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蕊虽然是作为压轴的开场嘉宾,但她到来的时候,楼上和楼下都还是空荡的厉害。
她下车以后,笑盈盈的跟八方熟悉的,不熟悉的来客打招呼,点头示意。遇上不知道是相熟的还是巨有身份的,还特热情的上前,边唠家常边往“贵人”的座位走,连续送了好几位“贵人”入座,金蕊才径直走向一众“姹紫嫣红”香喷喷的女眷内,施施然坐下,“几位姐姐来的如此早啊。”。
钱藿瑛这才发现,摆在舞台下面正对着的好几排座位上坐着的,居然都是几位各有千秋的花娘。
她们跟金蕊一样,在小小的四方桌旁两两相对。
“不比妹妹有盛名,还能稳坐花车做开场嘉宾,压轴着过来,我们啊,不来早点找老爷们聊聊天,老爷们怕是都想不起我们来!”说着,音调调高,意有所指的看向准备往前走的,穿着蓝衫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匆匆的步履一顿,这,这不是最近手头紧,不必要的开支自然就要省着点。但话不能这么说,更不能在这里说!影响他的脸面!更容易招人窥伺!便尬笑着回头,“哪有那么回事呢,这不是家里的婆娘看得紧,李娘子还是很招人稀罕的。”
被叫做李娘子的花娘拿绣有纤弱侍女的娟扇半遮着下巴,娇笑一声,“死鬼,等得你花都谢了。”别管这话有几分真假,蓝衫男子再次行走起来时,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李娘子掩下眼底晦暗不明的情绪,这百花楼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平常的花娘,别管在哪座楼内当花娘,都只有一时的风头无两个。风光个两三年的光景,基本上就会被不断冒头的新人给比下去,就会慢慢淡出花魁的行列,就会慢慢的变得没名气,变得普通,就再也不会有人为她们一掷千金。
可这几年,百花楼胜出的这位翩然仙子也是怪哉,连续独占鳌头好几年了,仍旧稳坐百花会年度花魁之位。名气和人气那是半点衰退的迹象也没有。
更离奇的是,这都五六七八年了吧,还一直不断有神秘富豪为她砸重金,保她在楼内的花魁之位!花会的总花魁之位!否则,怎么能让她年年都乘花车,当每一季百花会的压轴嘉宾呢?那可都是要靠真金白银砸出来的!哪家花魁每年被砸的钱最多,就能能排整条街第一!哪家的花魁在百花会时就能乘坐花车出来游街,成为整条街最靓的仔,接受众人的瞩目!
而香阳城内的红粉街已经连续好多年都是由金蕊乘车出来了。哪天,哪个季度换人了,别问,一定是金蕊累了!主动让出来的!但左右也不过是她们楼内的姑娘!别楼的姑娘半点冒头的机会也没有!
但就是金蕊在街内这么有身份的姑娘,在红粉街内算是排的上号的花娘,每每来到,都只能坐落在露天座位的最后两排。
花娘们落座后,或身穿青衫,或蓝衫或绸缎福字衫的老爷和俊才们才从红粉街的各路口处出现。
一身儒雅的他们一撩衣袍,缓缓落座,接着,就熟络的面带微笑和熟悉的老友寒暄,“哟,李老爷您来得真准时啊。”再看看对方的座位,居然还在自己的前面,有些酸涩道:“这段时间您在红粉街花了不少钱吧?”
被称为李老爷的干瘦男人,谦逊的笑笑,摆摆手道:“一般般啦,得亏前段时间倒腾了一批陈年旧米出去,回了点本。”
“哎哟,现在年景不好,北边又在打仗,您居然还卖米。”哪怕是陈米它也有一定的升值空间呐,一般不都是放在手里怄到烂了,拿去堆肥也不会出手,这位李老爷居然把它给卖了?
李老爷摸着打理得宜的山羊胡子,谦逊一笑,“还行吧,这不新收了西边,靠近郝庄的那块地,近些年来风水还不错,今年甚至直接就是一个大丰收,我要是再不清点陈米空块地方出来,今年的新米都入不了库。”听似苦恼,实则炫耀的话语让蓝衫男子只想自打嘴巴,瞎问点什么,现在好了,他家的地因为地势问题,因为土质问题,一直都是旱地多,每年的收成都是勉强可以,今年,老天爷不赏脸,收成更是那叫一个惨!
可一个多月以前,又有熟悉的龟公登门,告知他有百花会之的水仙会举行。他都不想来,甚至在听到有小厮说是红粉街的龟公来登门时他都不想招待,更不想放人进来,因为实在是囊中羞涩的很。
可后面又听说这回的水仙会有一件百年难得,甚至是千年难得一遇的,极其压轴的,以往都没有过的极品,他又忍不住心动了。
这么多夸张的前缀,也许是红粉街的为了噱头,为了能吸引人的目光,让百花会能举办的热闹点才放上去的,但也有可能真的是以往都没有过的极品!
极品啊,他兜里没钱也能来看一看吧?要真适合,等她以后的身价掉了,他再来尝尝鲜也不是不可以,不是吗?
如此,他今天便凭着请帖出现在这里了。但为什么偏偏就要嘴贱,多嘴问一句,以往还能跟他排排坐的李老爷,怎么今个能往前坐了呢?
在一旁扮演端茶倒水的小厮的钱藿瑛根本就不敢多加插话,因为她发现,就连县老爷都只有资格跟花魁们一样,坐在楼下,凭着那点可怜的太阳伞勉强遮阳。但是呢,观景位置又稍微的好那么一点点,就在几排座位的最前排、最中间,算是点明了他的位置。
而楼上的阁楼则更加不得了了,看似小巧,但一间间的,全用屏风和多宝阁间隔起来,完成了空间的分割。
不想露脸的,下了栏杆两边的白色纱幔,就令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形和人,但从内里传出的调笑声、靡靡之声,也知道内里有诸多少儿不宜的事情在发生。不愧是销金窟,还是带粉红色的那一挂,车车直接开到起飞。
等人都已经落座结束以后,钱藿瑛看见招她进来的老鸨,装扮的像会移动的富贵树,穿着、挂着能闪瞎人眼的金色,娉婷袅袅的走上台前来,正儿八经的当起了主持人。无非就是感谢各方来客对红粉街的支持,还有说明了他们今天举办的目的。
巨大的铜锣声一响,看着不过才初中生的年纪的小女孩,便带着得体笑容走上台来,稚嫩的五官直接被繁重的首饰给艳压了下去,整体看起来极度的不协调。偏偏因为上的妆色还可以,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分不符合年龄的美艳?
钱藿瑛赶装出一副好奇的模样往旁边靠了靠,让自己整个人都给露出来。
金蕊撇见也没有多加呵斥。
“这位就是万华楼新买下来的青小娘子,今年12岁,精通诗画,最绝的是她的一手画技。因其天赋高,现如今已经被画笙仙子收入门下。”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一声惊呼,画笙仙子的手艺和独门绝技,在坐的,尝过的都知道,也不知道这位初出茅庐的小娘子能有怎样的手法?好奇之下,不少人纷纷举牌叫价。
“500两!哦~,这边66号的700两!!还有更高的吗?”
老鸨兴奋的直呼喊,活像她喊的不是钱,而是一串莫得感情的数字。手里的铜锣鼓也顺手被她拽成了扩音话筒,喊的那叫一个感情充沛。
随着各有各特色的女孩子走上台前来,一波比一波有更高的价钱被喊出,百花汇之水仙会,也来到了最**。
“接下来出场的就是我们接最近新收的极品,有请慕灵儿~!”老鸨兴奋的喊声直冲云霄!
只见一瘦弱的身影,手脚被绑着粗厚的铁质镣铐,像牵牲畜一样,被同样体型的龟公毫不客气的牵制上来。
不止钱藿瑛呆了,在场的人都呆了。
“这是我们街最近新收来的顶好的苗子!水木双灵根!据我们的老师傅勘查,她的木系灵根虽然稍差一些,但水灵根却是极好的,是天然的极品顶炉!跟她双修,目前为止可以这么说,整个南朝能跟她媲美的鼎炉上无记载,后无,”想了想,她还是狠心道:“后绝无可比之处!她仅此这么一例!老规矩,价高者得。”
此话一出,全场为之一静,而后立马沸腾起来,接着,不少像翠鸟一般,羽毛鲜亮,但只有两个手指头大小的灵鸟,扑哧扑哧地被放飞出去。
钱藿瑛看着一只只堪比价值连城的灵鸟从阁楼内被放出,惊讶的一时之间不知该往哪看。妈妈呀,她看见灵鸟交织天幕了!
这种由灵米、灵泉喂养出来的灵鸟跟灵驹一样,都极具速度特性。但它们又比灵马跑得快的多,它们放飞出去以后不说能日行千里,但日行百里,一天在南朝上空,从南到北兜个来回不是事。
但相对应的,它的价格也极其昂贵,因为它跟灵驹一样,其产出不仅要看父母的品种血脉,还要看很虚无缥缈的机缘。
不是所有的灵鸟所产出来的后代都一定会是灵鸟。
也不一定说,所有普通的鸟儿产出来的幼鸟都不会发生变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