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制卡师觊觎座下弟子 第31章 两人擦肩而过

苦泉镇的热闹，如同滚沸的油锅，然而在这沸反盈天的表象之下，暗流汹涌，各怀心思。

距镇中央那座凭空而起的□□阁楼不远，一条相对僻静的巷口，支着一个毫不起眼的小摊。

摊主是个穿着粗布麻衣，头戴宽大斗笠的男子，几乎将整个脸都遮在了阴影之下。

他懒散地倚靠在摊旁一棵枯瘦的老槐树下，双臂环抱，似在闭目养神。

摊子上零零散碎地摆着些东西：几块光泽黯淡、品相普通的低阶矿石，几株灵气稀薄的常见药草，还有几个歪歪扭扭，像是随手捏制的泥偶。

摊前连个标价的木牌都无，全然一副“爱买不买，不买勿扰”的随性姿态。

这自然是易容改扮的明琉。

让秦骁与苏妙儿高调入住□□阁吸引各方视线，他自己则化身低阶散修，匿于这鱼龙混杂之处。

售卖货物不过是幌子，他真正的目的，是借助这庞大的人流，不动声色地探测是否有能契合他“神卡”炼制的完美材料。

他神识微凝，如同无形的水波，以他为中心悄然扩散开去，细致地扫过每一个经过摊前的修士。

无数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刷过，对每一个探测目标进行着飞速的分析与匹配。

【目标：凌霄阁弟子，灵力属性：锐金，纯度：中上，能量波动：稳定……匹配度：11.7%……不符合神卡基础材料标准。】

【目标：烈阳谷体修，气血能量：旺盛，属性：烈阳，稳定性：差……匹配度：8.3%……排除。】

【目标：百花坞女修，灵力属性：木系，亲和度：高，活性：优……攻击性：极低……匹配度：15.1%……不符合。】

【目标：散修，灵力混杂，根基虚浮，心绪不宁……匹配度：低于5%……废物。】

一日下来，探测过的修士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从名门精英到山野散修，结果却令人失望透顶。

匹配度最高的，也不过是源印宗一位看似修为精深的执事长老，达到了区区29.8%，距离炼制神卡所需的最低标准都相差甚远。

夕阳西斜，将摊位和老槐树的影子拉得长长的。集市逐渐冷清下来，明琉的精神探测也缓缓停止。

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斗笠下的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自嘲弧度。

难道……真的只有他才行吗？

魔尊墨璃。

这个念头一起，就如同藤蔓般缠绕上心头，带来一阵莫名的烦躁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幻境中的片段：河柳镇小院的炊烟，那人笨拙的呵护，红烛下炽热的眼神……

等他意识到自己的胡思乱想时，明琉猛地掐断思绪，骤然起身。

动作弧度略显夸张，一脚踢翻临时架起的摇摇欲坠的小摊，引来周边小贩的侧目。

明琉嘴角含着笑，一副做错事的模样，“真是不好意思，做梦被狗追，惊扰了各位。”

正当他准备重新支棱起摊子时，目光无意间扫过自己摊位上那几个歪歪扭扭的泥塑。

那是他刚摆摊时，看到旁边有个老妪在卖泥人，一时兴起，也用摊上的边角料随手捏的，手法粗糙，毫无灵气可言。

然而，就在这一瞥之下，他眼神微微一凝。

其中一个形似小兔的泥塑，耳朵似乎……被人捏过？指印很新，而且那力度……

以及指尖那一点细微的，无意识下压造成的独特凹陷……

与他脑海中骤然翻涌而出的画面严丝合缝地重叠在一起。

幻境最后一日，小院的厨房里，氤氲着奶香与甜腻的热气，他正专注地和着面做生日蛋糕。

一个温热的胸膛毫无预兆地贴上了他的后背，熟悉的气息将他笼罩。

那人下巴懒洋洋地搁在他颈窝，看着他忙碌，似乎觉得有趣，便伸过手来，带着戏谑，在那柔软的面团上随手一捏，留下了两个清晰的指印……

他也来了！

明琉不动声色地伸出手，将那泥塑小兔拿在手中，指尖细细摩挲着那处指印，斗笠下的目光锐利如电。

他几乎是立刻释放出神识，向四周急速蔓延开去，仔细搜寻着任何一丝可能存在的痕迹。

然而，周围人来人往，气息混杂，那一点微乎其微的痕迹早已被无数过往修士的灵力冲散得干干净净。

明琉豁然起身，再也顾不得伪装散漫，身影如鬼魅般消失在摊位旁，只留下几块孤零零的矿石和几株蔫头耷脑的草药。

惊得一旁的小贩们面面相觑。

下一刻，他的身影已出现在镇中心那座凭宏伟的楼阁中，楼内人声鼎沸，各派修士穿梭往来，交谈声、笑语声交织成一片。

明琉混在人群中，看似步履从容，实则暗暗追寻。

然而，□□阁楼内修士众多，源印宗为了此次大典更是启动了强大的防护与混淆阵法，以确保各方势力相安无事。

无数道或强或弱、或清或浊的气息混杂在一起，形成巨大的干扰。

那一点微弱得几乎不存在的踪迹，如同投入大海的一根细针，瞬息间便失去了所有踪迹。

就在这时，前方人群微微骚动，自动向两侧分开一条通道。

一名身着源印宗核心长老服饰的青年修士，正阔步从内厅走出。

此人看起来年岁不大，面容只能称得上俊朗，但一双眼睛却锐利得惊人，如同鹰隼，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与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他步伐沉稳，周身气息内敛而浑厚。

沿途的源印宗弟子见状，纷纷停下手中事务，恭敬地垂首行礼，“桑长老。”

这位桑长老似乎正要外出办理要务，目不斜视，径直朝着大门方向走来，正好与试图向内探寻的明琉迎面相对。

两人之间的距离迅速缩短。

明琉此刻心神大半仍在搜寻墨璃踪迹上，并未过多留意，只是下意识地略微侧身避让。

而那位桑长老，目光只是平淡地扫过眼前这身低阶散修的打扮和那顶遮脸的斗笠，眸中未起波澜。

衣袂翻飞间，两人擦肩而过。

没有任何眼神交流，没有任何气息碰撞，仿佛只是这喧嚣楼阁中无数陌生过客里最寻常的一面。

桑长老带着一身冷峻气息，掩于宽大袖袍下的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某种粗糙泥土的触感，很快便大步流星地消失在门外的人群中。

明琉则继续向着楼内深处走去，因毫无所获而眉头微锁。

**

夜深人静，苦泉镇白日里的喧嚣终于彻底沉淀下来。唯有源印宗那栋□□阁依旧灯火通明，如同黑夜中沉默的巨兽之眼。

明琉依旧一身低阶修士的身份在阁内安排的低等厢房中，并未入睡。

他一身寻常青色里衣，独自立于窗边，推开一道缝隙，任由带着苦涩气息的冰冷夜风涌入，墨发飞扬。

窗外是沉沉的夜色和远处源印宗山峦模糊的轮廓，更远处，则隐约能望见镇子边缘那口泛着微弱波光的苦泉。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在窗棂上轻轻敲击着，为何……在看到那泥塑上的指印，自己会那般失态？

甚至顾不上谨慎，直接便追入了这里。

这不像他。

他一向冷静自持，谋定而后动，炼制神卡是精密无比的过程，容不得半分急躁与差错。

夜风拂过，带来一丝刺骨的凉意，让他纷乱的思绪稍稍清明。

材料难得，尤其是这般契合的材料。

若是神卡材料只能与墨璃契合，那他必然要将人带回去！

如此一想，心中那点莫名的躁动与困惑似乎找到了合理的出口，缓缓平复下来。

与此同时，苦泉镇边缘。

那口终年泛着苦涩气息的泉眼旁，此刻正立着一道身影。

夜风吹动他玄色的衣袍，衣袂下隐约可见繁复的暗金魔纹，头顶一只冥鸦徘徊盘旋。

脸上属于“桑长老”的面具早已卸下，露出那张桀骜与冷厉的真实面容。

月光洒落，在他深邃的眼眸中投下晦暗不明的阴影。

他微微俯身，修长的手指探入冰凉的泉水之中。

泉水苦涩依旧，但在那深处，却隐隐透出一股极其微弱，却让他眉心紧蹙的邪异气息。

“尊上。”

一道如同鬼魅般的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绝对的恭敬，“属下已反复确认过，此泉的本源……确实与三百年前大战时突然出现的尸傀气息，同出一源！”

墨璃缓缓直起身，指尖的水珠滴落，在寂静的夜里发出清晰的轻响。

恒银最后的气息是这里，之后便再无踪迹，想来他的蛰伏并不顺利。

墨璃缓缓转身，再抬眼已是“桑长老”的模样，他望向黑暗中源印宗那巍峨山门的轮廓，唇角勾起一抹冰冷至极的弧度。

夜渐深，万籁俱寂。

□□阁中，独属于玄天宗厢房的苏妙儿房内的灯烛早已熄灭。

少女似乎睡得并不安稳，眉心微蹙，呼吸时而急促时而绵长。

就在子夜时分，那被随意放在床头小几上的泥塑小兽，腹部那道本不起眼的裂缝处，忽然极其微弱地闪过一抹几乎溶于黑暗的幽光。

一股极其隐晦、阴冷、带着苦泉镇独有的涩气，如同活物般，自那裂缝中悄然钻出。

它如有灵智，在空气中略一盘旋，便精准地寻到苏妙儿的方位，无声无息地，钻入了她的眉心识海之中！

床榻之上，苏妙儿猛地坐起身！

动作僵硬如同提线木偶，一双原本灵动的杏眼此刻睁得极大，瞳孔却涣散无光。

更骇人的是，那眼底竟弥漫开一种不祥的，如同血月般的暗红色泽。

一股带着邪异冰冷的气息自她周身一闪而逝！

然而，这一切的发生不过是弹指一瞬。

下一刻，她眼中的血色骤然褪去，身体一软，重新倒回枕间，呼吸变得均匀绵长，仿佛刚才那诡异的一幕从未发生过，只是深夜里一个无意识的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