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周,何想总算是盼到了元旦假期,刚好今年的31号被归拢到三天假期里,于是付子望便邀约何想下午一起出去,逛到晚上再去江边等待跨年。
何想睡到10点才起,出了房门发现宋钰城的房门紧闭着,于是收拾收拾开始做饭。
以往听到外面的动静宋钰城多半会出来帮忙打下手,可今天等到饭做好了他的房间门还是关着,一点动静都没有。
何想带着困惑轻轻敲门询问:“吃饭了哦。”
她站在门口,等了十几秒都没等到回复。
他们俩的习惯是如果有事要外出会提前告知对方,所以宋钰城一定是在房间的,但他从来没像这样睡到中午都还没反应,于是何想小心翼翼地拧开房门:“我进来了哦。”
房间里拉着窗帘,室内一片昏暗,床上的人形隆起能看出宋钰城确实是还没起床。
“宋钰城?”她提高音量,还是没有反应。
何想很少进他房间,只能摸索着靠近床边,看到他眉头紧蹙,张着嘴粗重地喘着气。
上次年会之后他的感冒就一直没好,昨天她和付子望约会回来就看到他穿着薄绒的家居服缩在沙发上熟睡,连空调也没开。
何想自言自语:“是不是病情加重了。”
她伸手想要探查宋钰城的体温,却想起自己刚洗过手,怕手太凉测温会不准,于是学着小时候妈妈用额头测温的方式低头去贴他的额头。
宋钰城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在靠近,他睁开眼看到何想不断放大的脸——她俯身靠近,就像是要亲吻他一样。
是梦吗?
宋钰城的大脑一片混沌。
自从年会那晚之后他经常梦到这样的场景,就好像是为了弥补那夜的遗憾一样,梦里何想总是会踮脚亲吻他,因为是梦,于是宋钰城也会无所顾忌的肆意回拥。
他将手从被子里抽出,努力克服那种沉重又飘忽的不适感,贴在何想后脑,伸长脖子吻在何想的嘴唇上。
那触感柔软又微凉,比之前的许许多多的梦境都要真实的多,宋钰城一阵头昏脑热,贪恋着这对冰凉的唇瓣,像是在品尝雪媚娘般轻咬了口。
何想大脑炸开了花。
她双手撑在床垫上,僵直在原地。
宋钰城大概真是发烧了,他的体温很高,目光涣散不聚焦,嘴唇干涸又粗糙。
两人唇瓣厮磨时感觉像是亲上了烧红的炭火,亲吻时她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炙热的鼻息,灼得她屏住呼吸。
何想大脑一片空白,喉咙发痒,不受控地张嘴回应他的亲吻。
原来接吻是这种感觉吗,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
不对不对,这很不对。
没等何想动手,宋钰城先一步钳制在她后脑的手,依依不舍地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然后昏昏沉沉地闭眼躺下。
什么意思?
何想脑子里一团乱。
正常情况下她应该给他一巴掌说他耍流氓,但是宋钰城的目光涣散,眼睛半张半阖,一副烧晕了的模样,上次醉酒宋钰城还帮忙照顾自己来着,要是自己因为他意识不清时做出的举动生气,岂不是显得她忘恩负义。
突然间宋钰城的电话响起,何想下意识噗通一下趴倒在地——她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刚才发生的事情。
宋钰城皱了皱眉,伸手在床头柜上一阵摸索。
好不容易摸到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接起电话。
“什么事?”声音嘶哑。
电话那头的秦梦依听到略显陌生的声音,怀疑自己是不是打错电话了:“你谁啊。”
宋钰城昏昏沉沉,懒得多说:“秦梦依,你要是没事说我就挂电话了。”
“等等等等,你声音这么奇怪,生病了?”
“嗯。”
秦梦依在心里暗念了句“活该”:“我最近找东西突然想起之前在盛和有条手链掉你家了,你扔了没,没有还我。”
宋钰城想了想,可能是在搬家的时候一起捎带着带到兴江了,于是他问:“你自己看什么时候来。”
“…你这种状态几天了。”秦梦依反问。
宋钰城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今天刚有点发烧。”
“那我还是明天去吧,免得把我传染了。”
“明天来之前跟我说一声。”
挂断电话,宋钰城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一边重温着刚才那场梦,一边陷入沉睡。
匍匐在地上的何想听到秦梦依的名字,又听到宋钰城和那边的对话,心想:原来这两人一直都还有联系。
她想起上次年会后钟意跟她说的八卦——对宋钰城最近风格转变的推论。
何想原本对此不以为然,宋钰城谈没谈恋爱她这个同一屋檐下的合租室友能发现不了吗,他哪有跟人出去约会过。
直到这一刻,她才觉得自己像傻瓜一样。
原来宋钰城喜欢的是秦梦依,也只有秦梦依,所以他才没机会出去和喜欢的人约会,因为他俩一直是异地啊。
既然和前女友已经复合的话,那刚刚那样算什么,意识不清时把她当替身吗?
何想心中愤懑,拳头紧握想要捶地泄愤,又怕惊动宋钰城,只敢忍气吞声的爬着溜出门外。
她像脱力般趴在冰凉的地板上,咬着腮帮子,气自己窝囊。
几分钟后,她从药箱里找出温度计重新进入宋钰城的房间,她大力摇晃宋钰城的肩膀,见对方醒后把温度计递给他,没好气地说:“量下体温。”
宋钰城无力地接过温度计,满心欢喜地抬眼看向何想,只看到一张戴着口罩的冰凉面孔。
何想直勾勾盯着他,想看看他的反应。
但宋钰城的注意力都在口罩上。
是怕传染吗?宋钰城心里这样想着,没有戳破。
他说:“谢谢。”
声音干涸的像是裂开的土地。
“…喝水吗。”
不知道是不是戴了口罩的原因,何想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冷淡。
宋钰城不想麻烦她,只说:“不用。”
何想直接出了房门。
“……”
不一会儿,何想端着他的水杯重新回到房间:“生病要多喝水。”
宋钰城努力撑起身体坐起,脑子一阵发晕,他腰背佝偻着,摇摇晃晃,像是随时会倒下般。
何想虽然生气,看又看不得他这副脆弱模样,只好坐在床边用被子把他后背包裹好,让他靠在自己身侧,又端着水杯喂到他嘴边。
“……”
宋钰城听话的喝下杯里的水,只是何想喂的姿势不太对,有水珠从嘴角漏出,何想下意识用指背抹去,手指蹭到宋钰城的嘴角,她又想起刚才那个吻,兀地火大。
那到底算什么,她把水杯重重放到一旁。
宋钰城这才注意到她的情绪,以为是自己耽误了她出门,怏怏地抬眼看她:“你不用在这里,不是还约了人吗。”
何想将他卧倒,见他的脸上戴着病态的红晕,周身散发着热气,一副有气无力的虚弱样子。
她觉得心烦,一边觉得自己应该和宋钰城保持距离,一边又于心不忍:“你不用管我,到时间了,体温计拿出来。”
虽然已经可以确定他在发烧,但是还需要确认下温度。
温度计显示他烧到38度4,何想皱眉数落起他来:“明明感冒就一直没好,为什么昨天还要穿着单衣在沙发上睡觉,你是小孩子吗,连照顾自己都做不到。”
“做扫除的时候太热把外套脱了,后来有点累就躺沙发上休息,结果睡着了。”宋钰城小声解释。
“我跟你说了几次了,不要自己一个人做扫除,你就是不听。”
“我在家也没事做。”
所以是因为看她和付子望有约会,而自己只能跟秦梦依异地,所以才靠做扫除消解寂寞吗。
一想到秦梦依,何想就又想起自己被当成替身这件事,她扭头出门。
宋钰城盯着天花板:她是生气了吧,果然还是觉得我耽误了约会。
没多久,何想又进来了,她在外面尽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一直在心里默念:他是病人,不要生气,只是亲个嘴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生气反而显得我在乎。
此刻她已经恢复平静,一手端着热粥,一手拿着退烧药。
“早上中午都还没吃东西,空腹不好吃药,你先喝点粥吧。”
她将宋钰城扶起来靠着床头,用被子将他脖子下面遮得严实,端着碗坐在床边。
宋钰城把手抽出接碗:“我自己来就好,你还有事先出门吧。”
何想把他的手打回去:“都说了你别管我,我们约的4点,这会儿还早,你能照顾好自己就不会生病了。”
她舀了勺粥,想吹一吹,想起自己还戴着口罩,于是把口罩扯下。
宋钰城见状偏过头:“小心被我传染。”
“说什么屁话呢,没那么矫情。”何想一把将他的脸掰正,重新舀了勺粥喂到他嘴边。
宋钰城将粥咽下,不解:“你戴口罩不就是怕被传染吗?”
何想愣,将碗里的粥搅浑,没好气的说:“再废话我不喂了。”
宋钰城垂下眼眸,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孩。
何想受不了他这副委屈巴巴的模样,找补说:“不是凶你,今天心情不好。”
“不好意思,是我没照顾好自己,连累你照顾我。”
“……也不是因为这个。”何想有点烦躁,继续搅动碗里的粥。
“那是为什么?”
“你就当我生理期。”
以往宋钰城不是那种爱追根究底的人,也许是病了,没那么多精力去思考社交规则,脑子里一根筋的想知道她为什么生气,于是他说:“你还有十几天才到生理期。”
何想脸颊涨红:“你变态啊,还记着我的生理期。”
“要提醒你注意保暖。”
宋钰城说这话时眼里没有调侃,只有真情实意的关心,这让何想的烦躁消解了大半,她继续喂宋钰城吃粥。
“你还没说为什么不高兴。”宋钰城追问。
何想一脸无奈,她要怎么说,要质问宋钰城为什么亲她吗,可问到结果又如何,只会让双方变得尴尬。
“我要是想说就告诉你了,不想说你还一直问,这样很讨厌知道吗。”
“好吧,那我不问了。”他不想被讨厌。
“但是如果你很不开心的话一定要告诉我,我想你开心。”
何想像是哄小孩一样对他说:“那你就吃完药好好睡一觉,赶快好起来,这样我就会开心了。”
明知只是在说漂亮话,但宋钰城还是欢喜着回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