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霄雪看眼,却没有多说的意思,景音也不好多问,吃完饭,主动收拾起碗筷,正好用剩下的饭菜把鸡喂了。
鸡爱食五毒和各类长在土里树梢的虫子,从生物角度讲,是本性。
在他们眼中,倒是另有说道。
鸡乃纯阳缺阴之体,物极必反,阳极自然思阴,而虫子,便是最易得的“阴物”。
黄霸鸡也会找地方,正趴窝院内在极阴之处。
景音摸了摸它的鸡冠,莫名惺惺相惜起来。
这个家里,总算有一个比他弱小的了……
景音沉迷于撸鸡,丝毫没注意到身后缓缓多了道影子。
施初见大大咧咧:“棍儿,先生找你!”
“我了个去!”景音好悬被吓飞,伸手摁住了心脏,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痛苦道:“你吓死我了。”
“那你怎么还能跟我说话?”施初见不满嘟囔,非要挑景音话中漏洞,他又没避着,开门关门都有声,明明是景音,沉迷于搞黄……
景音吐槽:“我不能和你说话那才真的完蛋了。”真变插土里的棍儿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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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景音第二次来闻霄雪房间,想起上次自己做出的壮举,视线总控制不住地向床上扫。
非常干净整洁,连四件套都换了。
依他观察,若不是换床太麻烦,闻霄雪应该连床都不会留……
房间布置一如既往,纯叙利亚风和实木风结合体,简洁到苍白,也是整个四合院里,唯一一间没有铺地板的。
对方不良于行,也便是经脉不通,只能用此等法子最大程度地接地气,维持身体正常运转。
当日见的卷轴又被闻霄雪挂了起来,就在进门正前方。
闻霄雪让景音过来:“这是我这一脉的开山祖师。”
景音不知道闻霄雪为什么如此说,他感觉,先生好像要和他交心了!景音莫名激动了下,他终于不再是众人眼里的骗子神棍了吗?
闻霄雪看他一眼,似笑非笑:“祖师曾笑言,凡入他门下弟子,皆要除不平事,镇作恶鬼,以法正道。”
“阳人也称我们为,判官。”
“入此脉者,皆拜祖师为师,我是师父的第八十名弟子。”
景音瞬间想到闻霄雪说再回来时,要替师收他做弟子的事。
我去!难道他要成为判官一脉的八十一弟了么!而且这师门真够兴旺的,成立不过几百年,就这么多徒弟!兴旺程度要赶上胡黄两家了!
不知道为什么,提起胡黄二字时,景音心脏悬停了下,就跟有什么事发生似的!可不能啊,黄持盈他都安顿好了,总不能坐飞机跟他来京市吧!景音被自己的冷笑话冷到,出去时还搓了搓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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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音回房,发现施初见就蹲在门口等着,见他开门,尾巴似地滑进来,贴着景音就将人拉坐下:“敢不敢告诉我,先生都和你说什么了?”
四目相对。
景音玩心大起,投去一道饱含万语千言的目光,羞赧低头:“先生和我说了点秘密。”
施初见愣住。
“哎,我不好意思说。”
施初见天塌了,伸手就要拉景音裤子检查。
景音:“……?”
“欸欸欸!”景音护住裤子,转瞬跳起:“你想太歪了吧!先生就跟我科普了下他们这脉是做什么的。”
这科普施初见都要会背了,深觉被玩弄,无语道:“滚吧你!”
景音圆润地滚了,去外面的卫生间洗了个澡,回来时施初见已不在,景音去敲他的房门,让他帮自己抹点药。
穿来那日自己翻房顶时不小心割出的伤口还没好,闻霄雪给他的也不知道什么药,涂上后好得飞快,现在就一道浅浅红痕,总是痒。
施初见还记得刚才的事,张口就是美妙的问候:“凭——”
“那我也不能找先生——”
施初见:“……”
闹是闹,经过永宁村一遭,两人关系进展飞快,施初见让他进来,去找消毒药箱。
景音和他闲聊,问闻霄雪还有对方另个徒弟的事。
施初见特警惕:“先生的事我不能多说,要先生愿意告诉你才是。”
其实实际情况是,他也不怎么清楚。
他一个月也就见闻霄雪五六次,对方也甚少提之前的事,他只知道先生祖上就是做这行的,算是家世渊博。
“反正先生挺忙的,尤其是今年,你知道地运和岁运变化的事吧?”
景音还真听说过。
简单讲,就是随着时间推移,地运和岁运都在不断变化,导致古代的某些理论体系和压煞降妖的镇物,到现在,失去了本该有的作用。
比如部分出马的,现在都有合法手续了,正经的会得玉帝敕封。
施初见挑拣着自己知道的说:“现在好像确实有合数家之力,重新测算整修全国镇物的计划。”
景音顿时知道闻霄雪脸上的疲色是从哪里来的了。
要改的东西可以说是现代风水命理的基石,一旦真正动起,人妖精怪长久以来的平衡被打破,势必要闹事。
但不动又不行,课本和现实脱离太久,积累的问题迟早要爆炸。
至于另个徒弟——
施初见将他裤子提起,说:“终度是先生另个徒弟,明天你就能见到了。”
“他姓什么啊?”景音随口问。
“姓白。”白终度。
景音:“…………好、好名字,你们还有没有别的什么落水小狗,淋雨小猫?”
“还有个徒再品,不过你应该见不到他。”
景音好奇:“名字是先生取的吗?”
这也太……残缺了些吧!全是徒劳无功之意。
还没说完,就被先生毒唯,好面子的施初见给赶了出去,“先生取名一定有他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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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两人直到吃完饭,也没见到闻霄雪的身影,房内空荡荡,不知道走了多久。
施初见给闻霄雪换了个四件套,又将旧的塞洗衣机里,叼着面包片迫不及待地拉景音出门。
今天他要和景音一起去城隍庙摆摊。
昨天他忐忑一提,先生就应了,本来他还打了一肚子的求情草稿,谁知根本没用上。
路上,他和景音叹气道:“我就知道,先生最是疼我。”
景音瞬间幻视摇尾大金毛,心想,原来他说的落水小狗竟然真的是个自我总结词啊!
请香处的方阿姨见他,很是惊喜,顺手把她替景音写的请假条收起来,“你总算回来了,最近好多人来找你呢。”
景音眼睛弯起,递去从吉市带回的几包特产:“这两天出去接了个活,耽误了。”
方阿姨收过,本就慈爱的目光,更是慈爱了,寒暄一阵,又给两人从库房掏出个遮阳伞,弄来两小马扎。
施初见在外很收敛,自觉坐在景音后身后,又戴上个自带录像功能的墨镜,方便他晚上回去复盘。
但他这副模样,落在其他人眼里,就变了味。
景音连着两日没露面,今天来求卦的香客明显比少了不少,但统一惊奇,指着施初见问,今日怎么又多了个大师,看着还怪有气势的。
有胆大的不禁上前两步,问:“这位瞎子大师,看事一定很准吧!”都被反噬到看不见了!
景音:“……”
施初见:“…………”
景音正给岑父发短信,让他来城隍庙等着,他算到十一点就收拾离开,听闻声音,冷静更改对方称呼:“呃,这个,这个不是盲人师傅,他是我,我保镖,上面配的。”
景音脑子从未转得如此快过。
保镖施初见:“……”他屈辱的,缓缓挺起了胸膛。
来人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原来是保镖啊!但保镖怎么穿这么好?她做时尚行业的,一眼看出施初见身上所着都是名牌。
难道眼前这位小天师果真是大师,所以保镖工资才能这么高,穿这么好。
女人顿时信服不少。
两日前,他爸陪将要做肾结石手术的好友来城隍庙上香,他们一句话没说,大师反倒一眼看出父亲好友肾病严重。
她爸回家后耳提面命好几天,一定要她来排队算一卦。
她不止今天来,昨天前天都到了,她爸说以防万一,打好提前量。
女人早听父亲说过流程,在景音露面的瞬间就上前排队等候,扫码付款后,报上男友生辰八字。
“大师,你会解蛊吗?我男朋友好像中蛊了。”女人生无可恋地问,感觉还不如自己中蛊了,短短几个月,折腾的她半条命都要没了。
景音拔起头,震惊看来,上上下下打量眼前女人好半晌,问道:“他工资很高?还是父母很有钱?又或者有什么生死仇敌?”
女人纳闷,看下中没中蛊怎么跟查八字似的,但也不敢不回答,想想道:“还好吧,他看工作量,平均下来每个月一万六七上下,父母是五线城市的普通工薪阶层,至于生死仇敌,怎么可能呢,他最多就是爱吃点海鲜,总不能龙王现世,寻仇来了吧!”
景音:“那他应该没中蛊。”
“咦?大师你怎么看出来的,我真觉得他中蛊了!你根本不知道我男友最近都发生了什么事。”女人惊奇。
景音诚实:“呃……你男朋友应该没蛊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