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一停，怎么七抽都是你？ 第32章 赛博都市加载中5

柳莳萌与达里恩互通姓名，交换了情报，很快她将目前二人面临的困境从头梳理了一遍，发现他们要想安全从飞船上离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首先，我很感谢你出手搭救了我，但这一伙人绑/架我是早有预谋的。”她冷静道。

“他们想知道星际监狱的密码箱在哪里，结合他们迫切地想修好飞船这一点来看，盗贼团的下一步计划恐怕就是劫狱。”柳莳萌略微一滞，慢慢皱起眉头，“而知晓这一点的我们，必然会被他们视为必须要铲除的威胁。”

她看向昏倒在地上的 HC·罗德曼和 YJ·布鲁尼：“但得知这件事情的人不多。”

“我们只有从他们入手，不让消息泄露出去，才能活着离开。”

“了解了。”

“我的想法和你一致，不过，把他们杀死不在我的计划范围内。但如果你执意如此，那也不失为是一种好选择。”达里恩从后扣住他们的脖子，仿佛只需轻飘飘一拧，就能让他们立刻断气。

“反正这种人本来就不应该存在，要不，就干脆都杀掉吧？”

稍纵即逝的狠戾让柳莳萌确信：达里恩的内里还是达里恩，他的本性还是那个杀伐果断的死神。当她找回了一些旧日的熟悉感，如同远航的船回归港湾，心也随之而被轻轻放下。

“不，不用杀掉！”柳莳萌阻止他。

“如果你在这里杀死他们，那你就会变得很麻烦了。”无论是处理血迹，还是处理尸体，都免不了在飞船上走动，被发现的可能性极大，而且……

她攥紧手：“他们跟你没有关系，如果真的被发现，我不能让你和我一起陷入危险之中。”

“……”

听完她说的话，达里恩松开手：“那你打算怎么做？”

“就凭你？你还有余力担心我吗？不杀了他们，让他们就这样从昏迷中醒来的话，危险的人可是你。”

从什么时候开始，连担心都不能够被他允许了？凭什么？柳莳萌咬紧牙，心情莫名烦躁：他就是在小瞧我吧。

“那就……让他们保持昏迷状态不就好了。”

“和之前不一样，这一次，我们没有必要杀/死任何人。”

糟糕了——！柳莳萌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她赶紧捂住嘴。种种迹象表明，达里恩现在还不认识她，他肯定会起疑心的。

但奇怪的是，他面上平平，似乎对此毫无反应。

“说得好啊。”

达里恩突然笑了，而后慢慢靠近，距离近到她的耳畔能够听见他的鼻息。他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如果我知道你和这些败类是同种人，我会把你一起收拾掉。”

她看不见他的眼神，但能听出其中毫不犹豫的口吻。想起了面板中显示的创伤信息，柳莳萌不寒而栗。

“我知道哪里能够让他们保持昏迷状态。”

达里恩告诉了柳莳萌睡眠区域中“睡眠舱”的存在。

“睡眠舱一般是乘客进行休息的地方，但是，在飞船进行远距离航行的时候，睡眠舱会强制开启‘休眠模式’。”

“休眠模式是保持人体睡眠所需氧气，同时注入镇静喷雾，让人无法醒来的一种特殊航行模式。”

“因为一艘飞船要达到满速行驶，必须要抬高动力系统功率，减少其余不必要的功耗，所以，关闭所有所有舱门和功能区域是必要条件。出于保护乘客与飞船设计的角度考虑，强制睡觉无疑是最为稳妥的。”

“呃，等等等等……”

扑面而来的信息让柳莳萌有些头晕，重点是，她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所以你的意思是，把他们塞进睡眠舱里，再开启休眠模式的话，他们就会保持一种昏迷状态无法醒来。”

达里恩：“没错。”

“那就这么办吧！我也来帮你！”柳莳萌摩拳擦掌准备搬人，但她突然想到，“我好像……不是能随便走动的状态。”

作为一个被绑/架上贼船的人，在贼船里自由走动反而更容易引起怀疑。但随之而来的问题是：谁也无法保证留在原地一定是安全的，就连死神本人也不行。

柳莳萌靠在墙边，托住下巴静静思考：难道眼下就没有什么能够“掩盖身份”的办法吗？

突然，在不经意间，她瞥见水池角落里有一个灰漆漆的“巨物”。走近看，柳莳萌发现“巨物”的真实身份是“维修用机器人”。

【维修用机器人，别称“白色清道夫”，它有能够自由改变大小的椭圆形身体，形同蚂蚁，能够嵌入，检查各个角落，植入的智能芯片让它能够像经验丰富的技术工人一样行动，是人们不可或缺的好帮手。】

在看见它酷似人类的机械手臂后，她有了一个好主意。

***

“假扮成维修用机器人帮助我？”

达里恩用审视的目光将她从头打量到脚：“那些人确实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你假扮成机器人绝对不会被他们发现，这是一个绝妙的好主意……你认为我会这么说吗？”

“那些人就算不懂，但也不至于会蠢到分不清人与机器人的地步。”

他本想这么说，但话一到嘴边，就变味了。为何他总想推开她，拒绝她，反正如今情况，多一个帮手也没什么坏处，不是么？找不到合理的理由，一个都没有。

既然找不到，那就找一个。

“可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达里恩在她面前站定，“你的计划漏洞百出，想成功，必须要听我的。”

他不相信自己就是拿她没辙。

***

“你真的……不是在整我吗？”

柳莳萌麻利地带上“改良的头盔”。为了展示自己的实力，她表现得毫不费力，但实际上，她站直的时候大喘了一口气。

新纪元活动面板异常活跃，她能通过面板知道很多额外信息。

这个头盔少说都有十几公斤沉，更别提身上那些伪装成机械义体的零件，零零总总加起来也有二十公斤重。柳莳萌感觉自己要被压趴下了。

要是普通高中生还真不一定能站住，估计是星际猎手的身份在背后起了关键作用。

“机器人是不会抱怨自己的身体重的，跟上。”

达里恩站到了她的身旁，用手扶住她的背，借了些力给她，“出去以后，你紧跟着我就好，不要说话也别乱看，就算有人和你搭话，你也别理他。”

“知道了。”

这有什么难的。柳莳萌将头盔戴上，心想。

由于睡眠区域附近还有人，达里恩要先把其他人支开。才刚出门几步，迎面就走来了一纵列巡逻小队。巡逻队的人手里都握有武器，为首的花臂队长注意他们的瞬间停下了脚步，不停地往这边看。

“站住。”

他伸出手。

柳莳萌的瞳孔狠狠骤缩：这个人盯上我了！他居然无视了走在靠前位置的达里恩，单单准备拦下我！

一般这种情况下，机器人会怎么做？一旦动脑子思考就会露出破绽，但若放弃思考活路，就只有死路一条。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机器人只会按照设定好的程序行动，稍作替换，便是“指令”。而她接收到的指令是——紧跟着达里恩，不说话，有人搭话也不搭理。

于是，柳莳萌无视了花臂队长，他说的话也当没有听见，继续向前走去。直到头盔的玻璃罩完全贴住了他的手臂，柳莳萌也没有停下。

“什么东西？”

“你听不懂人话吗？！”

花臂队长高抬起手，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已经濒临愤怒了。柳莳萌闭紧眼，心想：不要害怕！仔细想想，如果被打的话，机器人会怎么做？

无论怎么想，机器人都只会站着不动乖乖被打啊！这谁能不害怕啊！！！

“不是人的机器人当然听不懂人话。”

“气冲冲对一个机器人动手，也不怕让你的手下看笑话。”

达里恩的手轻轻一搭，放在花臂队长的手臂上。

那只布满旧茧的干净大手，与瑰丽狰狞的红绿色刺青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像生长在棘刺丛中的香槟玫瑰，让人挪不开眼。这么一看，达里恩与真正凶恶的人相比还差得远，只不过是长得凶了一点而已。

“你说什么？咳呃！”

花臂队长突然感觉手腕一痛，他好像看见了非常恐怖的景象，涔涔汗水像瀑布一样止不住地从他的额角滑下。“我的手、手变成白骨了……”他将手慢慢蜷起，景象仿佛一场幻想，立刻烟消云散了。

他眨了眨眼，像是才回过神来，语气间满是不可思议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

达里恩微笑着放开了他的手，“你应该知道我是负责修理飞船的维修工，但是，我在检查的时候发现，睡眠区域有几个睡眠舱出现故障了。”

“好心提醒一下，巡逻的时候最好避开那片区域。如果不好好处理的话，睡眠舱舱体可能会释放出成分不明的废气，把路过的人毒死。”

不知道是不是柳莳萌的错觉，她感觉达里恩说话时格外加重了“毒死”这两个字，似乎话里有话。而盗贼团巡逻小队的确再没敢往这里走，之后撞见达里恩时，表情也如同看见瘟神，唯恐避之不及。

“除了巡逻小队以外，还有三个人是需要支开的。”

柳莳萌看着他走进隔壁的驾驶室，但这一次，达里恩进去很久都没有出来。

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很大的争吵声。

“我让你来修理飞船，不是来指挥我做事的！”

“老大，我怎么觉得他像是在找借口，为自己开脱呢？我们之前对他的态度可太好了，都不像我们会干的事情了，老大咱们干脆点……”

AM·库伦撸起袖子，露出了隐藏在衣服之下的机械义体，他将自己的右手改装成了能够发射子弹的指枪。他的左右手也改造了身体。

一瞬间，十五个漆黑的孔洞对准了达里恩。

他咆哮道：“你给我听好了！现在就给我去修飞船，不然……你就再也别想回到那个该死的云端之城了！”

由于戴着改良的头盔，柳莳萌听不清房间里的人说的话，但最后一句穿透了厚厚的舱壁，刺痛了她的鼓膜，她听得非常清楚。

原来，达里恩一直在受盗贼团老大的威胁，而他们已经下达了最后的死亡通牒。现在他也有危险了。

她能做些什么呢？

柳莳萌抿唇，一定有什么事是她能够做到的。

这里不是现实世界，而是乙女游戏！若是游戏一场，便不需要遵循所谓的现实法则。她犹记得，当初新纪元活动预热的主题正是——超越想象。

***

“主人。”

柳莳萌发出了此生最为机械的声音，用平和到不可思议的身体打开舱门，走了进去。她将后背的工作指示灯调至最亮，驾驶室亮如白昼，让AM·库伦一伙人的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了。

“已观测到飞船故障部分，现在开始进行自动维修前检查。”

在场的人都震惊了，他们从未见过会主动与人类对话的“人型机体维修用机器人”。

“这是……”AM·库伦有些起疑。

按道理来说，最新一代飞船都没有的东西，一代飞船不可能拥有，但，谁会拒绝高级产品呢？这可是属于盗贼团飞船的机器人，是他珍贵财产的一部分。

他大赚特赚了一笔，高兴还来不及。

想到这里，AM·库伦的嘴角微微上扬，他用手压都压不下来。而达里恩只是微眯双眼，沉默不语，他想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

“检查进度百分之五…百分之十…百分之十五…警告，由于距离过远，自动维修前检查已暂停。重新观测。”

柳莳萌早就计划好了。

多亏了刚才路过的巡逻小队和花臂队长，让她能够发现一个惊人的事实：即便新纪元是接近未来的高级活动世界，可普通后人类对机器人的认知仍停留在“工具”的层面。

即，只需要彻底遵循人的指令，将严格满足人的意志与需求作为第一要义，就不会露出破绽。

她只需要扮演一个尽职尽责的工具人就好了，反正他们也根本不懂什么机器人。

“已观测到飞船故障部分，现在开始进行自动维修前检查。”

此时的柳莳萌仿佛化身成为了一个面无表情的复读机，她神情自若，用平和的嗓音不断重复着之前说过的话。

“检查进度百分之五…百分之十…百分之十五…警告，由于距离过远，自动维修前检查已暂停。重新观测。”

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错误指令”。

当她重复到第五遍时，AM·库伦再也受不了了：“这就是你说的维修用机器人，它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呃，没用啊？它就是一直在重复一样的话啊？！”

他痛苦地抱住头，感觉自己的头要被念经一样的话给念炸了。

“那是当然的。”

“因为你们看上去很急着要修好飞船，所以我在维修间找到机器人的时候，立刻就给它设定好了程序。”

达里恩也不着急，他交叉双臂靠在驾驶座上：“这个机器人会疯狂地检测飞船出现故障的部分，一旦检测到，就会立刻向我报告。但是，这个机器人内部并没有导航芯片。如果没有我的引导，机器人就无法到达故障地点。”

“无法到达故障地点，就会不停报错。”

“就像现在这样。”

而柳莳萌早已准备好了，她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已观测到飞船故障部分，现在开始进行自动维修前检查……”

“行了行了行了！”

“我知道你有在好好维修飞船了！”AM·库伦大喊大叫道，他再也不想听到这个烦人的声音了，“那你就在这里好好引导这个机器人把我的飞船修好。”

柳莳萌：“检查进度百分之五…百分之十…百分之十五…警告，由于距离过远，自动维修前检查已暂停。重新观测。”

“这机器人要一直这样……到什么时候？”

听了不下十遍，AM·库伦一伙人已经有些恍惚了，他们走出驾驶室的步伐轻飘飘的，其中一人还趔趄了一下。

“我想一想……”达里恩回。

他迟疑了好一阵子，让他们站在原地又多听了几遍，直到他们脸上露出痛苦面具，他才放过他们。

“如果你们不想听，等你们离开之后，我会调整程序，让她恢复到正常的模式。但这需要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你们最好躲远一点。”

柳莳萌：“已观测到飞船故障部分……”

AM·库伦再也无法忍受了。他一句话都不愿再听，没等柳莳萌说完，就带着他的左右手飞快地躲得远远的了。

“呼——得救了。”柳莳萌松了一口气。

她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才就是故意让他们多听几遍的吧。真是坏心眼的家伙！”

“我们彼此彼此。”达里恩回。

短暂的沉默过后，他们相视一笑。

这是一次默契而又短暂的协力合作，仿佛这世界上除了生死相隔，再没有什么意外和困难能够击垮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