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敏 第6章 成长的代价

菜品三三两两上上来，苏西招呼大家先吃东西。

询问过是否有不能喝酒的人后，每个人的杯子都倒满啤酒，只有苏西因要开车，杯里倒的是饮料。

等大家举起杯子。

郑年问：“赵经理要不要讲两句？”

赵启摆手：“都是年轻人，没那么多规矩，吃好喝好。”

“好耶！”钟意欢呼，她还以为开始前要听一番长篇大论，好在没有。

“干杯——”

何想举起酒杯小酌一口，低头发现其他人都满杯饮尽，正要纠结要不要顺应这种社交规则仰头饮尽，却发现宋钰城也只喝了一半就放下了杯子。

看来不是默认要喝完，那她喝一口也没事吧，何想悄悄放下杯子。

齐明注意到宋钰城的酒杯，不满：“宋哥，不给面子，人家想姐女生喝得少就算了，怎么你也喝这么点。”

被抓包的何想有点尴尬，她看了眼宋钰城，不知道他会怎么回答。

苏西连忙制止：“咱们不劝酒哈，量力而行。”

宋钰城只是回：“饿了，空腹喝太快容易醉，想喝，等我吃点陪你喝。”

齐明感觉到挑衅，挑眉：“行，看我们等会儿谁先认输。”

听到宋钰城的话，何想忍不住回忆：宋钰城很能喝吗？大学社团聚餐的时候从来没见过他喝酒来着，甚至张阳抱着垃圾桶吐他也是非常嫌弃的在一边嘲笑他们不自量力。

带着这样的疑惑，何想忍不住关注着对面的状况。

宋钰城说是要先吃点东西垫垫胃，实际上没吃几口就跟几个男生喝起来了，不过主要还是和齐明。

那边赵启刚喝完一杯，正打算满上继续，对面苏西夹了一块肉放他碗里，笑眯眯小声警告：“吃菜。”

“……”赵启闻言，给自己续上一杯果汁。

何想想阻止二人幼稚的举动，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学着苏西把菜盘推到二人中间：“吃点东西吧，别一直喝酒。”

宋钰城没理她。

还是灌了自己一杯酒，然后冲着齐明挑了挑眉，他要让齐明长个教训——没事别劝酒。

面对无视，何想既尴尬，又郁闷，低头戳着盘子里的菜，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嘀咕着：“你俩爱怎么样怎么样，等会回去别吐家里。”

听到这句话，宋钰城倏然想起自己现在是合租，不是一个人住。

他倒不会真担心自己会喝吐，毕竟在盛和那么多次饭局酒局早就锻炼出来了，只是觉得酒气熏天的回到家似乎不太好，于是骤然停下，对齐明说：“饿了，以后再喝吧。”

不是询问，是告知。

齐明无语，他都要喝饱了宋钰城居然说他饿了！？要不是场合不对他非得拉着宋钰城分个高低才行。

宋钰城大概是真的饿了，先是给自己盛了碗米饭，然后就着烤肉三口两口吃了半碗，直到烤盘见空，速度才慢了下来，从何想手里接过夹子继续往锅里填肉。

就好像刚刚跟齐明拼酒的不是他一样。

何想觉得他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被剥夺道具的何想不知道要做什么，肉又没烤好，只能看了眼手机。

正好李彤给她发消息：

【是不是又二人世界呢～】

何想满脸黑线，回：〖新部门聚餐〗

然后给她发了张桌面的照片。

〖你之前说过这家店〗

【是不是很好吃～】

【等等】

【你说新部门】

【你辞职了？】

【不是刚续租吗？我以为你会安稳一段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就辞职出来追逐梦想了。】

〖并不是，只是从之前的部门调到新部门了。〗

【哦，调哪个部门了】

〖……〗

〖你绝对猜不到。〗

【总不会是你初恋那个部门吧】

〖……〗

……

李彤从床上惊坐起。

【不会真被我说中了吧】

【我靠，你们俩什么缘分】

【就你们俩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巧合来说，如果真是天意的话就太恐怖了】

【不对，这是老天在给你暗示啊，何想同学，你和你的白月光命中注定要在一起】

……何想看着这句话，瘪了瘪嘴。

〖什么时候变神婆了，在这里鬼扯。〗

【不信算了，你要是抓不住机会就真是太没用了】

何想心烦，将手机翻转屏幕，拍在桌面上。

一旁苏西见状问：“男朋友？吵架啦。”

另一边钟意也竖起耳朵听八卦。

何想下意识回答：“没有，我没男朋友。”

钟意好奇：“我们部门不会都是单身狗吧？”

郑年见众人都没有否认，得意洋洋的举手：“抱歉，我有女朋友。”

苏西饶有兴致的问钟何二人：“你看我们部门的男生，各种风格都有，你们喜欢哪一款？”

钟意：“我选宋哥，帅气稳重。”

“齐明。”何想答的非常干脆，担心犹豫一秒就会被人看出端倪。

钟意问：“Susie姐呢？”

苏西：“我也选会选齐明。”

钟意嫌弃：“啊，他除了脸有什么好的。”

苏西笑：“毕竟谁不喜欢年轻的小帅哥呢。”

钟意为宋钰城抱不平：“我们宋哥这种成熟男人不帅吗？”

赵启：“就没人为我发声吗？”

钟意吐舌：“经理你这种有点熟过了，不太适合我。”

赵启受伤，欲借酒消愁，被苏西拿走酒杯：“那我换一下吧，我选你。”

赵启依旧受伤：“也不用这么勉强的。”

钟意反问：“那你们男生会怎么选？”

赵启立马回答：“当然是我的得力助手。”

齐明紧随其后：“我选想姐，有眼光。”

最后剩下宋钰城，几人抬头看他，宋钰城也没有犹豫，泰然回答：“那我选小钟吧。”

齐明问：“为什么？”

宋钰城：“小钟选了我，我总要有所回应。”

“叮，叮，叮”，钟意用筷子敲了三下杯子：“让我们恭喜三对cp牵手成功～”

郑年委屈：“那我在这里显得好多余。”

齐明：“你不是有女朋友吗，边上去。”

郑年：“好凶哦，嫉妒啦？”

那边又开始斗嘴。

何想心里却五味杂陈，听到宋钰城的话她其实很想说“原来你是这种会回应别人示好的人吗”。

可这话说出来酸溜溜的，她凭什么。

明知道这场“配对”只是玩笑做不得真，她还是会幻想，如果自己没选齐明而是选了他，宋钰城会怎么选，会不会选择自己？

何想愣住，忽然觉得有这种想法的自己很可悲，她到底有多缺爱，才会企图在一场游戏里得到回应。

终究还是被影响了，将李彤那句“命中注定”记到了心里。

桌面上大家聊的热火朝天，何想却没有一点心情去参与。

天色渐晚，郑年接到女朋友的电话赶着回去报到，钟意住得远也提前离开了。

剩下几人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喝酒聊天，丝毫没有要散的意思，何想融不进去，留着无趣，于是也起身告别。

四月的天夜里还是有些凉意，何想将兜帽拉起，慢慢走在去地铁站的路上，途径一家便利店，本要擦身而过，她又停下脚步，犹豫着走了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店里其他的客人来了又去，现下只剩零星几桌，苏西看了眼时间：“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上班，要不今天就到这儿吧。”

话里没有询问的意思，于是宋钰城也很识趣的起身要走。

苏西又问：“晚上喝挺多的，你们住哪儿？我开车送你们。”

宋钰城摇头，指了指旁边有些呆愣的齐明：“我没事，你们送他吧。”

苏西不确定：“真的？”

“嗯。”

宋钰城是那种喝多了不会有明显醉态的人，所以苏西见他状态并无不妥，于是也不再强求。

告别了其他三人，宋钰城离开烤肉店，被冷风吹了个激灵，然后慢悠悠拉起拉链，缩着悠闲地走在路上。

很久没喝这么多了，很长一段时间，那些酒局都被附带了其他意义，生意、项目、功利……能像今天这样，单纯因为想喝而喝实属难得。

他正感叹着这份轻松和惬意，忽然听到身后有细微的声响，他回头，夜色里有一个模糊的影子，看不真切。

那个人影没有说话，也没有走过来，就是在那里看着。

于是宋钰城也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他反应，何想被盯得不自在，只好走了过去。

待走到他身边，宋钰城才有了动作。

他弯腰凑近，视线没有聚焦，于是下意识想揉下眼睛，却摸到了眼镜镜片，视线变得更加模糊。他干脆把眼镜推上去卡住刘海，眼前顿时明亮清晰起来。

他看清眼前的人：“是你啊，你不是早走了吗。”

何想担心宋钰城醉倒路边，本想默默跟着，谁知这么快就被发现。

理由还没想好，只能随口胡诌：“我在等地铁。”

宋钰城直起身子，望着空旷的街道，被她的回答逗笑：“等地铁，在这里？”

“我我，我是怕地铁人太多，所以在便利店呆了会儿。”

“你是怕我喝多了不认识路吗。”

宋钰城笑，抬手搭在她的头顶，用有些亲昵的语气说，“想想，你真是一个很好的人。”

这一声“想想”直接把何想的思绪拽回大学里。

那时候关系好的女生都这么叫她，语气亲昵，语调轻快。

后来和宋钰城熟了之后，他也会跟着这么叫，但是每个字音他都会拖一下，每一次音调起伏，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心里轻轻点下。

何想就在这一声声“想想”中沉沦，以为自己是独特的。

于是，在某一天，她鼓起勇气去和宋钰城告白……

宋钰城听到她的话，先是惊愕，接着敛起平日随意不羁的笑，很认真的回应她：“抱歉。”

“想想，你是个很好的人，我也挺喜欢你的，但不是那种喜欢，我也很喜欢张阳，喜欢陈静她们……你明白吗？”

那是何想第一次从宋钰城的语气中感知到慌乱，也是最后一次听到宋钰城叫她“想想”。

何想眼眶湿热，觉得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头，她退后一步躲开宋钰城的手。

原本搭着的那只手失去支撑，重心不稳，宋钰城一个踉跄，何想又下意识扶住他。

“……”何想只恨自己不够铁石心肠。

宋钰城傻笑：“好像有点晕。”

“……”何想无语，“喝那么多，我还以为你不会醉。”

他得意：“我很能装吧？”

“……我记得你从前不喝酒的。”何想扶着他往地铁站走，还是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他叹气，装相：“唉，没办法呀，都是陪老板练出来的。”

又是一阵冷风吹来，宋钰城哆嗦：“好冷。”

何想从口袋里掏出一瓶热茶塞他手里，这是刚才特意在便利店买的。

宋钰城瞪大眼睛：“我去，哆啦A梦啊，让我看看你的四次元口袋还有什么。”

说罢，就往她口袋摸。

“没了，”何想伸手去挡，却抵不过他的力气，被带着一起拉进口袋。

“现在不冷了。”

“……”何想第一次意识到，宋钰城还有这么烦人的一面，只是她不知道等宋钰城酒醉过后，会如何看待今夜他的种种举动。

没等到第二天，何想就有了答案。

回去的路上宋钰城在地铁上睡了一觉，临下车前已经清醒许多，他发现自己靠在何想肩上，立马坐直道歉：“抱歉，晚上喝太快有点晕了。”

客气有带着点疏离，就好像刚刚那些只是何想做了一场梦。

“……没关系。”

“我刚刚有做什么？”

何想反问：“你没印象了吗？”

“好像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回到读大学的时候了。”

何想了然，垂下眼：“哦，难怪话变多了。”

宋钰城轻笑：“你是在说我那时候话很多吗？”

何想认真回忆了一下：“嗯，那时候很健谈，现在话变少了。”

宋钰城叹气，故作深沉：“唉，这或许就是成长的代价吧。”

地铁到站，宋钰城起身站在门口，车厢中的气流将他的额发吹散，他皱了皱眉，对着车门的反光用眼镜重新卡好刘海，然后满意的舒展眉头。

何想看到他映在车窗上的举动，还是一样随性肆意。

她好像意识到宋钰城身上那种维和感是什么了，记忆里他就应该是这样的，而不是现在偶尔流露出漠然冷淡的样子。

成长的代价吗……

难道就没有什么是不会改变的？

有埋下一丢丢伏笔…（不一定重要）

前期不会写太多男主心理活动，会在番外里展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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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成长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