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命小娘子 第22章 守护

窒息的血腥气味充斥鼻端，祝青禾呆呆的坐在木椅上，眼神涣散，烛火猛的被送到她的眼前，她被剧烈的光线刺激的紧紧闭上眼，生理性的泪水溢出眼眶。

男人举着烛台用火光细致描摹她的脸庞轮廓，语气兴味：“你可和她不一样，我得好好想想。”

祝青禾突然问他：“你为什么戴着面具？”

男人将烛火举高的动作一顿，面具后的眼神一厉：“你问这个做什么？”

祝青禾紧紧闭着眼，脸色依旧难看，甚至身子还在微微发抖，但话语却不缓不慢条理清晰：“既然你已经确定今天徐仪书和我一定会死在这里，为什么要戴面具，让徐仪书临死前看清你的真面目不是更解恨吗？”

“或许你只是为了营造一种仪式感，但是不常戴面具的人戴普通面具尚且一时半会难以适应，更何况你戴的这种。”

男人已经站直了身体，静静的等待她接下来的话。

“可是从我见到你这么长时间，你却从来没有伸手调整一下面具，这说明你长期戴着面具早已习惯。”

男人语气凝然，似恶魔咧开嘴露出獠牙：“所以呢？”

“所以我猜，你的脸……”祝青禾后半句话淹没在一声巨大的破门声中，男人戴着面具的脸朝着声音方向转去，一把长刀打着旋飞过来，男人下意识偏开脸，长刀擦着他的脸飞过去，削掉了他半边面具，露出狰狞可怖的伤疤，像是烧伤。

男人不甘心的看了一眼祝青禾，随即转身飞快遁逃。

沈无魅一挥手：“追。”一群捕快们飞快领命而去。

他小心翼翼的蹲下身，将木椅转了个方向，躲开了那血腥可怖的石床。

椅子上的姑娘脸色苍白，脸上还带着泪痕，鬓发散乱双眼紧闭，他觉得心中有一处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

一种名为“心疼”的剧烈情绪席卷他的全身，他握紧拳头帮她解开身上的绳索，刚碰到她的手她身体剧烈一动，防备性的向反方向闪躲，大喊：“别碰我——”

沈无魅瞳仁泛红，捧起她的脸语气温柔：“是我，我是沈无魅，我来救你了。别怕，已经没事了。”

祝青禾慢慢睁开眼，呆呆看了一会面前的人，忽然嚎啕大哭：“呜呜呜沈无魅，你怎么才来啊——我都要吓死了——”

沈无魅将她拥进怀里，任由她将眼泪鼻涕一股脑的蹭到他的衣领上，按着她的后脑勺轻声道：“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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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天盖地的火光，阴暗狰狞的笑容，所有的一切像是光怪陆离的梦境，平静被打碎，光明被熄灭，曾经拥有的一切尽数化为泡影。

他挣扎着从梦魇中醒来，一只冰凉柔软的手贴在他的额头上，帮他轻轻拭去沁出的冷汗。

“你怎么来了？”他有些担忧的直起身，“若是被人发现你和我这个杀人犯有牵扯，你会有麻烦的。”

女子眉目温柔，将手里的盒子打开拿出里面的面具递给他：“之前你戴的那个我已经毁掉了，这个是新的。”

男子这才反应过来一般将自己丑陋毁伤的右半边面向旁边转，只露出清隽的左半边脸，“我……我吓到你了吧。”

“怎么会，”女子笑得温和，她将手抚上他完好的左半张脸，“又不是没有见过，在我眼里，你比那些空有外表却心思恶毒的人好看多了。”

他眼睫一颤，眸中晦暗如墨色漾开：“我现在也不是什么好人了，我杀人了，但是你知道吗？”他的眼中突然迸射出一股兴奋到炽热的光芒，“那种感觉，真的太美妙了，如果他在天有灵的话也会感到开心的吧。”

“他会知道你为他做的一切的。”女子轻轻说道。

赛半仙主铺。

如意守在门外，急得直跺脚，一转头看到身边的莫武就气不打一处来，也顾不上忌惮他的身份了，冲到他身边就劈头盖脸质问道：“你们怎么没有保护好我家小姐？那可是杀人魔，我家小姐她该有多害怕啊。”

莫武被一个刚到他肩膀的小丫头训了一通也不敢说话，毕竟这次是他们头儿理亏，他身为属下也只能受着。

他看了一眼面前紧闭的门扉，不过头儿怎么进去这么半天都没出来。

屋内，祝青禾裹着被子窝在床上，暖融融的烛光照亮熟悉的物件摆设，是与那时的阴森黑暗截然不同的感觉。

她吸了吸鼻子，桌前的人回过头问道：“可好些了？”

“没有。”祝青禾干脆把自己埋进被子里，自暴自弃道。

沈无魅难得有些手足无措，思虑半刻后终还是走到床边轻声细语问道：“那要怎么样你才能好点？”

祝青禾从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看着他认真问：“徐仪书怎么样了？”

沈无魅沉声道：“尸体已经送到府衙，徐家也通知了。”

他看了一眼祝青禾，把到嘴边的询问终还是咽了回去，她刚受到如此大的惊吓，现在问不是个好时机。

那张绝望痛苦的脸浮现在眼前，祝青禾情绪低落的缩了回去，“沈大人，我想休息了。”

沈无魅起身道：“那你好好休息，我会派人保护你们。”犹豫片刻，慢慢伸出手在那一团鼓起的棉被上轻轻拍了拍。

门被轻轻关上，不一会儿，祝青禾伸出脑袋冲着门外轻轻喊道：“如意。”

如意推门进来，看见祝青禾鹌鹑般的瑟缩模样，心疼的眼圈都红了：“小姐，你别怕，今晚我陪你睡。”

祝青禾乖巧的点头，看得如意更是难受，她家小姐何时有过如此模样，倒更像是回到了小时候被宋姨娘关一晚上祠堂的时候。

晚上，祝青禾还是做了个噩梦。那张恶鬼般的傩戏面具瞪着铜铃般的鬼眼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看，咧开染血的雪白牙齿，怪笑桀桀：“我来剥你的脸皮啦——”

祝青禾猛地睁开眼，如同溺水的人大口呼吸。如意在她旁边睡得香甜，还打着小呼噜。

她只觉前胸后背都泛着凉意，坐了一会一晃眼却发现窗上映出一个修长的身影，祝青禾紧张的咬住嘴唇，该不会那个变态真的找过来了吧。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如意，蹑手蹑脚的下了床，在房间转了一圈没什么趁手的东西，只能拎起一个圆凳。她走到窗前慢慢推开窗，正巧那人也听到声音回头，二人撞了个脸对脸。

面前的人修眉俊目，身长玉立，一身月青便服好似月下仙人，虽然着实赏心悦目，但此情此景难免让人疑惑。

祝青禾目瞪口呆：“沈大人，你怎么在这？”

他不是回去了吗？

夜风凉如水，白月被乌黑云翳遮盖，星辰惨淡的挂在旁边，确实是一副月黑风高的不详景象，面前的人却一脸严肃，目光灼灼难掩关心。

他说：“我怕你做噩梦醒来会害怕，所以在这里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