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不出来。
尽管玄明展现出前所未有的动力和决心,尽管白云起也尽心尽力地提供了帮助。
江南月率众多次明察暗访包括极乐坊在内的多个窝点,抓回来了十几个小头目,拷问之下,他们交代出来的消息不痛不痒,鲜少有几个能直接关联上天族的。
最重要的极乐坊坊主直接闭门拒绝调查,简直是嚣张至极。
“禀陛下,极乐坊拒访。”
“那就是有鬼了。”白云起倒是愈发平静了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在面临明目张胆的挑衅时动怒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他把.玩手中玉玺,笑得玩味:“倒是好大的架势。”
“区区妖族,不必挂怀。”玄明呷了一口茶,自信接话。
白云起饶有兴致扬眉:“看来三皇子殿下是有办法了。”
玄明十分受用地笑着递给江南月一个眼神。
江南月颔首后跨步出来道:“殿下已向师父去信,师父认为此类天族宵小应当严惩,以儆效尤。然师父事务繁多,所以先请昭刑宫宫主何源及昭刑宫少宫主何北风来援,除此之外,师父对陛下处境深表关怀。”
白云起端坐主位,听着江南月说了一长串。他缓缓用力地握紧了玉玺,又颓然放手,索然无味地向一旁扔掉。
“朕心甚慰,为表感念,待两位何大人抵达后,自会置办酒席为他们接风洗尘,”白云起浅浅笑着,“天君如此关怀重视,真是叫朕惶恐,不知如何为报了。”
“既然现下事态明了,各位请回吧。”白云起下达了逐客令。
江南月随之起身向外走去。
这时她耳边却突然传来一声不甚清晰的急促呼唤:“有鬼,不对!”
江南月顿住了,回头望去,看见白云起低头坐在桌前。
玄明拉了拉她的袖子让她回了神。
江南月晃了晃脑袋,她权当刚刚是幻听,迈步离去。
今日是个艳阳天,阳光平等地剥夺每个人的视线。
江南月被太阳晒得睁不开眼,地上的影子时而变成红的时而变成黑的,恍惚间转瞬几个名字闪过脑海,又不甘地湮灭在遗忘的阴影中。
“江大人!”一声淳朴的呼唤打断了江南月乱飘的思绪。
二狗子三步并作两步跑了上来,笑嘻嘻跟她打招呼。
“今日是练兵的日子,哥几个找了一圈没找到您,一问才知道您们最近在忙案子,俺这就过来堵您嘞。”
二狗子抓了把自己后脑勺,将手背到身后掩饰自己不安。
这位大人乍一看是高傲无比,可又执着为他们求了军饷,一直追张账房的案子。
张三郎没什么兴趣和这位大人接触,二狗子想着以后也得一起打仗,跟老大打好关系总是没差的。
江南月愣了一下,再看向二狗子的表情里隐隐含了些不好意思。
从到这里再到卷入张账房案,实在是太忙了。
竟然是把原本来到这里练兵支援的目的给忘了。
她轻轻咳嗽了两声,正色道:“好,劳你回去通报,让他们带好兵刃,一刻钟后练兵场见。”
就在不久之前,练兵场上的众人看向她的目光还多是猜忌和怀疑。
现在,看向她的目光更多是探寻和好奇。
江南月握紧长枪,目光坚毅,脚尖轻盈点地,动作灵动有力,简明干脆耍了一套枪法。
她高声道:“诸位虽没有修为,但不必担忧,战场瞬息万变,抓好每一个变化的瞬间,一击制胜!”
面对她的士兵有人为之动容,有人嗤之以鼻。
江南月复而开口:“谁有自信自己的武学,可上来和我打一把!”
瞬间下面躁动了起来,大家嘀嘀咕咕,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没人上前。
江南月皱眉,决定激他们一把:“怎么,都是软蛋?”
此话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很明显没人愿意承认自己无能。
混乱中有人不服气高呼:“弟兄们又不会乱七八糟的法术!”
“就是啊!”
“你要是用法术我们不只能输?”
“那我就不用法术,”江南月高声,“现在,有没有英雄敢一战?”
场内霎时安静,众人鸦雀无声,等待第一个出头的人。
“诶呀就说你们软包蛋,让俺来!”一道粗犷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络腮胡李四提着大刀,扒拉开人群,眼里冒着精.光走了上来。
江南月报以欣赏目光:“好,那你先!”
李四豪爽大笑:“中!”
李四不废话,后撤扎稳马步腰腹法力,压低身形横劈一刀,江南月化剑为刀,毫不畏惧直接格挡,铮然碰撞后,她猛泄力让李四刃下劈,李四敢上来自然不是愣头青,见招拆招,立时回撤随后自左上向右下直奔江南月下盘劈去。
江南月纵身跃起,蹬着刀背二段跳,轻盈落在李四背后,单手舞大刀虎虎生风,干脆利落逼得李四不得不后退。
当啷一声刀落地,原是李四硬接江南月一招被劈得手麻。
他满头大汗,兴奋极了:“厉害!”
江南月谦卑回礼:“壮士刚刚过于在乎招式样式,不必在意,美丑都不重要,”她一抖手又把剑变回来,“只有赢才重要。”
“我也想来!”一个瘦猴儿似的士兵提着剑冲了上来。
江南月眯起眼睛:“好胆色,动手!”
很快二人打将起来,剑影交织身形翻飞。
“好生厉害....”二狗子看呆了。
李四擦着汗:“这丫头内力可深厚着,跟她打一架也能学不少东西呢。”
“名师出高徒,不奇怪。”张三郎淡淡地泼了李四一盆冷水。
二狗子嘻嘻笑:“那能学明白也是人家争气,俺们这种的学几百年也学不明白。”
“她真的可以学几百年。”张三郎又淡淡地泼了二狗子一盆冷水。
李四察觉到平日温和的张三郎对江南月察觉不出的敌意:“三郎,咋了这是?”
“好——!”爆发的哄笑声掩去了张三郎的回应。
那头的江南月已经从一对一的打变成了鼓励多人同时挑战她。
偶尔有落于下风,但未尝有败绩。
士兵们酣畅淋漓打了一场,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最终以江南月不得不大叫停做结。
“诸位可见,即使没有修为,也可获得一战之力,更何况现在天族出手,不愁修为,我愿教授各位武学,各位可愿随我一同精进武艺?”
“愿意!!”回应声震天响。
士兵列阵,江南月提醒指导,众人沉醉地训练,很快日落月升,已至夜晚。
“今日的训练就到这里,诸位,我们明日见!”
江南月整理校场时,感受到一道幽深的目光落在她身后。
她转过身去,看见形单影只的张三郎。
“你怎么不回去?”
张三郎沉默无语。
江南月正纳闷,张三郎突兀开口了:“想请您和我用法力比一场。”
江南月当即就要拒绝,凡人怎么可能和她用充沛法力的人一战。
那厢张三郎没等她回应,竟然真的起手拖出一点点薄弱法术出来,软绵绵地攻向她。
江南月哑然,一时忘记了反击,薄弱的法力擦过她脸颊破了皮,又很快愈合。
她无甚动作倒是惹得张三郎不悦,以为她轻蔑于他。
他是凡人中不可多得的人才,但即使他登峰造极,也不过将将抓到人家的出发点而已。
“是我冒昧。”他狼狈转身,跨步却被一道清浅法力阻拦,身后的人急促靠近了他。
江南月抓住张三郎的手腕,直接让他转了回来。
张三郎只感受到冰凉的触感顺着他的手臂往上蜿蜒。
江南月感受到他要挣开,连忙按住开口:“你竟然会法术?”
张三郎别过头去。
江南月松开了手。
张三郎回头想看江南月或可怜他或不屑的神情,却在她眼底寻得了星光一片。
是的,张三郎的灵力有些羸弱,脉络也是堵塞。
可开的那一点点小口就让机会可以流动。
千万人中总有第二个第三个可以学会法术的凡人。
有了修为就可以保护更多的人。
可以自保,不会成为别人餐桌上的一道菜。
江南月道:“你想学吗?”
张三郎生怕她反悔立刻点头答应。
江南月清浅笑:“好,那从今日开始,我来教你,”她顿了顿,“先不要向外声张,以免招来不愿意发生的事。”
“好。”
此后几日,江南月昼夜不停。
白日在练兵场和士兵们打成一片,夜晚雷打不动帮张三郎疏通经络,传授法术。
以至于她都没怎么注意何源和何北风已经到了。
这日何北风来访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在下昭刑宫少工主何北风,见过江大人。”一个和玄明年纪差不多大的少年向她问好。
他言谈温和,总是喜欢眯着眼睛笑,腼腆极了。
他身穿靛蓝锦缎,头顶琉璃冠,两条小辫儿绑成麻花垂在耳边。
身量略高于玄明,白皙的小脸上一双水汪汪的眼显得无比可爱。
“江大人忙于公务,北风心急,就先来拜访了。”他笑眯眯道。
江南月道:“看来何大人已经有法子了?”
何北风颔首:“正是。家父托北风前来告知您,已然查到极乐坊背后的天族官员。”
江南月奇道:“不愧是昭刑宫宫主。”
何北风微微摇头:“家父道这本是职责,未能及时抓到如此蠹虫才是失职,我昭刑卫天下正义,除魔卫道,义不容辞。”
他说着,不自觉地骄傲挺直了身体,眼中充满希望。
“不好....不好!”
帐外纷扰争吵,有人掀开帘子直接闯了进来。
何北风上前搀扶,温和劝慰:“发生何事了,不急。”
“禀告两位大人.....陛下,陛下遇刺!”
“身受重伤,危在旦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