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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倒也不是不能掌握。
或是说，只要她想，“系统”永远会是她最忠诚的工具。
不过显然，她不懂得均衡，不明白两只家犬之间亦会互相斗争。
——为了博得主人的关注。
·
适应规则，理解规则，摸清它的边界。
这样，生活才会变得舒适且稳定。
我的行动向来如此。
·
我确实已经观察她有一些时日了，早在变故发生之前。
最初只是因为她操控虚空装置的手段相异，不同于教令院内部的使用说明，这才多看了两眼。
但我没这么闲，有时间去关注他人的生活，还不如思考“晚饭是什么”来的有必要。
可谁让她三点一线，生活规律到能让人轻易察觉动向？
错漏百出的遮掩，毫无保留的观察，僵硬刻板的行为模仿。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社会学调研试验呢，怎么会有人这么适合成为社会上少有的样本素材？
因论派里，比起修习历史，她更适合社会学。
拿自己做样本，岂不是很方便？
·
非人的生命体，支撑她行动的却是人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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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惧、犹疑、愧疚，这些情绪驱使着她一次次的偏向于关注我、帮助我。
若是换个有歹念的虚伪之人，她还会这么做吗？
——不会。
即便相处时日不长，我也能得出肯定的结论。
尽管没有刻意提及，她的直觉确实帮了她不少。知道什么时候该坦诚，什么时候该隐瞒。
她是个非学术意义上的聪明人。
何况她的帮助存在一个前提：她是上位者。
她能控制我，或许是主观，或许是客观层面。
那句“绝对忠诚”帮了我大忙，她卸下了大半的防备。
至于后续的“强制休眠”，亦是如此。
她恐惧的对象转移到了“系统”身上。
她在无法掌控的局面里，最极端情况是选择毁灭。
至于结局如何，就要看她狠不狠得下心，是自毁，还是一同……
·
“嗯？你怎么在这里？”
诧异的声音打断了思考，是近日足够熟悉的声线与腔调：咬字清楚，却总是拖长尾音，像在撒娇服软。
她惯常示弱，不知不觉，这份习惯带入了她的一举一动之中。
我抬眼，见她抱着一袋咖啡豆，身后跟随的服务人员端着餐盘，馥郁的咖啡香气弥漫。
“这种好天气，最适合什么都不干。”
我翻开纸页，回以合适的答复。
至于她的想法……显然会把我认作是那个由她掌控的数据体吧。
说到底，还是缺少了质疑的习惯。
“唔……”她颇为无奈的看我，却比进屋前放松的多，眉眼舒展，支手撑脸：
“要喝咖啡吗？你好像没有点……我难道忘记给你摩拉了？”
放下咖啡壶，倒满茶杯的服务员一顿，隐蔽的放缓了取第二只杯盏的动作。
无论是被认为“上交全部工资的可怜丈夫”，还是“被包养的情人”，都只是外人的看法。
我倒也不在意。
她突然警惕起来，左顾右盼，瑟缩的好像遇到了危机，神色莫名，喃喃自语：
“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怎么会呢，你说得很好。”
我也想知道你还能说出什么话来，再给我安上几个身份。
“才怪。你怎么老是说反话。”语毕，她又有些怀疑，反思，“没说错吧？”
她有这样的反思精神，倒是值得鼓励。
我认可的点头：“这句话，下次记得对你讨厌的人说。”
反正造谣一张嘴，空口无凭全靠说。这是知论派擅长的领域。
倒是可以将相关的笔记整理一份给她。话术方面的锻炼可以借由辩论赛提升。
合适的课程项目也能加入日程。
她还是太闲了点。
“可我不讨厌你啊？”第一时间脱口而出的往往是真心话。
她歪着脑袋，还是学着那些稻妻轻小说插画上的肢体动作，表达疑问。
嗯，她的直觉帮了她很大的忙。总是如此。
服务员终于看够了热闹，倒杯咖啡等了近两分钟。
我端起咖啡，余光瞥见了熟悉的人影。
并不意外，今天本就是预定的采购日。
·
没想到能碰巧遇上享受咖啡的艾尔海森，有种闲暇时碰上老板的微妙感。但细想深究，我是老板才对。
我点了咖啡，除此之外还有一份布丁。
早知道会遇见队友，就该再点一份。
他要是拒绝了，那我就能吃两份。
只是甜品迟迟未上，我忍不住走向前台查看。
排在我前方的是位金发的高瘦青年，无论穿衣打扮还是谈吐言论，都像是个高雅的绅士，或是艺术家。
在小说里，依靠性格或立场或长相，类似身份的人的下场各有不同。
我在头脑风暴中给这位陌生青年安排了数个身份，不同的成长路线和结局。
直到他转身，旋转的力道让怀里的包装袋啪嗒一声甩到半空。
坠落时我下意识伸手接住，纸袋发出咔的轻声，内里的咖啡豆扬起又滚落，撞击在内袋上，声响清晰的不可忽视。
“啊，抱歉，抱歉！”金发青年有着和外表相衬的开朗嗓音，手忙脚乱又颇为尴尬，想要抬手拿回，又因我习惯性的将纸袋抱在怀中的动作而不敢行动。
“没事，给你。”我摇头交还。这只是我下意识接物的反应。
“好，谢谢。”青年点头几下，与我告别离开。
怪有礼貌的……还跟陌生人告别。
值得学习。
·
我又点了一份帕蒂沙兰布丁，端着两杯成品慢悠悠的往回走去。
远远就见着刚才匆忙离开的青年正站在门柱边，与艾尔海森交谈。
坐着的人往往比站姿更具气势。尤其艾尔海森背靠长椅，架腿跷脚，单手持书。嚣张的模样对比一旁的青年，更显得……
我站在角落驻足不前，脑海中闪现了老板与员工办公室谈话时的场面。
大概不是讲升职加薪的快乐事吧。
·
“艾尔海森你怎么在这里？”
金发青年克制着不去上扬声调，能听出他正在努力不影响他人。
但那份惊奇与微妙的恼火还是被我敏锐的捕捉到了。
“真是奇怪。我出现在这里，有什么不对吗？”
艾尔海森从容翻页，适时的抬眼瞥向了站在视野死角安静吃瓜的我。
“早说你会来咖啡店，那这月的咖啡豆你来买不就好了！亏我打扫完客厅还要急急忙忙的跑出来采购！”金发青年尽量小声，但周围无人，声音清晰的无法不听入耳中。
我仰头，适时左顾右盼，尽量不和艾尔海森的目光接触。
“按预定的计划，这次本就轮到你了。顺路的说词不足以说服我。我不过是来喝杯咖啡，按你的说法，难道我每次都要顺路带回咖啡豆？”
艾尔海森品一口咖啡，雾气朦胧了视线。
“你！”
气的说不出辩词的金发青年终于在艾尔海森的视线落点中及时发现了不对。
扭头看到一旁似乎看完全程的我，有些尴尬的收了声。
“抱歉，是挡住路了吗？”
青年退开一步，身体勉强的挤在狭窄的缝隙里。
我沉默着路过，适时将手里的布丁塞到他的手里，聊做安慰。
“哎？给我的？”他接下，又满脸茫然。
直到我安静的坐在了艾尔海森的对面，将剩下的布丁摆在桌前。
“你，你们认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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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再多点一份布丁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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