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情深为局 第2章 暗涌

受前一晚的影响，为了避免见到江淮序，林蔚早早便出了门。

晚十点，林蔚还在公司加班，她正准备点个夜宵，就看到了十分钟前江淮序给她发来的消息：

【你现在方便吗？】

【我在后街酒吧，来接我。】

林蔚手指快速在屏幕上敲着：【我在加班，你让司机刘叔去接你。】

对方回复得很快：【今天的女投资人一直盯着我看，我怕我今晚回不了家。】

林蔚本想吐槽他这么大个人了，连在酒局上脱身的办法都没有，但又怕真出事，故删掉了风凉话，重新编辑着：【包厢号发过来，我半小时后到。】

江淮序指尖在手机屏幕上一下一下地敲着，看见她的回复，他自然地靠到靠背上，食指抵着唇瓣，眼里笑意明显。

其中一个投资人问道：“小江这是有开心事？”

江淮序收起手机坐直身子，端起酒杯笑着和他们碰杯，“没什么大事，我女朋友等会儿来接我。她平时工作忙，难得有机会接我一次，所以下一场我就不去了，各位只管尽兴玩，我买单。”

对面的女投资人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她没喝他敬的这一杯，眉一挑，翘着二郎腿问道：“你女朋友在哪里上班？”

“安实集团。”他想起她的脸，笑容温柔了几分，“她姓林。”

在场的几位投资人明显都愣了下，反应最快的那个问道：“是安实集团的千金？”

“嗯。”

“哎呀，小江你交了这么个女朋友，还找我们投什么资啊？让她爸给你赞助点不就什么都有了。”

“我还是想靠自己的实力，这不才找了几位哥哥姐姐。”他话锋一转，看着坦诚又老实，“不过我公司以后确实会和安实合作，到时候如果有好处，自然少不了哥哥姐姐们的。”

桌上的气氛很快就变了，从江淮序向投资人敬酒变成了大家互敬，还商定好过几天就去江淮序公司签约的事。

林蔚敲了门推门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么和谐的一幕。她微微颔首，踩着高跟鞋不疾不徐地走到桌前给几人递了名片后在江淮序身后站下，手轻搭在他肩上，朝其他人礼貌笑着，“我是阿序的姐姐，阿序年轻，平时多蒙各位老总照顾了。”说完，她视线落在在场唯一的女投资人身上，又和她相视一笑。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见江淮序轻眨了眼，他们懂了，金主姐姐也是姐姐。故赶紧应承着，又借口有事纷纷先行离开，只留两人在包厢里。

见其他人都走了，林蔚随意地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从包里掏出一板解酒药丸丢给他，而后仰着头轻捏着眉心，“我已经还了你的人情，我们现在互不相欠，下次有麻烦不准再找我了。”

江淮序手摩挲着药丸不置可否，笑着问：“你什么时候成我姐了？”

她累极了，声音也显得无力，“不然我说你是我爸的朋友的儿子？太绕了，还没什么威慑力。”她揉揉胃，拿起包准备起身，“走吧，回家。”

江淮序拉住她的小臂，“饿了？这里的意面味道还不错。”

林蔚小力一挣便抽出了手，垂眸淡淡道：“算了，我不喜欢这里的气味，回家再吃。”

出了包厢，林蔚又恢复了精神百倍的样子，走了几步一回头，就发现江淮序被她远远落在后面。

江淮序脚步虚浮，他控制着身体不要乱晃，慢悠悠地走着。

林蔚觉得好笑，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靠着墙壁等他走过来。她的注意力都在江淮序身上，没留意到身后越来越近的踉跄的脚步声，就见江淮序突然快步朝她走来，将她拉到怀里转了个方向。接着，江淮序后背被人猛地撞了下，他一个没站稳，差点连带着林蔚也摔倒在地。

江淮序努力控制着核心，紧紧抱着她，待稳住身形，他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低声道：“抱歉。”

林蔚嫌弃地瞥了眼旁边醉醺醺的罪魁祸首，这才看向江淮序，“没事，刚才谢谢你。走吧。”

她脸上无半分异常，没有惊慌，也没有抵触。她那般坦然地接受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在她眼里，那甚至不算是拥抱，最多是突发状况。

江淮序仰头闭了闭眼，伸手拽住林蔚挎在肩上的包带，“我喝醉了，走不稳，你让我抓着你的包带走吧。”

林蔚思考了两秒，应下了。她取下包，自己抓着包带的顶端，让江淮序抓着包带的最下侧，带着他出了酒吧。

到了车边，林蔚拉开后排的车门示意他坐进去，江淮序装作没看见，自顾自拉开了副驾的门，坐下、关门、系安全带一气呵成。林蔚叹气，想着他喝醉了，懒得和他计较，就上了车。

江淮序确实有些醉了，上车没多久就睡了过去。他睡得正熟，林蔚一脚急刹直接将他惊醒。他茫然地环顾四周，就听她说：“抱歉，刚才旁边突然冲出来一辆车，吓到你了。”

见他眼神还混沌着，林蔚有些担心，就把车子停到了路边，温声道：“你先缓一缓，如果还是不舒服，我就送你去医院。”

他眼睛眨了眨，抓过她的手贴在自己的额头上，“我头晕。”

林蔚迅速把手收了回去，可她手腕上淡淡的香气还是飘进他的鼻子，刺激得他心脏猛烈跳动着。他喉结滚了滚，“你能帮我按按吗？”

见他一副半清醒半醉酒的样子，林蔚蹙眉冷声道：“不能。”

江淮序将头转向窗外，手抚着额头，“我没事了，走吧。”

隔天是周末，徐舟野的飞机下午落地，林蔚就一觉睡到了中午。洗完澡化好妆后，她挑了条平时很少穿的裙子，吃了几口面包准备出门，正好遇上打网球回来的江淮序。

她坐在一旁俯身穿着鞋，他则站在一旁上下打量着她。

她黑色长发随意披在肩上，浅棕色扎染吊带长裙外披了件同色丝质披肩，脚上穿的是猫跟尖头鞋。再仔细看，耳坠、项链、手链、戒指一样不少，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了。他抿抿唇，故作轻松道：“今天打扮得这么文艺。”

“嗯。”

江淮序把网球拍撑在地上，歪着头问：“真不带我一起去？”

林蔚穿好鞋子起身，对着镜子确认好仪容后才抬眼看向他，“嗯。因为我没想到有什么理由要带你去。”说完就准备绕过他出门。

江淮序稍一挪身子挡住了她的路，他视线快速在她脸上扫了一圈，低声道：“晚上回来吗？”

林蔚认真想了想，回道：“看情况。怎么了？”

江淮序脑里“轰”的一声，他克制着想要伸出去的手，用力攥着球拍，侧身给她让了路，脸上笑着，“没什么，玩得开心。”

林蔚离开后，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见林照安朝他走过来，他又立刻挂上笑容。

机场内，徐舟野二十分钟前就给林蔚发消息说已经取到行李在往接机口走了，可林蔚抱着束花在接机口等了许久也没见他出来，正打算再给他发消息，就有人轻拍了她的肩膀。

她顺着方向转过身去，看见了身后站着的徐舟野，她摘下墨镜惊喜道：“你怎么在这里？我刚刚明明一直盯着从里面出来的人，都没看见你。”

徐舟野蹙眉轻笑，“你还说你一眼就能认出我。”

林蔚没回这句，将花束单手递给他，微笑着，“徐舟野，欢迎回国。”

见到花束的时候，徐舟野明显楞了一瞬，他接过花将花抱在怀里，轻声了谢。而后快速扫了眼她今天的装扮，又将视线落回她脸上，笑着问：“你现在换这种风格了吗？挺好看的。”

“你说的赵老师喜欢的那几本书我都读过了，但我觉得第一次见面的形象也很重要，所以我今天是按赵老师喜欢的风格打扮的。”她在原地转了一圈，向他展示着自己打扮了几个小时的成果，一本正经地问道：“是不是还不错？”

徐舟野这才从头到脚地细细打量起她的装扮来，顺手帮她把转圈时滑到胸前的那绺头发拨到了背后，认真回道：“嗯，这种打扮也适合你。”

得了肯定回复，林蔚稍松口气，绕到他一旁准备帮他推行李，被他用胳膊挡开了，“没事，我一个人推得动。”

林蔚也没客气，双手背后悠哉悠哉地走在他身侧，“辛苦你了，家都没回就被我拉去拜访赵老师。”

徐舟野嘴角微勾，“我都回来了，又跑不掉，早几个小时晚几个小时到家影响不大，你的事比较急。”

林蔚快走了几步，在他斜前方倒着走，“等见完赵老师，我们先去吃饭，然后送你回家。不过这顿不算接风宴，等你休息好了我再叫上其他人一起给你办。”

徐舟野腾出一只手把她往里侧拽了拽，防止她撞到柱子，“我都可以，听你的。”

上了车，林蔚拿过放在后排的礼袋递给徐舟野，“送你的礼物，打开看看。”

徐舟野听出了她语气里的期待，他配合着她的情绪，边从礼袋里拿出盒子边问：“是什么啊？”

“你不是经常穿西装吗，这是袖扣。”

徐舟野眼睛不由得弯了弯，他打开盒子看了几眼，又抬眸看向她：“谢谢，我很喜欢。”

“如果安实和赵老师的聘用合同签下来，我再送你一份大礼。”

徐舟野打趣她：“如果签不下来呢？”

林蔚不假思索道：“签不下来就是我的问题了，该送你的礼物还是要送的。”

徐舟野敛了笑，“会签下来的。如果签不下赵老师，我再帮你找找其他老师。”

林家大宅一楼客厅的灯关着，黑暗中，江淮序独自坐在沙发上。

他看了眼时钟，已经快零点了。又看了眼手机，他和林蔚的消息还停在两个小时前：

【需要我去接你吗？】

【不用。】

他烦躁地把手机丢到一旁，起身想去倒杯酒，走到一半又退了回来。

他不能喝酒，今晚他必须保持清醒，不能有一点失控。

他手肘搭在膝盖上，双手扣在一起抵着额头，一遍遍告诉自己她会回来的，只是迟了一点，他有耐心，他可以等下去。可大脑却不受控制地在想象她和徐舟野在一起的画面，越想他的手就握得越紧。

以前这个问题被他刻意回避了，可如今他不得不想，如果他迟迟不表明心意，如果她一直装作不知，如果她最后选了其他男人，他要怎么办？

他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本以为已经过了很久，结果才过去五分钟。可这五分钟里的每一秒，他都会臆想出一个他无法接受的画面，一秒一秒、一个画面一个画面地折磨着他。

他发现他高估了自己，他远没有那么好的耐心，更无法忍受等待的煎熬。

他抓起车钥匙起身朝门口走去，又给她拨了电话。

他要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