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理智与情感 第19章 分手

拔完针后，从洗手间出来的姜轻轻听到自己的手机铃声响起。

打开背包发现里面比出门前东西多了不少，有蓝郁生到车站提的东西，粉色的保温杯，剩余的暖宝宝，她费力的在夹缝里找到手机。

是姜馨晚的来电，姜轻轻这才想起出门后到现在为止还未给家里报个平安。

“妈妈”

“轻轻，到学校了吗？”

“对不起，妈妈，中午就到学校了，忘记给你们回个电话了。”

“没事，轻轻，在学校照顾好自己，我和你外婆刚吃完晚饭，准备下楼去走走。”姜馨晚说完打算结束对话带母亲去散步。

“妈妈”

“嗯…”

“你还恨破坏你婚姻的那个女人吗？”姜轻轻冷冷的凝视着窗外的夜色，语气平淡的问道。

女儿突兀的问话传来，姜馨晚怔住。

九年了，这是母女俩第一次直面这个问题，还是在电话里。

恨吗？

姜馨晚避开沙发上老人的视线踱步到房间，忖量片刻才道：“轻轻，没有那位蓝小姐，总有一天，他也会与红小姐白小姐违背我们的誓言。她的出现，只是提早的让我认清了我的婚姻已经岌岌可危。”

当一个男人在婚姻中犯错的时候，总会找机会寻找一份心安理得，是另一半的年老色衰，还是没有共同语言，又或是生活没有了激情才导致他在外面寻觅野食。

最可恨的人是在婚姻中出轨的男人，但这些话不能对女儿说，终究那个他是她的父亲。

似乎母女连心，接着姜轻轻又问出了她心中所虑，“那你还恨程鸿黎吗？”

父母的婚姻在可怕的灾难中结束后，姜轻轻就再也没有称呼过爸爸这个词。

姜馨晚平静的看着自己右手上的疤痕道：“轻轻，说不恨是假的，但人这一辈子太长了，妈妈不能把时间都耗费在恨一个人身上。”

“当初，是妈妈的错，是我太自私太脆弱，没有保护好你。”这也是姜馨晚首次直面过去对自己的行为向女儿道歉。

姜轻轻闻言久久不能言语。

母女两人在电话两头静下来。

过了会，姜轻轻才哽咽着沙哑的声音道：“妈妈，那不是你的错。”

姜馨晚问道：“轻轻，为什么突然问这些？是有见到谁了吗？”

“没…”

“轻轻，我们一起放下从前，好好过好现在好吗？”说忘哪能真的做到，但她不希望女儿在过去的痛苦中成长后，还沉浸其中走不出来，这些理应由她自己来背负。

姜轻轻缓缓道：“好，你陪外婆散步去吧。”

“轻轻，照顾好自己。”姜馨晚叮咛道。

“嗯，你们也是。”

蓝郁生仔仔细细询问了医生检查结果后，拿着CT片回到病房。

推开门，见姜轻轻背对着房门坐在床沿，他在窗户玻璃上见她垂头拿着手机沉思着什么，连房内多了一个人都没察觉到。

“轻轻！”他轻柔的呼喊一声走至床旁来到她面前，“你醒啦！对不起，我刚出去了，医生说你身体没问题，醒了就可以出院了，你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姜轻轻抬起头，眉目波澜不惊的望着他略显疲态的笑脸。

这么美好的人啊，却偏偏遇上了她。

“嗯，好多了。”看了眼他手里的CT片问道：“谢谢你！今天花了多少钱？”

不等他回答，她从书包里一件一件把东西拿出来搁在白色被子上，末了从里掏出一个紫色钱夹，把钱夹里的钱全部拿出递给蓝郁生，“一千五，不知道够不够住院的花销，保温杯和暖宝宝的钱。”

蓝郁生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嘴角的笑容隐去，扫了眼她手里的钱，把CT片放在床头抽屉柜上，低眸看着她眼睛镇静道：“你一天没吃东西，饿不饿？我们先去吃饭。”说罢，径直又把被子上的物品一件一件装回她背包里。

姜轻轻注意到他本红润光泽的嘴唇都有了许干皱，这个男生怕是不止没吃一点东西，就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为自己奔波了一天。

“蓝郁生，你不回答，那我就当作这钱够了。”

他俯身装物品的动作微微一顿，偏头看向她道：“如果不够呢？”

“不够，出去取了再给你。”

他眸里幽深，平缓道：“够了。”接过她手里的钱塞进自己的口袋，再顺手拿过她的钱包装入书包内。

姜轻轻似无法忍受这一切，扯住他要将书包背上肩的手臂道：“蓝郁生，我们分手吧！”

蓝郁生身体一僵，以为自己听错了，眉头轻皱，问道：“你说什么？”

姜轻轻道：“你已经听清楚了。”

病房内，落针可闻。

蓝郁生慢慢的放下书包，俯身双手箍住她两肩，力道有点大，两人视线相对，呼吸交错，他声音低低问道：“为什么？”

姜轻轻被他的气息干扰，头往后仰，道：“我不喜欢你！”

“不喜欢我？”蓝郁生眉头紧皱，继而问道：“不喜欢我为什么还主动亲我？为什么还同意与我交往？”他边问边紧紧盯着她的脸她的眼，希望从她的神色里发现点什么，可是姜轻轻一直面不改色，眼神里没有一丝起伏，平静无波。

姜轻轻动了动嘴唇，不知该如何跟他说，她一开始答应交往是抱着报复伤害他的念头。

现在，她不想了。

蓝郁生目光忽明忽暗，拼命压制住胸口的闷气，突然又笑得如沐春风道：“轻轻，你在逗我玩吗？”

他能感觉到她有心事，从答应跟他在一起后，她整个人就阴沉沉的，不知是为何，但不管什么理由什么原因，他都不能答应分手。

“我认真的，我们……”

少年松开她的肩，立直挺拔的身姿，敛去了笑容的眼里仿佛冒着两团火在燃烧，不解和愤怒，他气急败坏打断她道：“凭什么你说开始就开始，你说结束我们就得结束。是你主动亲我的，现在说不喜欢我，要分手，迟了，你必须得负责我这一辈子。”

说完，他迅速将她的书包背在肩上，一手拿起笔记本提包和CT片袋子，另只手霸道的握住姜轻轻的手。

手上传来的温暖直达她心底，姜轻轻抵抗道：“我话说的还不够明了吗？”

“我不答应，始乱终弃不适合你，轻轻。”他紧紧牵着的她手走出病房，眼里有着17岁少年的倔强执拗。

“你放手。”

“轻轻，牵女朋友的手是男朋友的权利。”

出了医院门，蓝郁生强硬的拽着她在路边等车。

十月的夜风吹在两人身上，他挡在她身前道：“轻轻，有没有哪不舒服，冷吗？”

姜轻轻答非所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蓝郁生语气冷下来道：“使用完后就想赶我走么？”

“我……”

“我现在不想听你说，你说的都是我不想听的。”他别过脸去不看她，但身子依然挡在她身前，手也没有半分要松开的意思。

上车后，蓝郁生对的士师傅说出某个酒店的名字后把头转向一旁。

姜轻轻蹙了蹙眉看向他脑后的黑发问道：“去酒店做什么？”

他不理。

她又挣扎了几下被他攥住的手，少年纹丝不动。

蓝郁生望着车窗外往后倒退的喧哗的街道，眼眶微红，他强忍着到现在也没缓过来的心痛静下来深思，为什么轻轻与他交往才第三天，就想分手，他难以置信，但更多的是挫败和不安。

晟木酒店落座在大学城，周边青山环绕，宁静幽雅。

假期人多，酒店大堂里人群涌动，蓝郁生拉着姜轻轻来到酒店前台报出名字，服务人员连登记都省了，大堂经理领着他们乘专梯，穿过宽阔静谧的走廊来到酒店套房，面带微笑，亲切询问，“您看这间可以吗？”

蓝郁生环视一圈，道：“嗯。”

顿了顿再吩咐道：“准备两人份的晚餐，一杯红糖水。”

同时叮嘱：“我女朋友生理期她适合吃什么你让厨师就准备什么。”

“在餐厅用餐，还是房内？”女经理问。

“房内。”

女经理目不斜视的恭敬的领命而去。

姜轻轻踩在松软而富有弹性的地毯上，眼见他小小年纪就优雅从容，一副贵公子的模样，抵触道：“吃饭有必要来这儿吃吗？”

蓝郁生这时才放开她的手。

“这儿离你们学校近，吃完晚餐我再送你回学校。“他随手把东西放沙发上，不声不响的给她倒了杯温水直接放在她手心，再打开电视道：“你先在这看会电视，我去冲个澡。”

他走进房内又转过身对还站在原处安静的姜轻轻道：“轻轻，不要趁我洗澡时偷偷溜走，别再伤我。”他漆黑的眼珠子定定的看着她，目光幽幽。

姜轻轻被他眼底透出的那丝情感怔住。

悲伤，似要随着他眼底的水光同时溢出。

他的声音很柔很轻，隔着几米远的距离，飘落在姜轻轻的心尖上，姜轻轻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她心口，极为难受。

少年猛的转过身去。

浴室传出的水流声不大，她把无心看的电视关了，整个套房内显得很安静。

姜轻轻坐在沙发一角，小腹仍旧时有时无的微微抽痛，她脑袋靠在扶手上，闭了闭眼。

今日真的是漫长的一天，好在，一路上有他。

只是心中那些纠结的繁杂的情绪始终围绕着她，反反复复凌迟她。

别管他悲伤与否，早早了结吧。

“轻轻，轻轻！”蓝郁生用最快的速度冲完凉出来，见姜轻轻皱着眉闭着眼靠坐在沙发上，他拿不准她是睡了还是又晕了，焦灼的呼喊。

姜轻轻睁开眼呼吸一滞，少年神色慌张的脸近在咫尺，霎那间，她脑海里闪现出两人相识以来的一幕幕，当他是人贩子打他时，以为鳝鱼是蛇挡在自己面前时，他从湖底救自己时，陪自己跑步时，被他的追求者纠缠时，直至今日晕倒时，他都是毫不迟疑第一时间护她，救她，像一抹纯净的骄阳给她温暖与真心。

心口被柔柔的暖意填满，她脱口而出，“蓝郁生，对不起！”

“你刚……”

“我闭着眼休息。”

“那你是为了什么跟我道歉？”蓝郁生暗暗松下一口气。

她抬手点在他挺直的鼻梁上道：“为我的，不真心道歉。”

蓝郁生轻轻拉下她的手牢牢的握在手心，“不真心？那现在是真心的吗？”

放下过去，现在她要面对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情感。

“真心的。”不含任何不纯的杂质。

听到她郑重的回答，心底那些阴霾消散而去，蓝郁生心满意足的笑了，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笑得眉眼生辉，比任何一次都要欢快。

虽有疑虑，但他不打算归根究柢了，有她的真心已足够。

他刚洗完澡，头发还在往下滴水，衣服还是白日里穿的那件，身上飘散着一股沐浴后的香气。

他道：“轻轻，我可以吻你吗？”

姜轻轻一愣，随即道：“不可以。”

“为什么？”他继续笑，身体慢慢向前倾。

“你还未成年。”姜轻轻用手抵在他胸膛。

“可男朋友亲女朋友不是我该拥有的权利吗？再说，前几天你还主动亲了我呢？”

姜轻轻暗叹一声，又来了。

“你学习成绩怎么样？”

蓝郁生硬生生顿住，“怎么？身为你的男朋友还需要考核成绩？”

注意力成功转移，姜轻轻坐直上半身道：“我不喜欢我的男朋友学习成绩太差。”

蓝郁生认真想了想道：“除了这，还有没有别的要求？”

“你…学习很差吗？”

“你猜？”蓝郁生暗笑。

似认定了他学习不怎么样，姜轻轻脸色有些不言而喻，“需要辅导吗？”

蓝郁生捏了捏她的手指，“你亲自辅导的话，我挺需要的。”

知道她转移话题，他配合下去。他喜欢看轻轻为他烦恼的样子，喜欢与她闲聊，喜欢她不再冷冷清清,阴森森。

姜轻轻道：“吃了晚餐，你就回湘城。”

蓝郁生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为什么？”

“从明天开始认真学习，期末拿到班级前十我们再见面。”姜轻轻一本正经道。

“如果我能拿到年级第一，你要怎么奖励我？”蓝郁生狡黠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