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理智与情感 第2章 红色瓦房

碎石路两旁的百日草齐腰高了，在这夏日里花朵五颜六色开得一朵比一朵娇艳。

眼前出现一幢两层楼的房子，一侧的墙面上绘着身穿7号白色球衣的安东尼篮球运动员，他食指顶着篮球，笑容灿烂的凝视着前方，那是刘星辰家，安东尼是他崇拜的球星。

“轻轻回来啦！”刘阿姨正在家门口晾衣服，她高瘦的身材，皮肤比村里的女人都要白些，五官精致。这是一个被岁月优待的女人，或许大部分原因是有一个爱她的老公和贴心的儿子。

“好久不见，刘阿姨。”

“星辰和他同学打球去了还没回，你外婆一大早就在等你回来，快些回去吧……”

“好，我等会再来你家玩。”姜轻轻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不显得那么的急促，缓缓地道。行李箱太重，提着颇吃力。

走着没几步，前方路边一个红色瓦房被爬满绿枝条藤的篱笆墙围绕在其中。上面开满了火红色的花朵，那是舅舅在世时与姜轻轻姜漠漠一起种下的龙沙宝石。篱笆墙外种的枇杷树枝繁叶茂，栀子花香远远的就已经闻到了，一条蜿蜒的小溪从门前经过跟随着碎石路直接深入到远处的稻田里，这里就是外婆家。

房子右手边是张叔叔家，他们一家人都已在市里定居，房子空置许久了。但主人还是会定期回来收拾屋前屋后的杂草。

推开栅栏门，沿着铺有石板路的小道，屋檐的阴凉处坐着一位齐耳白发的老人。身着青色碎花衬衣，她正在闭目养神。一根拐杖靠在凉椅边。姜轻轻缓缓地放下手里的东西，在外婆面前蹲下，握住外婆纤细粗糙触感的手，柔柔地喊道：“外婆…”

外婆已经七十一岁了，她的脸上布满了皱纹，但整个脸部的轮廓还是很美好的，不难想象年轻时的容颜是有多出众。大家都说姜漠漠很像外婆年轻时的模样，所以，姜漠漠的美是天生娇艳动人。这时，老人家睁开了双眼，犹如在黑暗中见到了星星，溢出的满是欣喜。

“轻轻，你回来呐…”

姜轻轻开心的点点头道：“嗯，我回来了，您怎么不回屋睡，睡外面热。”

“我好一躺床上又困不着了，坐这等你回来。”外婆笑盈盈的反手握住姜轻轻的手，认真看着眼前白净清瘦的外孙女道：“你是不是瘦了？在学校有没有按时吃饭？钱够不够用？”说着便松开手准备从口袋里掏钱出来。

“外婆…”姜轻轻急忙抓住外婆的手快速回道：“我每天都吃的饱饱的，妈妈给的钱每月还有余的，我在学校过的很好，您就放心好了！”姜轻轻从未见过外公，妈妈说外公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外婆一个人艰苦的把她和舅舅养大，可谁也不曾想舅舅在前几年意外事故也走了，舅妈带着表姐也离开了这个家，外婆身边就剩下她和妈妈。

“那你吃早饭了吗？早上我摘了西瓜泡在水里了，还有香瓜…”外婆反手牵住姜轻轻的手，拄着拐杖慢慢走近屋子里。

“昨天电话里不是告诉您了吗，我回来了自己摘，您眼睛看不清，要是摔着了怎么办？…”

“有拐杖不会摔的。”外婆边说边用拐杖敲着地板，“再说了，等你回来太阳出来了这些瓜就不好吃了。”

“不都一样，还能更甜不成。”嘴上这样说，其实姜轻轻内心却被外婆的这些话语和举动温暖着，心里泛着丝丝甜意。

堂屋里宽敞亮堂，拾掇得很干净。进门就能看见房屋各种桌椅板凳等物品摆放得整整齐齐。大木桶里泡着西瓜，竹编篮里装满了香瓜菜瓜还有莲蓬。

姜轻轻不知道的是，这些瓜果都是老人家在天微微亮时，邻居们都还没起床劳作时去地里一点点摘回来的。

姜轻轻把行李箱和藕尖拿进屋里问道：“外婆，您吃早饭了吗？”

“肯定吃了，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就是没有你做的好吃。”

“那中午我来做饭。”姜轻轻打开行李箱笑眯眯的说：“您看我给您带什么好吃的回来了。”

“不急，你先吃瓜，等会再看。”

一整箱除了几件衣裳一台笔记本两本书，其它都是给外婆带的她喜爱的吃食。姜轻轻拿起一个大大的橘子果冻道：“这个果冻很好吃，您吃吃看。”说着把果冻包装撕了。

外婆坐在矮凳上看着这一大箱子吃的既高兴又心疼“你怎么又买这么多，细点花钱，自己留着买好看的衣服…”老人家接过外孙女递过来的果冻舀了勺放入嘴里慢慢嚼着。

这么几年，姜轻轻的妈妈姜馨婉每个星期回来一次，给老人家补充日需用品和吃食，老人家本就省吃简用，已经许久没有去过铺子买过东西了。

“这个很好吃，是不是很贵？”

“不贵，才五毛钱。”其实这个果冻三块钱一个。

“这么贵，下次莫买了，你留着钱自己用，外婆吃这一次就够了。”每次回家都带这么多她喜欢吃的，担心外孙女是不是把饭钱省下来买的。

“外婆，我在学校过得很好，有衣服穿有饭吃，你想吃什么我就给你买什么。”平常学校和导师的补助，再加上她在杂志上发表文章的钱，足够她在学校的生活开销，还有姜馨婉坚持每月还给她的生活费，都能攒下来不少。

“那你千万不要饿着肚子，每餐多吃点饭，太瘦了风都会把你吹倒了哟。”

“嗯嗯…”

姜轻轻默默凝视着细嚼慢咽吃着果冻的外婆，些许光影洒在老人家的头上，丝丝白发伴着屋顶的吊扇散落下来的凉风轻轻摇曳。她心底的柔情犹如清风拂过驱散了内心深处隐藏的那些阴霾，此刻的生活宁静又美好。

姜轻轻拿着些糖果和从江州带回来的特产来到刘阿姨家，刘星辰还未回。与刘阿姨聊了会后来到跟小朋友约好的老地方。这也是姜轻轻小时候常跟这个村子里的小伙伴一起钓小龙虾玩耍的基地。

这里距离莲湖不远，小男孩子们正坐在树荫下钓着小龙虾。看到她如约而至都很开心，姜轻轻把一袋糖果递给粉嫩的小女孩颜佩：“你来分给哥哥们，自己多留几颗。”

“轻轻姐，我们都听到了喔，为什么佩佩可以多留几颗？”其中一个身穿绛红色衣裳的小男孩李岩放下竹竿窜到姜轻轻面前继续道：“轻轻姐，中午去我家吃饭吧，你看我钓了好些只虾了！”

他话音刚落，其他小伙伴也都争先恐后邀请姜轻轻去各自家里吃中饭。

姜轻轻看着桶里奋力向上爬的小龙虾摸摸李岩的头笑着道：“不行哦，我今天刚回，得陪外婆吃饭，下次去。”再看了一眼正在给大家发糖果的颜佩接着对李岩道：“佩佩她比你们都小又是女生，多分她几颗，好不好。”

小男孩无奈的点点头，把手里刚分到的西瓜模样的泡泡糖拿着递一颗给姜轻轻“轻轻姐，你也吃。”

姜轻轻摇摇头“你留着自己吃。”

一大一小的女生坐在树下，瞧着面前的男孩子们欢快地钓着小龙虾，嚼着泡泡糖，比着谁吹的泡泡更大，谁钓的小龙虾最多。这个年纪的孩子就像初升的太阳，朝气蓬勃，光芒四射，欢声笑语不断。

“哼～，幼稚。”看着眼前的比自己大的男孩子们嬉笑打闹，小女孩颜佩显然不怎么待见他们。

姜轻轻柔柔地握住她头上垂下来的羊角辫问道：“那谁不幼稚？”

小女孩穿着粉色白点棉布连衣裙，头上扎着两个羊角辫用粉色绸缎系成蝴蝶结，粉嫩的皮肤跟她哥哥颜心弦完全是两个不同色号。她小脸一本正经地答道：“郁生哥哥不幼稚。”提到这个郁生哥哥，她圆圆的大眼睛笑成了月牙。

“郁生哥哥是谁？”

“郁生哥哥就是郁生哥哥。”

“…………”

“轻轻姐，我们去摘莲蓬吃好不。”小女孩不太想继续坐这看这群幼稚的小男孩。

烈日当空，气温比早上出门时炎热了许多。刘星辰和蓝郁生打完球回来时已是汗流浃背。听母亲大人说姜轻轻回来了又去鱼塘那边了就迅速洗了个澡出门去找她。

两个少年走在荷花湖旁的小泥路上，刘星辰随手摘了两片大大的荷叶丢给蓝郁生一片，自己把荷叶盖在头顶，瞬间觉得凉快了不少。

蓝郁生瞧着他头顶的荷叶笑了笑，刘星辰挑眉用眼神示意他笑什么？

蓝郁生没说话也把荷叶盖在头顶。

看着这大片大片的荷花湖，心中竟觉得有些激动。他回想起昨天跟刘星辰在邻居阿婆家见到的那些照片。两个女生每个年龄阶段的合影。这两天与刘星辰走到哪里都有邻居不经意间谈论起姜家两姐妹。姐姐姜漠漠容貌绝艳，在整个西峪村至周边远近闻名。妹妹姜轻轻容貌上没有姐姐出挑但也生来明眸皓齿，又从小学习优异考入江洲大学学习。

两个人还没到鱼塘就被眼尖的颜心弦发现了。

得知姜轻轻带着颜佩去摘莲蓬了，刘星辰转过头对蓝郁生道：“我先去找她们，你待在这跟他们学学钓虾。”不等蓝郁生有所反应立刻撒腿就跑了。

平日里这群小少年只要见到刘星辰定是围绕着他转，自从昨天见到蓝郁生后，大家一致改变了初心，开始围绕着蓝郁生问东问西，显然对这个身姿卓越，肤白如玉，有着一双乌黑漂亮眼睛球技又拼得过刘星辰的哥哥好奇极了。一群人立刻招呼蓝郁生，谁都想在这个漂亮哥哥面前展现自己高超的钓虾技术。

“给，郁生哥哥。”李岩握着拳头一脸神秘的把手伸到蓝郁生面前，“这是钓小龙虾的秘密武器。”

小手放在白皙宽大的手掌上快速松开收回。

几条被斩断的蚯蚓混着煤灰在他干净的掌心上尤为明显。蓝郁生感受到它们还在手心蠕动，一股土腥味迎面扑来，眉心不由的颤了颤。

难怪刘星辰跑那么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