的信给认全了。

目光停顿到信封上的其中几处语句，姜念手指扣着信页，脑海中忽得有一道身影再次显现出来。

“……你的意思是。”

“这上面信所写的内容，就是他的家庭，以及他如何加入乌糜众的？”

先前在醉花楼的顶端与忧说过些话。

从他谈起疫疠者相关的只言片语中，姜念能差不多猜到他也是从苍郡这儿的某个地方，被父母当成献祭者，送到了洳的手中，用来换取柴米。

“嗯，本来并非如此肯定。”

“只不过收到你的信，我便遣人去那处守候数日。”

姜念收起信封的手一顿：“暗卫看见他了？”

“嗯。”

“他察觉有人并未进去，因此我便令暗卫撤退，现在当是回去了。”

萧映竹漫不经心地说着，拉开椅子，不知从哪儿摸来了一本书，开始散漫地翻看起来。

姜念倒是对忧的这番行动无多少意外，只不过有些在意萧映竹竟然在知晓忧的行踪后，竟并未去遣人捉拿。

“你不追他么？”

“按到底，他也当是乌糜众的一员。”

虽然站在神女那一面，和乌糜众对立，但不管怎么样，他的手中已经沾满了人血，这样放任行动，倒有些不像萧映竹的选择。

毕竟他一直以来动讨厌变数。

萧映竹翻书的纸页一顿，随即撩起眼看向她。

“这事由于鹤来处理，我无需插手。”

“而回到屏州后，有新的事情要做。”

另外的一封信出现在了姜念的面前，信封普普通通，看不出丝毫端倪。但姜念接过信后，听到萧映竹的话语，拆信件的手却骤然停滞。

“这封信，是孟戬的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