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锦年觉得自己过于纠结成年旧事,显得有些矫情,倒不如就这样相处下去吧,但他还是有些羡慕没了记忆之后,没心没肺活了十多年的自己。
不过在此之前,傅锦年决定先去看看他的前男友——霍骁,当时他们在高中谈了一场令周围人都刮目相看的恋爱。
毕竟没人能想到两个明面上是针锋相对的死对头,暗地里在床上抵死缠绵。
就连傅锦年的发小的亲眼目睹了这一场面后,都如遭雷击,双眼一翻,后撤几步,呆愣了好一会,才听到自己的声音,“你们——什么时候——滚在一起的?”
那时候傅锦年还有点不好意思,被发小发现了,毕竟他三个小时前还在跟他一起蛐蛐死对头霍骁。
“就——顺其自然——成年人,你懂的——”傅锦年脸颊还泛着红,霍骁依旧是那盛世凌人的样子,长得又凶又漂亮,是种棱角锐利的美。
傅锦年本以为他们能一直在一起,可后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不知不觉两人就走散了,走在各自的道路上,再也没回头,如果不是这次他们也不会再相遇。
霍家在京圈也是有一席之地的,傅锦年从二哥那拿到了霍骁的住院信息,就驱车前往了,他没敢开那辆落灰的玛莎拉蒂,太招摇了,还是不习惯。
傅锦年在医院的vip楼层,久违见到了霍家几位年轻一辈的,也有很多年没见了,毕竟那时候差一点就要——
其实傅锦年到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但看霍骁当年那么毅然决然的头也不回的离开,他也是有脾气的,谁没有自尊,更何况两人都那么年轻,也不是离开了谁就活下去的。
一个不问,一个决然,旁观者更是不知道情况,各种揣测曾一度成为京圈的谈资,但也没人敢在当事人面前蛐蛐,毕竟谁都知道他们一个姓傅,一个姓霍。
傅锦年推门沉重的vip病房门,虽然心里有了大概的了解,但看着身上插着仪器的霍骁,还是一瞬间屏住了呼吸。
一时间酸涩感充斥全身。
尤其还看到对方身上密密麻麻的陈年伤疤,这些更具有极大的冲击力,让他再一次意识到他们分开的时间,不是一年两年,而是将近十年的光阴。
“你是被人逼这来看我的吗?脸这么黑!”霍骁的声音不高也不低,但气势依旧很足。
傅锦年一怔,没想到霍骁都这样了,嘴还是这么毒,半条命都没了,还吊儿郎当的,说什么人会随着岁数长大而变得沉稳,在霍骁身上一点都没有体现到。
傅锦年没搭理他,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下来,才开口道,“你都快成刺猬了还中气十足,看来问题也不大。”
霍骁冷哼了一声,他本就半坐着靠着床头,一旁的心电图机器上面清晰着看着陡然上升的心跳频率。
“我不说了,你别气的心跳都不正常了。”
傅锦年可不想他一进来,原本正常的身体指数全都大变样,不然人家还以为他不是来感谢救命恩人,而是来直接毁尸灭迹的。
“我没气!”霍骁咬着牙说出的话,恶狠狠的,但对傅锦年没什么杀伤力,他早些年就免疫了。
毕竟在傅锦年的记忆里,霍骁惯是在他面前装作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其实他稍微勾勾手,人家的魂就飘了过来,不然他们怎么会匪夷所思搞在一起。
嘴上说的难听,但身体力行的让傅锦年感觉到,还是霍骁还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好好好,没气没气,是我说错了,喝点水,嘴唇都干裂。”
傅锦年刚准备递过去,就又想起来,术后好像不能大口喝水,只能棉棒沾一沾,润一润干涩的嘴唇。
霍骁一听傅锦年这种敷衍的语气,越想越气,索性撇头往旁边看,好似这样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不要,走开——”
霍骁话音刚落,胸腔就剧烈抖动起来,起起伏伏的让傅锦年看着都害怕,毕竟那地方可是刚缝合好的,要是因为他的原因伤口再裂开,外面姓霍的可不会放过他。
尤其霍骁的那个小表弟,傅锦年印象最深,这些年深受其扰。
“你别激动,冷静下来,都多大了,还这么幼稚。”傅锦年上前一步,想让霍骁情绪波动别这么大,但事与愿违。
霍骁赤红着双眼,狠狠地盯着傅锦年的看,眼圈泛起了红,傅锦年看着有些伤感,“我错了,都是我的错,好吧,你别这样——”
傅锦年最见不得高傲如霍骁这样的,还红着眼看着自己,总有种莫名的心虚,虽然两人很多年没见,但往日得点点滴滴也是确实发生过的。
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们起码算起来有四万多恩了。
“错了?”霍骁喘着粗气道,“你才不会觉得自己有错了?”
傅锦年一怔,瞳孔一阵收缩,眼底闪过一丝不解,张着嘴却没问出口,眼下也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尤其对象还是个刚从icu转到普通病房的病患兼前任。
霍骁见傅锦年低着头不说话,才察觉到自己的话有些重,但这就是事实!
就在两人陷入诡异的沉默氛围中,就听到了砰砰的敲门声。
下一秒,进来的正是让傅锦年头疼了很久的一位小少爷,霍骁的小表弟,也是大迷弟,对傅锦年的态度很恶劣,但傅锦年也不能跟小孩子计较什么 。
“骁哥,骁哥,你没事吧?”
小少爷一看到傅锦年在一边,脸色瞬间垮下来,怒目圆瞪的盯着傅锦年看,像是看着十恶不赦,罪大恶极的杀人犯。
“你怎也在?”这几个字像是咬着后槽牙蹦出来的,很是带着点怒气。
“你们聊,我先走。”傅锦年不太想打扰两兄弟在这说话,刚想站起来把地方就给他们,就听到小少爷怒呵道,“骁哥,是为了你才这样的,你就这样走了,你还有良心吗?也对,你从来就没有,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
“蒋洛!”
霍骁的一声急促打断了对方恼羞成怒的发言,转头望向傅锦年,略带抱歉道,“他还小,刚才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这句话,傅锦年跟霍骁在一起后,听都听腻了,谁让蒋洛比两人都小个四岁,谁小谁有理呗。
当然的傅锦年或许还会为此和霍骁争辩一两句,虽然到最后都是在床上解决平息了,但现在此情此景并不适用了。
“没事,那我坐那边,你们慢慢聊。”傅锦年起身往窗户边的单人沙发走去,侧坐在上面,望着楼下的风景,这里这还能看到医院的后花园。
傅锦年越是表现的不在意,整个病房的气氛越是安静的诡异。
两兄弟其实也没说什么,简单的说了几句,蒋洛为了不打扰霍骁休息,准备离开了,但离开前,傅锦年一直侧着身子,余光都没有瞥过去,但他知道蒋洛一定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的背影看,甚至心里骂的还脏。
“蒋洛其实——”霍骁想开口解释什么,傅锦年却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他其实早就不在意了,都是成年人,没必要什么都去在意,那就是自寻烦恼。
霍骁张着的嘴又闭上了,他知道傅锦年这样子,根本就是不想听,他也没必要再说什么,徒增烦恼罢了。
傅锦年站起来走了过去,整个人也冷静了下来,他在打量着这份恩情该怎么还,“你的伤,医生怎么说?”
“死不了,”霍骁怕傅锦年内疚,故作淡定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他们大惊小怪的,把伤口愈合就好了,差不多月底就可以出院了。”
傅锦年轻笑了一声,一脸无奈地开口道,“你没必要骗我,你当时什么样,我都知道,不然也不会直接先把你空运回国——你怎么还跟高中一样,什么也不说就让我去猜,猜的不满意,又生闷气,好难哄——”
霍骁心神俱失的愣了几秒,不知道在想什么,语气也缓和了起来,低声道,“你不也是,也没变——”
两人罕见的沉默了,高中的时光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傅锦年都快遗忘了。
傅锦年当时在初三大病一场,等彻底恢复从医院回家时,已经快接近中考了,本来是打算复读一年的。
但傅锦年不想复读,更不想比同龄人晚一年,就咬咬牙去参加了考试,好在底子还在,成绩还算可以,去的不是直升的高中,而是另一个,离家远一点的。
入学的高中,师资力量是算得上京城顶尖上的,再加上这一届有几个有权有势有背景的入学,学校也更是重视起来,稍微有点眼力劲的都知道,在学校收敛一点。
耍横的时候,要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这是京城,扔下去两块石头,说不定都能砸出十几个二代,三代。
傅锦年自从大病一场后,就迷上了美术,家里人也没人说什么。
傅锦年就从高二开始走上了美术生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