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在雷鸣中吐出最后一口蒸汽,像一头疲惫的巨兽匍匐在漆黑站台。雨幕如银针般刺破夜幕,加文将斗篷的兜帽又拉低几分,冰凉的雨水还是顺着发丝钻进后颈。
"梅林的臭袜子!"卡珊德拉把帕米达裹成一只黑色毛团,小猫湿漉漉的鼻尖从斗篷缝隙里探出,胡须上挂着细碎水珠,"这雨简直像巨乌贼在头顶撒尿。"
潘西踩着水洼跃上马车,龙皮靴溅起的泥点在她裙摆绽开深色花纹。"至少比那群可怜的一年级强,"她甩了甩发梢的水珠,"听说去年有艘小船被淋得沉了半截——"
一道闪电劈开天际,刹那间的惨白照亮了拉车的夜骐。森森白骨在雨水中泛着珍珠光泽,加文注意到赫敏正死死盯着那些常人看不见的生物,嘴唇抿成苍白的线。
马车在暴风雨中颠簸如怒海扁舟,哈利的脸贴在起雾的车窗上。城堡的灯火在滂沱大雨中晕染成模糊的金色光团,像被水浸湿的向日葵田。
当橡木大门近在咫尺时,皮皮鬼的尖笑突然刺穿雨声。"新生代淋浴服务!"
橡木大门前,罗恩像只落水狗般甩着头发。水珠飞溅到潘西袍子上时,她魔杖尖迸出的火花差点烧焦他的眉毛。
"韦斯莱,"她假笑,"你比巨怪洗澡还热闹。"
话音未落,天花板上坠下的水气球在罗恩头顶炸开。他踉跄着撞向哈利,第二个气球紧接着在赫敏脚边爆裂。
二十英尺高的空中,皮皮鬼的橘红领结在雷光中艳得刺目。他倒立着,铃铛帽叮当作响,又一颗水球在他指尖凝聚。
尖笑着拉长音调,"统统变成落汤鸡!"
水球呼啸而下,加文拽过赫敏。"盔甲护身!"
无形的屏障弹开水球,炸裂的水花却淋了皮皮鬼满头。幽灵的铃铛帽滴滴答答往下滴水。
"斯拉格霍恩的小鬼!"他暴怒地扯下领结,"我要告诉血人巴罗——"
"省省吧,"潘西突然朝皮皮鬼扔去一枚银西可,"去厨房偷奶油派,比在这儿挨淋有趣多了。"
皮皮鬼接住银币咬了咬,扮个鬼脸消失了。
赫敏的睫毛挂着水珠,加文的咒余温还萦绕在她腕间。
城堡的灯火穿透雨幕,将她们交叠的影子投在湿漉漉的石阶上,像一幅被水晕开的素描,边缘模糊却紧密相连。
帕米达突然从卡珊德拉怀中挣脱,抖着毛窜进大门。黑猫跑过处,留下一串梅花状的湿脚印,很快被更多匆忙的脚步覆盖。
礼堂穹顶的魔法蜡烛将雨水的寒气隔绝在外,数千道烛光在金盘银盏间流转,仿佛星河倾泻在四条长桌上。
加文指尖抚过斯莱特林桌布的银线暗纹,绿宝石耳坠映着烛火,在颈侧投下一小片晃动的幽光。
"分院帽最好快些,"潘西用银叉轻敲高脚杯,水晶杯壁震出细碎的颤音,"否则我就要尝尝布莱克家的发带是什么味道了。"
赫敏在格兰芬多长桌频频回首,发梢还滴着水,在烛光里凝成细小的琥珀。
教工席上空着一个位置——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的座位积了层薄灰。加文突然想起母亲临别时塞给她的龙皮手套,上面还沾着某种蓝紫色药剂的痕迹。
大门轰然洞开的声响截断了思绪。麦格教授领着新生们踏进水渍斑驳的大理石地面,那些孩子湿得像被湖底巨乌贼拥抱过。有个瘦小的男孩每走一步,龙皮靴就发出"咯吱"声,喷出一股小水柱。
"我打赌,"德拉科拖着长音说,"明年湖里会捞出几顶分院帽。"
皮皮鬼突然从吊灯后探出头,朝新生们扔了把水蟑螂。麦格教授一挥魔杖,虫子变成了肥皂泡泡,在烛光中折射出彩虹。
当最后一个新生分到赫奇帕奇,邓布利多站起身。他月牙眼镜后的蓝眼睛扫过礼堂,在加文身上停留了半秒,或许只是错觉。
"吃吧!"
两个字像解除了某种魔咒。金盘里瞬间堆满烤鸡和约克郡布丁,潘西的叉子已经插进一块小羊排,而卡珊德拉正偷偷把熏鲑鱼喂给桌下的帕米达。
银质餐叉的反光在血人巴罗半透明的身躯上折射出诡异的光斑,他拖曳着锁链滑过长桌时,几个一年级新生吓得把土豆泥戳到了鼻尖上。
"皮皮鬼今晚掀翻了六个奶油派,"巴罗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锁链在石板上摩擦,"厨房的天花板上现在还粘着打发的奶油,小精灵现在还在打扫。。"
格兰芬多长桌突然爆出金属坠地的脆响。赫敏的金酒杯滚落在石板地上,南瓜汁像熔化的琥珀在亚麻桌布上蔓延。她的睫毛剧烈颤抖着,仿佛刚听说霍格沃茨地牢里养了头火龙。
"这里——"赫敏的声音盖过了礼堂的嘈杂,"有家养小精灵?被奴役的那种?"
差点没头的尼克优雅地穿过餐桌,"亲爱的,不然你以为厨房里那些美味的约克郡布丁是谁做的?"
潘西的银勺在布丁杯沿轻敲出一段葬礼进行曲的节奏,"格兰杰小姐下一步大概要解放烤箱里的家养小精灵了。"
卡珊德拉正往帕米达嘴里塞香肠,闻言挑眉。"她是不是没尝过多比做的坩埚蛋糕?那家伙总把自杀倾向揉进面团里。"
加文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耳坠。
"马尔福家的多比,"潘西突然提高音量,确保声音能穿透两个学院的距离,"试图用熨斗烫自己的耳朵,因为忘了给卢修斯的《预言家日报》熨烫平整。"
德拉科猛地呛了口南瓜汁,苍白的面颊涨得通红,假装对克拉布的高尔谈笑风生。
赫敏的拳头砸在浸透南瓜汁的桌布上,"这太荒谬了!他们应该获得工钱!假期!医疗保险!"
"医疗保险?"卡珊德拉困惑地看向潘西,"她是不是还打算给小精灵们买魁地奇季票?"
血人巴罗的锁链突然发出刺耳的刮擦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只见他缓缓飘到赫敏身后,血迹斑斑的长袍滴落虚幻的血珠。
烛火剧烈摇晃起来。当赫敏转头时,巴罗已经飘向拉文克劳长桌,只留下地板上几道迅速消失的血痕。
帕米达突然从卡珊德拉膝头窜出,叼走赫敏盘子里最后一块约克郡布丁,或许这是今晚最正常的抗议。
邓布利多的声音像蜂蜜般流淌在礼堂上空,却在吐出"取消魁地奇赛"的瞬间凝固成冰。哈利手中的叉子当啷坠地,在赫敏冷淡的侧脸上投下一道颤动的银光。
"——因为三强争霸赛将在霍格沃茨举行!"
老校长的尾音被雷声劈得粉碎,橡木大门在狂风裹挟下轰然洞开,一个被闪电照亮的剪影拄着拐杖踏入礼堂。
烛火集体战栗,将那人扭曲的影子投在学院旗上,斯莱特林的银蛇仿佛在他的斗篷下蠕动。
潘西的银叉在瓷盘上刮出刺耳声响。当第二道闪电劈落时,所有人都看清了那张脸。
像是被黑魔法生生揉碎又草草拼凑的失败品。歪斜的嘴角挂着干涸的诅咒痕迹,缺失的鼻梁处只剩下两个漆黑的孔洞。
而那只魔眼,那只疯狂旋转的亮蓝色魔眼,正骨碌碌扫过每个学生的咽喉,仿佛在丈量哪里下刀最顺手。
"梅林的胡子啊,"卡珊德拉的香肠悬在半空,"他闻食物的样子像在检测毒药。"
穆迪的木质假腿敲击着大理石地面,每一步都伴随着诡异的"咔哒"声。他拽过一盘烤香肠,小刀捅进肉块的闷响让几个赫奇帕奇新生瑟缩了一下。
魔眼突然180度翻转,死死盯住德拉科,后者正模仿他走路的姿势,此刻僵成了石像。
"我们新来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邓布利多的声音像裹着糖衣的匕首,"阿拉斯托·穆迪。"
掌声稀稀拉拉地响起。
加文看见穆迪的斗篷下闪过一道金属冷光。那不是魔杖,而是一个弧形银器的边缘,上面刻着如尼文"慎防"。
"三强争霸赛..."赫敏喃喃自语,羽毛笔已经自动在餐巾上列出往届伤亡数据。
潘西则盯着穆迪戳香肠的刀尖,轻声对加文道。"猜猜他第一节课会教我们什么?如何用叉子防御夺魂咒?"
邓布利多的银须在烛光中微微颤动,像一缕被施了漂浮咒的月光。当他说出"三强争霸赛"时,乔治的惊呼像颗粪蛋炸开了凝重的空气,连穆迪的魔眼都暂停转动,朝那个红发少年斜睨了半秒。
"死亡人数实在太多..."
老校长的尾音轻巧地掠过血人巴罗的锁链,后者突然发出"咔啦"的共鸣。赫敏的羽毛笔在羊皮纸上洇出一个小洞,墨水像蜘蛛般爬满"往届伤亡统计表"的字样。
"年龄限制为十七岁以上。"邓布利多的目光扫过蠢蠢欲动的韦斯莱双子,"因为即便在最好的年代,这也是一项危险至极的——"
"——玩命游戏。"潘西用只有斯莱特林能听见的音量接话,她的银叉正把布丁雕成迷你棺材的形状。
卡珊德拉突然拽了拽加文的袖口。
"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的代表团将于十月份到达。"邓布利多挥动魔杖,天花板突然浮现出三校校徽交织的幻象,"届时火焰杯将——"
穆迪的假腿突然"咚"地跺响地面,他的魔眼卡在看向格兰芬多长桌的角度。瞳孔缩成针尖大小,哈利正捂着伤疤弯下腰,罗恩的南瓜汁泼在了他袍子上。
"...勇士选拔将在万圣节进行。"邓布利多若无其事地继续,但加文看见他半月形眼镜后的蓝眼睛暗了一瞬,"现在,就寝时间到了。"
当学生们潮水般涌出礼堂时,穆迪仍坐在教工席上切割香肠。他的小刀每一下都精准扎进肉块中央,仿佛在练习某种致命的咒语。
帕米达突然从卡珊德拉怀中窜出,叼走了潘西雕刻的棺材布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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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魔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