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期末的时候班主任发疯,根据一次周考成绩调座位,迟曙坐到了立宵的身后,刘宇潮坐到了迟曙的旁边,这学期立宵难得地很听话,不谈恋爱不惹事,英语成绩更是进阶为全年级第一,只是数学一无既往的烂,跟刘宇潮轮流做倒数。一学期期中考试和后面几次周考,数学老师已经找他谈了好几次话,软硬兼施,“立宵,是不是对数学老师有意见,有意见可以说。”
“老师,我真没意见。”
“那你为什么其他科目都进步了,就数学一直原地踏步。”
“我对数学有点意见。”立宵又补充道,“但我保证我对数学老师没意见,我上课真的在认真听讲,学不会啊。”
数学老师一脸牙疼,你还不如对我有意见。
“要是有什么疑问,迟曙就坐在你前面,你多问问他,看看他是怎么学的。”数学老师顿了一下,又说,“过两天就期末了,我们加把劲儿,别太难看。”
上课时,迟曙抬头看到立宵,立宵正看着窗外发呆。
期末考试前的这段时间是很难熬的,即便立宵已经决定与学习数学醉生梦死。
晚上吃饭的时候,迟曙看到立宵又跟他那一群所谓的朋友坐在了一起,他们多半是翻墙进来的,整个也就二十分钟的晚饭时间,他们这一桌上的饭几乎没怎么动,就见几个人勾着头说话了。立宵从头到尾还算安静,比起那几个聒噪的,他表情一直淡淡的,只时不时应一声,有些心不在焉。
“唉,曙儿。”刘宇潮捏着筷子,头往迟曙的身上靠,“你说立宵今天晚上会不会旷课?”
迟曙拿着筷子的手没停,但分开了一点儿视线往立宵那边瞥了一眼,一个男的勾着他的肩膀,半倾着身子跟他说话,迟曙认识这个人,好像是一班的,另外几个,似乎还有校外的,除了孙凡,迟曙都不认识,也惹不起,迟曙没再多看,移开了视线,“会吧。”
“你说我们要不要提醒他一下。”
迟曙这下放下了筷子,“提醒什么?”
“今晚是数学课,数学老师肯定要占自习讲卷子,我看他下午都在跑神,估计都不知道,晚上数学老师要发现,他就完了。”
“他以前不也逃课?他以前不也逃数学课?”
刘宇潮啊了一声,没再说话,没一会儿他又挑着筷子看迟曙,“他也算是你舍友吧,那几个人看起来不像——”
“但我觉得劝人从良不是我的长项,我们的关系也没好到我可以担当什么角色去干涉他的生活,那就越界了。”迟曙看了他一眼,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弱下来,说给自己听似的,“我们又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
刘宇潮不说话了,默默跟着迟曙往教室走,“曙儿。”
“说。”
“说实话,以前我觉得我们也不像一个圈子的人。”迟曙扭头看他一眼,刘宇潮朝他眨眨眼,“但我们还是玩到了现在。”
“你们两个,勾肩搭背干什么呢!给我走整齐了!”值班主任站在楼梯上朝着他们两个吼,刘宇潮悻悻然退回去了。
晚上晚自习上课,迟曙往立宵的位置瞥了一眼,没人。
其实像是逃课这样的事,迟曙小时候也干过,后来突然听话了,是因为没人惯着他了。其实他自己已经记不太清楚自己以前是什么样子,大概率是喜欢做英雄的,不然在刘宇潮被孤立被欺凌的时候,他也不会挺身而出,但是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迟攸同,他也没有这样的勇气,所以后来迟攸同走了,他吃了苦头,知道英雄没那么好做,也没了想要向谁证明的**,也没了心思去做什么英雄,于是退后,退到灰色背景里。
英雄不是那么好做的,英雄只有在受害人需要的时候出现才是英雄,人家不需要,你戴着好人面具过去,也只会被当做多管闲事。
迟曙转着笔,刘宇潮太高看他,立宵什么时候都不需要他迟曙挺身而出,他去了也只是添乱,说不定还让人觉得越界,毫无意义。
一方面,迟曙早就做不成英雄了,再者,立宵格外不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迟曙扭头看着刘宇潮心不在焉的样子,抬手敲了敲他的书,刘宇潮回神的时候脸上的担忧还没有退去。
刘宇潮低头写作业,又跑神了,他想起自己三四年级的光景,那时候父亲刚去世,母亲整天沉浸在悲痛里,却又在他面前强颜欢笑,那时候小宇潮不爱说话,班上有几个邻居小孩不喜欢他,因为刘宇潮总是他们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孩子,他们单纯地施加恶意,他们藏他的笔,撕他的作业,他一直沉默不言,直到有一次晚间放学把他往厕所拖,他才开始恐惧,开始挣扎。从厕所出来的迟曙像是救世主,他死死抓住迟曙的腿,也不说话,就止不住低声呜咽,迟曙甩不开腿,只能暴躁地推开那两个揪着他的小孩儿,那时候迟曙性格狂得很,远没有现在安分,没几个人敢惹他。后来他不耐烦地拖着甩不开的刘宇潮,一瘸一拐地回教室了。
自那以后,刘宇潮就跟着迟曙,班里有些小孩儿的哥哥是混社会的,但是他们都不敢欺负迟曙,因为迟曙的哥哥,每天晚上都会来接他放学。
刘宇潮很羡慕。
刘宇潮现在都记得那天晚上被一群小孩堵在学校后边。
他当时出来买馍,有点晚,直跑到学校后边才找到卖馍的店,馍掉了一地,他被一群人高马大的男孩儿拖着走,一群小孩在后面踢他在地上摩擦的腿脚,他不敢大声哭,眼泪失禁似的往下落,当时看见路边迟攸同带着迟曙吃饭,他第一次那么勇敢,用了自己最大的劲儿挣脱那些人,跑过去死死抱住了迟曙的腿,那些人看他就像看小丑,他无比害怕迟曙会像在厕所门口那次那样想把他甩开,可是迟曙却站了起来,把他护在了身后。
几个大孩子看着迟攸同,迟攸同看着迟曙,小孩子戏谑地喊刘宇潮是迟曙的狗,迟攸同问迟曙,他是谁,迟曙说:是我朋友。
刘宇潮看着迟攸同退开到一边,问迟曙想怎么解决,迟曙没说话,把粘在他身上脏兮兮的刘宇潮塞进迟攸同怀里,然后超酷地朝那几个小孩儿招了招手。
迟攸同看戏似的看着他们打,刘宇潮眼睛一眨不眨,后来在那几个大孩子要加入的时候,迟攸同才起身,他一只手抱着刘宇潮,站在那几个大孩子身前,用另一只手微笑着推了推他们的脑门,刘宇潮的头靠在迟攸同的肩膀上,看着迟曙跟那几个小孩打架,看着看着,他就笑了,笑地迟攸同都转了头,那几个小孩停下看着他,他把头埋在迟攸同的脖子里,笑得直不起头。
后来,迟曙和刘宇潮一直是好哥们,一直到迟攸同离开,迟曙被围攻的时候,刘宇潮也从没离开过,虽然他只会添乱,但是迟曙没嫌弃过他,迟曙打架,他就站在旁边加油躲避,尽量不添乱,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迟曙的小弟,但是迟曙说,他们是好朋友,是哥们儿。
每次记忆袭来的时候,想起迟曙那个帅气的勾手动作,刘宇潮都会一个人在那里傻笑,笑得停不下来,有时候扒着迟曙的肩膀,要把他的衣服扒掉,迟曙说他疯了,后来次数多了,他都懒得说了。
好容易熬到了下课,迟曙忍无可忍地拿笔头敲了敲他的桌子,刘宇潮看他,迟曙说,我们可以去,但是只能看一眼立宵的情况,不能插手,不能添乱,因为那些人不是好惹的,不能给立宵添乱。
刘宇潮点头如捣蒜,屁颠屁颠跟着迟曙去了。
镇上只有一个酒吧,一个台球室,一个网吧和一个KTV,刘宇潮认识那几个人的摩托车,他们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找,最终在酒吧门口找到了。
“曙儿。”刘宇潮站在酒吧门口,突然开口,迟曙扭头看他一眼,“其实我想来不单是因为立宵。”
迟曙把头转回去。
“里面有个男的拿着林萱莺的书包。”
刘宇潮没来得及说完,就被迟曙揽着肩膀进去了,“别担心,那人是林萱莺的哥哥,我见过。”
刘宇潮低低啊了一声,“可是欺负林萱莺的又不是立宵,他找立宵干什么?”
迟曙笑了笑,“欺负林萱莺的那个已经被削了,但是林萱莺被欺负是因为跟立宵表白了,况且立宵平时那么狂,谁不想把他揍趴下。”
刘宇潮没再说话。
迟曙晃了晃他,“我敢打赌林萱莺肯定不知道这事儿。”迟曙眼睛在形形色色的人中间徘徊,“林萱莺不是那种人。”
“对,林萱莺都转学了,她怎么可能知道。”
“林萱莺转学了?”迟曙突然顿了步子。
“啊,之前去看她,她跟我说,他哥给转的学,转到城里了。”
迟曙皱了眉头,“那难办了。”
刘宇潮心里咯噔一下。
最终人是在二楼找到的,场子都没清,一个沙发上,坐着几个混社会的还有孙凡,另一个沙发上坐着立宵和他的几个哥们儿,王阳朔也在。
几个人脸上都有点小伤,看来架已经打了,还能坐在一起喝酒,迟曙是真的有点佩服立宵了,看来他这么狂还活得这么好,是有点儿本事在身上的,
“没事儿,他们结束了。”迟曙往里面走,“我去个厕所,一会儿我们回去。”
刘宇潮应了一声,靠在门口往里面看,说实话,他来酒吧的次数多,但没上过酒吧二楼,这里一般都是斗酒什么的,他是爱玩,但不爱玩命。刘宇潮看了一会儿另一桌上几个人斗酒,觉得没意思,正要下楼,被一个人揽住了。
“站在门口干嘛,怎么不进去?”
刘宇潮愣了一下,扭头看见了孙凡,还有林萱莺的哥哥,他穿着一件红黑色外套,却很温和,朝他笑了下,孙凡搂着他的肩膀,往四周看了看,“迟曙没来啊,他怎么放心你一个人来的。”
刘宇潮退了一步。
林燃的目光从他的头顶滑到小腿,孙凡换了个面站着,“进去喝一杯?”
“我不会——”
“那个是你朋友吧。”林燃打断了他的话,往立宵的方向努了努嘴,“他喝醉了。”
刘宇潮转头要看,被推了进去,立宵正低头跟另一个人说话,看见刘宇潮,皱起了眉头,慢慢站了起来,王阳朔刚直了腰,被旁边一个混社会的按住了肩膀,“酒还没喝完呢,急什么?”立宵按了按他的另一边肩膀,然后他走到林燃身前,笑道:“燃哥,这是你朋友?”
林燃也笑了,“你不认识啊,我以为他是你朋友,特意请他进来喝一杯。”
“这我同学,算不上朋友,整天就会学习,没喝过酒。”
旁边一个混社会的闻言笑了笑,“燃儿,人家一个好学生你为难干什么。”
林燃笑了笑,“没为难,就是想请他喝一杯,不会可以学嘛,你说是不是,总要学会的。”
刘宇潮还没开口,立宵就走了过来,“燃哥,你想喝的话我跟你喝,他不会,你也不尽兴。”
林燃伸手揽了一下刘宇潮的肩膀,“没事儿,你们喝,不用管我,我陪他去里面,给调点儿他能喝的,等他喝完,你们一起走。”林燃揽着刘宇潮的肩膀就往里面走,立宵想再揽,被身后的朋友拽住了。
“立宵,你们玩吧,我没事儿,给迟曙打个电话,他搁楼下等我呢。”刘宇潮朝立宵笑了下,憨憨的。
立宵没说话,刘宇潮倒显得挺平静的,跟着林燃就进去了,屋里的小隔间挺雅致的,调酒的东西很齐全,刘宇潮坐在沙发上,林燃站在柜台前面调酒,“燃哥,我真不会喝酒,我陪你聊天吧。”
“聊什么,聊你是怎么喜欢上萱莺的?”
“我没,林萱莺很优秀,我是喜欢她,但是她转学了,我们以后也没什么交集了,不是一路人,我知道。”刘宇潮诚恳道。
林燃放下手里的被子,扭头靠在吧台上看着刘宇潮,“你怎么知道你们不是一路人?”
“啊。”刘宇潮愣了一下,“就是我成绩也没她好,以后也上不了一个大学,不在一个地方,不会有交集的话,能算是一路人吗?”
“你多来城里找萱莺玩,不就有交集了,至于成绩。”他嗤笑一声,“哥哥我成绩也很好,跟外面那群混社会的,也是好哥们儿。”
刘宇潮的戒备心放下了些,“燃哥,立宵没欺负萱莺,他——”
“我知道。”林燃坐过来,手绕到刘宇潮身后,他另一只手里只拿了一杯酒,自己慢慢喝着,没给刘宇潮递,“不是我找他,是外边那群人找他,我只是碰巧撞上了,给他们找了一个理性的解决方案,避免最大伤亡。”
“可是他们跟立宵也不认识啊。”
林燃看了他一眼,笑了笑,“立宵在学校威望大,他们想找他做个朋友,立宵旁边那个任通,跟我一个学校的,我不会让他们之间太难看,更何况萱莺也喜欢立宵,我虽然不看好,但是也不干涉。”
刘宇潮点了点头,大着胆子问:“燃哥,我朋友还在楼下等我,我能先走了吗。”
“行啊,让你同学一起走吧。”林燃站起来,把一张纸条塞进他手里,“这是我电话,要是外边那群人找你或者你朋友麻烦,可以给我打电话,当然,你要想找萱莺玩,也可以给我打电话。”
刘宇潮点头如捣蒜。
“燃哥再见。”
林燃坐在沙发上抽烟,外边的慢慢散了,门被推开,一个混社会的坐在他旁边,“燃儿,他跟你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第二次见面的关系。”
“你不会看上他了吧。”那人犹犹豫豫问道。
林燃没说话。
“我去,他才十几岁,还是个小孩呢,你——”
林燃笑道,手里把玩着酒杯,“我说现在了,长大了不就不是小孩了。”
“不是,你看上他哪儿了,他看着还没立宵那小子好看呢,你眼光不是挺高的,我以为你是看上立宵了。”
林燃看他一眼,“你看上了?”
“谁啊?”
“立宵。”
“靠,老子直男!”
“那不就行了,你一个直男,知道什么叫好看,再说,我就是觉得他有意思,我没那么禽兽吧。”
“有个词叫什么来着,我记得萱莺经常说,她喜欢的那种,嘶,想不起来了。”
“斯文败类。”
“配你一脸。”
“多谢夸奖。”,林燃起身从窗口往外看,正看到刘宇潮出来,还有立宵。
“刘宇潮,你跟林萱莺她哥认识?”立宵问。
“我们见过,就那天,我去跟林萱莺道别嘛。”
“就见过一次?”任通问了一句。
“今天第二次。”
“那可奇怪了。”
“可能是我喜欢他妹妹。”刘宇潮答道。
任通若有所思点点头,“以后尽量跟林燃保持距离,他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刘宇潮乖乖点头。
任通转头按了按立宵的肩膀,“我走了,明天还有课呢,以后别惹他们,他下次未必给我面子。”
立宵极其无奈,“我也没惹他啊。”
“也别惹他妹妹。”
“她转学了,以后惹不到了。”立宵摊手。
“虽然但是,有事还是给我打电话。”任通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我好歹跟他们混过。”
立宵应了,任通才走。
“对了,你跟迟曙打电话了吗?”刘宇潮问。
“打了,他说他先回去了。”
刘宇潮跟立宵比了个OK,也回去了。
立宵回家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立宵走得很快,没到门口就看到了迟曙,“你怎么在这儿?”
“饿了,出来买点儿吃的。”迟曙举了举手里的零食,立宵点了点头,手在敞开的零食袋子里掏出一包薯片。
迟曙扭头往巷子里走,门灯开着,立宵走在他前面,他又开了手机的手电筒,薯片没吃,只是拿在手里甩着玩,一下一下敲击掌心,“你今天不担心刘宇潮出事儿?”
“不担心,林燃的哥哥找他,又不是那群混混找他,她哥是高材生。”
立宵扭头看他一眼,迟曙补充道:“能保送的那种高材生。”
立宵轻笑道:“高材生就没有道德素质低的了?”
“不是,只是感觉像他那样的人,不像是会在众目睽睽之下使用暴力的。”
立宵嗯了一声,看起来并不是太赞同。
“他们打你了。”
“我是那种会挨揍的人?”立宵有些不走心。
迟曙沉默看着他的脸,“你脸上的伤可不是这么说的。”
立宵这才想起来伤,觉得又有密密的疼痛袭来,脸抖了一下,直接往屋里走,迟曙叫住了他,“立宵,你脸上的伤不处理一下?”
“我记得家里没药了,你买药了?”
“嗯。”迟曙应了一声,“买零食顺道买的。”
立宵又转身回来坐下,捏着棉签转着玩,迟曙给他的额头眼角上药,“你今天为什么会去那里?”
“你热不热?”
立宵被他这跳脱的回答晃了一下,疑问着嗯了一声,回头眼睛落在迟曙捏着棉签蘸药的手上,骨节分明,细腻修长,是老辈子人说的捏笔的手。
“我的手都是汗了,捏不住棉签。”迟曙顿了下,“要不你自己来,我怕手抖把你眼睛戳瞎了。”
立宵看着迟曙张合的嘴,和显露出来的白色牙关,突然想到两个词,丹唇外朗,皓齿内鲜。
“立宵。”
“好。”立宵接了棉签,往屋里走,去拿镜子,立宵跑进屋里,进门的时候还被绊了一下,一个踉跄。
“靠!”
迟曙站在那里看着他狼狈进了屋,随后收拾了外面桌子上的东西,回去的时候立宵在卧室,已经锁了门。
迟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也回屋了。
立宵蹲在椅子上,看着手机发呆。
刚刚看着迟曙,他竟然起反应了,对一个男的,这正常吗?
立宵在床上坐了半个小时,拿着手机给任通发消息,
“通儿。”
“奏。”
“你对男的起过反应吗?”
“笑话,老子纯爷们,怎么可能。”
“——”
“怎么,你弯了。”
“——”
“啊,是不是林燃骚扰你了,龟孙子,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没啊,林燃怎么了,他是弯的?”
“是啊。”
“看起来不像啊。”
“他们,哦不,你们这些弯的和我们直的应该外貌区别不明显。”
立宵闭着眼睛,叹了口气,手机又震了一次,“宵儿,你不会喜欢我吧,虽然你是我兄弟,但是——”
“滚!”立宵一个电话打过去,“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任通在那边笑了笑:“哥哥也算是风流倜傥吧,那你是怎么发现自己是弯的,对谁起反应了,迟曙?”
“靠,你能小声点吗。”
“真是他啊。”任通很少见这么慌张无措的立宵,不过想想倒也正常,毕竟活了十几年了,女朋友都交了几个,发现自己对女的没兴趣,但他还是忍不住调侃了一句,“我的声音掌握在你的手里吧。”
立宵捂住了扬声器。
“说真的,宵儿,你去网上找找同志片,试试就知道了。”
“算了,我就不该问你。”
“得嘞,别纠结了哈,早点看片儿吧,我还要跟我女朋友打视频呢,不奉陪了。”
立宵挂了电话,耳边回荡着任通不加掩饰的笑。
说实话,立宵第一次接触同性恋这个词,还是因为任通,任通以前跟立宵一个学校,结果被一个男的表白了,还被强吻了,好巧不巧,那天任通的妈妈恰好来学校送东西,站在教室门口目睹这一切,人都傻了,第二天就给儿子办了转学。
任通是直男,其实就算被表白了,他也不会答应,但是,立宵失去一个形影不离的好哥们儿,因此有一段时间对同性恋深恶痛绝,现在他只能对自己深恶痛绝了。
立宵开始猫在被窝里看片儿。
看完天塌了。
立宵在心里叹了三声气,还是不知道怎么办,他是家里的独子,就一个妹妹,他爸要是知道自己辛辛苦苦培养的儿子,喜欢男的,估计会把他腿打断的。
立宵经过一夜的思想斗争,在无数个噩梦里被他爸打断了腿之后,决定践行单身主义原则,大不了自己过,总比断腿强。
立宵说服了自己后,利索起床了。
想他一表人才,风流倜傥,竟然是个弯的,老天爷该不是把什么弄错了吧,立宵一大早立在风里,朝着半亮不亮的天色,发了一个小时的呆,活像棵被摧残的小树。
迟曙第一次起得没立宵早。
“你这是一夜没睡?”迟曙从屋里出来看着坐在门口的立宵,和他眼下的乌青。
“没事儿,做噩梦了。”立宵摆摆手。
“明天期末考,你可以吗?”迟曙试探着问。
“没事儿。”立宵已经丧失了思考能力,他往旁边站了站,“我吃个饭就好了。”
上课时候,迟曙在第五次往立宵的方向看过去的时候,刘宇潮敲了敲他的本,“曙儿,你被立宵附身了,一直看他。”
迟曙瞥他一眼,“你不看我怎么知道?”
“我看你正常,你看立宵不正常啊。”
迟曙看着他。
“你看谁都不正常,你以前写数学题都不抬头的——”刘宇潮低着头放低了声音。
“刘宇潮!”数学老师在上边吼道,“你卷子写完了,还是错题都会了!”
刘宇潮立马转过头,认真演算起来。
期末考试的时光比复习的时光过地快得多,期末考试一结束,立宵出校门的时候,立父的车就停在校门口,刘妈妈也骑着电动车来接刘宇潮。
“就这几步路你来干什么。”刘宇潮说着,高兴地朝刘妈妈跑过去
“废话多,上来!”刘宇潮悻悻然坐上去,“曙儿,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