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理智与情感 第6章 萤火之光

两个少年嬉笑打闹着跑到了宽敞的两旁种满树木的道路上，谁喊了一句“快看”。

前方有几星绿色的亮光在忽闪忽闪着。

“快把手电筒关了”在后头的姜轻轻小声的说。

两人随即关了头灯和手电筒。

在这深夜里，大地被黑暗笼罩着，一眼望去好像比白天宽阔很多，空中繁星点点，似乎比以往要高。

三人继续往前走着，看到前方树木和空中飞舞着一大片绚丽的光点。就像天上的星星落了下来在这旋转飞舞着。蓝郁生从未真实地见到过这些发光的小精灵，忽明忽暗，优美的飞旋。

轻悄悄的低哑声音传来：“把手伸出去”

于是，少年听话的伸出左手，飞舞的绿色小光点很快就落在他手心里。

蓝郁生些许兴奋的小心翼翼收回左手，屏息凝神的盯着手心里慢慢移动的萤火虫。小光点从他的手心挪到手背最后停留在中指指尖上毫无留恋的飞向空中。

他偏头看向身旁的女生，此时，她也在细细观察指尖处的萤火，忽的抬头问他“你知道萤火虫吃什么吗？”

她的脸庞在这月夜和萤火下模糊不清，却眼中有光，眼神微凉的看着他等他答复。

高高的少年被这问题蒙住，低头看着她老老实实的回道：“不知道”。

这时刘星辰凑过来戏虐道：“姐，答对有奖吗？”

“有呀，就是把你手臂上的肉拧下一块来奖励给它。”说罢，她把食指上还停留在的萤火轻轻一吹，萤火恰巧落在了刘星辰肩膀上。

“它们食肉？”蓝郁生反应过来觉得不可思议。

“嗯，萤火虫肉食性，最喜欢吃蜗牛”

所以，永远不要小看任何东西，不管是蝼蚁般的动物，还是永远也不起眼的的平凡人。

虽然刘星辰从小也是见惯了萤火虫，但还真不知道这小东西是肉食性动物，看这萤火落在自己肩膀上唯恐被咬一口，就鸡皮疙瘩奋起，用力抖落在肩膀发光的小东西。

两人看着他这模样不禁笑出声来。

听她略微嘶哑的笑声，蓝郁生望了她好一会，白天他们刚见面她给人一种淡淡的距离感，现在笑的时候却犹如春暖花开驱散了那淡漠的气息。

一丝夜晚独有的清香空气随夜风吹来，三个年轻人融入到这片光点中，他们悠悠的迈着步子，最终走过了这片星光。

天刚蒙蒙亮，姜轻轻戴着耳机就已经在乡村的道路上开始了今天的晨跑。

曾几何时有个人就这么带着她跑过春暖花开，跑过寒冬腊月，最美好的回忆却终止在12岁那年。往后她就习惯了一个人晨跑。

待她往回时天空已大亮，经过昨夜那片萤火虫之地时她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俊美的的少年隐没在黑暗之中那双漂亮的眼睛。

在哪里见过呢？

身后传来的汽笛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回头看到三辆黑色的小轿车驶来，最前头的车停在她身旁，车窗摇下驾驶位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热切的询问“小妹妹，请问这里是不是西峪村？”

她摘下耳机示意司机再说一遍。

“请问这里是西峪村吗？”

她点点头表示回答，不再看车里人一眼，重新戴上耳机，往家方向走着。

车子启动，刚刚那问话的司机看着后视镜里慢慢往后退去的女生嘀咕“这小姑娘有点冷。”

副驾驶的同伴回道“长得很俊。”回想刚随意瞟过的那一眼。

浓密弯弯的眉毛下那大眼平静而透亮，挺直的鼻，红润丰满的嘴唇，因刚晨跑后泛红的鹅蛋脸，鬓角和脖颈处浸湿的短发，贴身的运动服显露出来的高挑又匀称的身形，浑身散发出青春的气息。

站在刘阿姨家门前小溪边端着一个白色搪瓷杯刷牙的蓝郁生看到她这幅踏着晨曦归来的模样毫不避讳的直直盯着她。

“姐，你晨跑回来啦，等会我表弟到了我们一起去莲湖划船摘莲蓬。”恰巧刘星辰从屋子里走出来，啃着手里的玉米邀请姜轻轻。

“你划船还是我划船。”正好，摘些新鲜莲蓬回来熬粥喝。

“哈哈，当然是我，美女负责看风景就行了，我们看美女，郁生你说是不是？”

“吃你的玉米吧……”姜轻轻寻思着这小子这两天怎么老当着他同学的面调侃她，吃错药了？

少年刚起床不久，纯白色上衣，黑色运动长裤，身姿如玉。头发微微凌乱着，有缕卷翘支在头顶，给他增添了几分可爱的稚气。

他对上姜轻轻飘过来的漫不经心的视线对她露齿一笑，红润的嘴唇上还残留着透亮的水光，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含笑的眼眸中星光璀璨，耀眼夺目。

一瞬的惊艳后，姜轻轻微微蹙眉，他为什么对着自己笑得一次比一次灿烂？。

懒得理会，她取下耳机迅速走进自己家院子。

留下身后颇为无奈的蓝郁生与啃玉米的刘星辰。

“她为什么对我的示好无动于衷？”

“你这算哪门子示好，就这样？”说罢，学他刚刚咧嘴一笑，“她是姜轻轻，不是我们学校那些追求你的女同学。”

“你嫉妒我？”

“鬼才嫉妒你，我又不是没人追。”

“你昨晚可不是这么说的。”

“………”

“你们还会划船？”

刘星辰啃干净玉米棒上最后几颗玉米，抬手一抛，准确无误的落在远处屋檐下他爸刚折完菜的一堆菜屑中。“这有什么的，我们从小就玩这些，就像你们城里人会从小学各种乐器舞蹈画画玩滑板一样。”

洗完澡的姜轻轻换上一件翠绿色娃娃领及膝连衣裙。做好早餐后与外婆各端一碗红薯粉坐在屋檐下看着院子里的花草慢悠悠的吃着。

红薯粉是自家种的红薯经过熬煮晾晒制作出来的粉条。从小吃到大的东西，去外地读书总觉得外面的不是这个味。

身边的外婆吃的很香，一口一口细嚼慢咽。有人陪伴，这吃食好似比平常都要好吃。

姜轻轻淡然一笑，心想毕业了，回湘城找份工作，最好是能离西峪村近的地方，能每天回家的。

这时，隔壁先是传来了车子汽笛声，而后是小朋友稚嫩的呼喊声，刘星辰六岁的小表弟来了。

太阳已经高高挂起，四人来到湖边，船是一艘小木船，最多只能载下五六人，是平常家中为了方便摘湖心中的莲蓬和丢肥料时准备的，基本村里有种荷花的人家家中都有一条这样的小船。

刘星辰让小表弟坐在船尾处，他自己则站在他们后头隔板上划动木桨，姜轻轻坐在船中间的隔断上，戴着一个大大的草帽，她低着头看着身边缓缓倒退的荷花荷叶。

蓝郁生站在她前方的另一个隔断里，由于她的帽檐遮住了她大半张脸，他只能看到她弧度完美的椭圆形下巴。翠绿色的裙子，漏出一截莹白的小腿，脚上穿着一双黄色的短筒雨靴。手指捏着一朵未盛开的荷花下的茎慢慢转动着。

小船缓缓滑行，水声轻悠，闻着湖上的清香，让人有种说不出的愉悦平和。从湖面上望过去，远远近近全是成片成片的翠绿色荷叶中俏染着星星点点的粉红荷花，岸上郁郁葱葱，远处的青山，蓝天白云，美如画卷。

后头的小表弟是第一次坐船来摘莲蓬，显得格外兴奋，他拿着手里头被折成一小截一小截莲茎的荷叶道“哥哥，你看这丝被我扯得好长。”

刘星辰扳动木桨道：“你这叫藕断丝连。”

小表弟问“什么是藕断丝连？”

“就是藕断了，丝还连着没断。”蓝郁生微微笑着回应。

小表弟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噢，原来是这样。”

姜轻轻听着三人的对话，抬眼看去，少年站在船头，身姿硕长，眉目俊朗，明亮纯净的眼里含着浅浅笑意，两人视线对上，他笑意更甚。

她随即偏头看向身旁景色，也不在意眼前那人的视线。只因她觉得这一两天相处下来，觉得这人相当的莫名其妙，莫名其妙的盯着她，莫名其妙的对她笑。

小船直向荷花深处驶去。

水面飘过一条条黑色暗影，碧绿的青蛙一个个蹲在矮茎的荷叶上瞧着这眼前的小船从面前划过。

姜轻轻站起身扫了这周围一圈，看这一片的莲蓬清透各个饱满，这种莲子莲心都是清甜的，再过几天这烈日一晒，就慢慢变黑莲心也苦了，只能炒着干吃或熬粥喝了，随即让刘星辰把船停下。

四人各自采摘身边的莲蓬。

小船里慢慢有了一小堆新鲜莲蓬，继续向前伐行，小船换了一个位置。

小表弟停下来吃着莲子歇气，瞧着小船上其他三人忙碌的动作，注意到脚跟还不稳的郁生哥哥每摘一个莲蓬就看一眼小船上的女生，而那穿翠绿色裙子的女生丝毫不受这小船轻摇的影响双腿稳稳的站立着只管摘近处的莲蓬也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在看她。

蓝郁生捕捉到小表弟的眼神，食指放嘴上对他轻轻嘘一声，让刚准备说点什么的小朋友立即秒懂他的意思。

注意力转移，小朋友眼神一转瞧见一朵饱满的莲蓬在自己身侧前方。

莲蓬躲在荷叶里，小表弟牟足了力气伸手去捞没捞着莲蓬，捞到了莲蓬下的枝，他爬出身子全身使劲一扯，小船摇晃起来，身旁的刘星辰赶紧拽住他腰把他扯回来。

这让站在隔板上还未适应这小船的蓝郁生一个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在了板上惹得木船沉沉一偏，他仰面朝天上半身已经倒出船外。他这一倒彻底使小船失去了平衡。

本摇摇伸手正准备摘眼前那朵饱满的莲蓬的姜轻轻觉得船身一晃，自己的手落了个空，接着又猛的一晃身子也偏了。

小船彻底失去平衡两边摇晃之后往一旁倾斜而去，船上的人跟着重心一偏，伴随着小孩的尖叫声，姜轻轻扑倒在荷叶上，整个身子压断荷叶荷茎迅速沉下，湖水冰凉。从小就在河里游泳长大的姜轻轻反应过来往上游，脚上的雨靴灌满了湖水增加重量，在水里蹬了几下想把鞋子甩掉，却猛的脚筋一抽疼得没法使劲，腿在水底与莲茎缠绕在一起慢慢往下沉……

湖面上，刘星辰揽着小表弟浮出水面时看到不远处的蓝郁生，两人环顾四周却没看见姜轻轻，心中一急，远处的蓝郁生快速道：“你带表弟先上岸，我来找她。”说完立马沉入水里。

姜轻轻在意识快要模糊之际，看到有人出现动作慌乱的扯去她腿上缠绕的莲茎，环住她的腰带她浮出水面，她并没有呛到很多水，只是憋气有些久，一出水面才感觉活了过来，身体也无力，只能完全依靠抱着她的人。

前方刘星辰把小表弟送上岸，立即下水朝这边游过来。

待两人把她带上岸放在树底下，她才意识清晰起来，头顶出现三张面容不一但都一副着急担忧的脸，小表弟眼里似有水汽，他吓坏了，“姐姐，你还好吗？”他在落水那一刻就被刘星辰及时抱住，没有受到一点伤害，但看到两个哥哥把这个姐姐救上岸时小小的心里一阵害怕。

姜轻轻声音微弱的说了声“我没事，只是没力气。”

刘星辰重重吐出一口气道“姐，你吓死我了。”说完身子往旁一倒，仰面朝天闭着眼睛躺在地上休息。

眼前只剩下一张脸，黑发上的水珠还在滴滴滑落，眉目担忧却又一言不发的看着她，是这个少年救了自己。

“谢谢你！”她唇瓣慢慢恢复血色，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

“嗯”，他的心跳在看到她睁开眼时才慢慢恢复正常。

头顶的的天空几乎被树叶全部遮挡住，丝丝缕缕的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落在他的发上，两人相视而望，谁都没有动弹。

姜轻轻停歇了会动了动，觉得有些不对劲，整个人瞬间僵住，因为此刻她才发觉自己竟是躺在这个男孩的怀里，而他的手臂还挽着她肩，清晰的触感，隔着湿衣服的体温，这过分亲昵的姿态让她心中猛的一跳，下意识的坐起身来一把推开他。

显然蓝郁生比她平静多了，见她恢复了力气也不多言，起身站直刚准备说点什么时，看清她现在整个人的模样又立刻转过身，红着脸把上衣脱下递给她。

她看着他光滑似玉的背还有背上因昨天撞在树干上留下的青紫和反手递来的衣服顿了顿“你这是做什么？”。

少年背对着她站着不自然的虚咳了几声看向前方说道“你的衣服。”

她闻言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夏日里的绿色薄裙浸湿后完全服帖在身上，将她凹凸分明的曲线勾勒得一清二楚，连里面的内衣裤边缘的轮廓都异常清晰，就更不用说是什么颜色了，裙子下摆贴在大腿处，白嫩嫩的双腿完全暴露在外。饶是再冷清稳重的她，此刻也血气上涌，满面通红。

她努力镇定道：“别乱看”。

“对不起”已经看完了，只那一瞬，什么都看清楚了，少年回想刚刚那一眼耳根子都红透了。

“你……”

“看什么？”刘星辰还在平复气息，听他俩对话睁开眼刚准备转头看下什么情况，整个头被湿哒哒的衣服盖住了。

“我靠……”

蒙圈的小表弟还在每个人身上扫了一眼，刚准备说什么眼睛也立马被蓝郁生蒙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