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白月光竟是我 第1章 你在透过我看谁

雪，好大的雪。

天地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真干净。

宫殿内的地龙正烧着，热得人心烦意乱。萧衍不知道第几次擦干净了窗户上的雾气，始终没有在窗外看到那个人的身影。

雪越发大了，大得他擦干净玻璃，也看不见窗外的景色，那个人还是没有回来。

他拿了把伞准备出门，却又在推开门的前一刻将伞放了回去，就这么孤零零的走出去站在院子里。任由纷纷扬扬的大雪落在他身上，仿佛这样就能冷静些。

不知道等了多久，他整个人都快被冻成了一座冰雕。那个人才晃晃悠悠，跌跌撞撞的进了院子，手里还拿着个酒壶，走两步就喝上一口。

每年都是这样，每年的初雪，这个人都是喝得酩酊大醉，神志不清的回到宫殿。

萧衍走上前，一言不发地将他扶进了房间。

回到暖意融融的房间后，明越直接仰头睡倒在了床上，身上落的雪在被褥上融化，一副醉得不省人事的样子。

烦，好烦，萧衍认命般的半跪在床前，用热水浸过的布巾给他擦脸，又替他换好了寝袍，换上了新的被褥，才将人塞进了被子里，转身出去给他煮醒酒汤。

雪花落在竹子上的声音，和噼里啪啦的燃烧声交织在一起，竟然滋生出了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来。

萧衍熟练的向醒酒汤里加入桂花和蜂蜜，拿白瓷碗盛好，端回了房间。

进门的时候，明越还没睡，半抬着眼皮看他，声音中似乎还带着点散漫的笑意，显然不记得刚刚自己是怎么躺在床上的了，唠叨道：“大晚上的去哪野了，半夜才回来。”

“没出去。”萧衍抬了抬手中的醒酒汤，耐心地向他解释：“给你熬了醒酒汤，喝完了睡舒服些。”

“不想醒。”明越伸手盖住了眼睛，又将被子拉过头顶，叹道：“让我多醉一会。”

萧衍将醒酒汤放在床头的柜子上，坐在了床边，手伸进被子里轻柔的给他按着太阳穴，声音柔和：“喝一点吧，你这样明天起来肯定会头疼的。”

“你现在好烦。”明越翻过身去，捂着耳朵道：“你以前从来不会逼我喝这些的。”

他一直都是这样，师尊口中说的人并不是他，萧衍面色僵了一僵，手却没有停下，又给明越按了一会。

“嗯。”他收了手，低眉顺目的将醒酒汤重新端了起来，起身道：“不喝就不喝，我去给你换个安神的香，你好好休息。”

“算了，我尝尝吧。”明越喊了他一声，撑着胳膊想坐起来，萧衍赶忙上前扶了一把，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你身上熏得什么，好香。”明越转头在他身上嗅了嗅，有一股雪地里特有的清冽味道，醉醺醺道：“给我房里也点这个。”

“什么都没熏。”萧衍淡淡道，舀起一勺醒酒汤喂到他唇边。

明越一喝醉了话就特别多，絮絮叨叨的讲着以前的事。

萧衍一样都不记得，因为讲的压根不是他。他没记事的时候就被明越收在门下，从未经历过他口中说的那些事情。

这说明在他之前师尊还有一个徒弟，也叫萧衍。

看，多可笑，他连个属于自己的名字都没有。

趁着他说话的间隙，萧衍见缝插针的给他喂着汤，好不容易才将整整一碗醒酒汤都给他喂下。拿出帕子给他擦了擦嘴，收拾好东西准备起身离开。

“你变了，萧衍。”明越的语气带着点难得的凄凉，他惆怅道：“都不理我，你以前从来不会嫌我烦的。”

他能怎么说，他能怎么去点评他和那个人的过往。

“没嫌你烦。”萧衍眉心跳了跳，压抑着心中的妒火，又坐回了床边，哄道：“我去把厨房收拾一下，等会回来陪你一起睡，行不行？”

说完，他难以忍受的咬着牙，控制不住的去想，师尊和那个人以前经常在一起就寝，他们有没有，有没有……

明越注意到了他的神色，捧着他的脸，认真的观察着他的表情，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萧衍，你不开心？”

“没有。”萧衍抿了抿唇，收敛了神色，转身去了厨房。

他没用温水，用冷水将碗勺洗干净摆好后，萧衍才感受到理智微微回笼，叹了口气，接着将厨房收拾得一尘不染。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萧衍先是沐浴完换上寝袍，将窗户打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窗外，任由冰冷刺骨的寒风打在脸上，控制着自己冷静下来。

等心情平复之后，他又恢复了那副恬静的模样，默默将窗户关上，在火炉边烤得整个人都暖洋洋的，这才从连廊里走进明越的房间。

明越还没有睡，保持着他走时的姿势靠在床上，勉强支撑着一点清明，用那种略带着哀伤的眼神看他。

“怎么还不睡？”萧衍翻身上床，替他按着紧绷的肩颈肌肉，问：“怎么了？”

明越定定看着他，有些固执地重复了一遍，“萧衍，你不开心。”

“开心一点吧，萧衍，开心一点。”明越将他搂进了怀里，细细哄着：“你要怎么样才能开心呢？萧衍。”

萧衍沉默了，又是那个人，又是那个人，他简直嫉妒的要发疯。

暖意不断从明越身上传来，他还在念叨着，“只要你开心，想要什么师尊都可以给你。”

好恨，好恨，怎么可以这样对他，怎么可以对他这么残忍，怎么能连一点点怜悯都不给他。

怎么能从头到尾，都不把他当成一个独立的人。

“哪怕我想要你？”萧衍直勾勾的盯着他，有些鬼使神差的开口。

他近乎自虐又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师尊和那个人到底到了哪般地步。

明越怔了怔，没有丝毫不悦，只是轻轻笑了一下，然后无奈道：“你才多大，你懂什么？”

什么意思？难道长大了就可以吗？难道那个人可以吗？

“我不是小孩子了。”萧衍抬眼看了看他，慢慢道：“我已经长大了。”

明越又愣住了，眼里又浮现出那种怀念的回忆的眼神。

萧衍有些恼怒的想，早知道换句话说了，肯定是又说了跟那人差不多的话，勾起了眼前人的回忆。

明越好像想了很久，又好像只是发呆了一瞬间，他面带笑意的揉了揉萧衍的头，哄道：“你现在还不懂，等……”

没等他继续说下去，萧衍有些情难自抑地咬上了那人喋喋不休的唇。

师尊竟然没有推开他，没有……

这是不是说明……

他愤恨地舔咬着，明越只是柔和的沿着他的脊柱给他顺着气，一派纵容的姿态。

直到，萧衍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多大？”

“什么？”明越还醉着，被酒精麻痹的神经没听懂他在讲什么。

“我说，师尊。”萧衍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道：“你在透过我看谁？”

“你在说什么？”明越依旧在问他，但神色明显已经清醒了不少，连眼中的醉意都散了三分。

“你在透过我，看那个死人，对吗？”他漂亮的嘴唇里吐出恶毒的话语，“好可惜，那个人已经死了。”

要不然他肯定会让那个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你再说一遍。”明越沉下声音，已然彻底清醒了。

“我说，那个人已经死了，真是太好了。”萧衍注意到他握紧的拳，扬起了一个好看的笑，问：“怎么？你要打我吗？”

骂他也好，打他也好，都可以，只是求求他，不要再把自己当那个人的替身。

“不是。”明越又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宠溺面孔，柔声道：“你开心就好。”

“我不开心，我恨死他了。”萧衍的语气又轻又凉，不知道今天自己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勇气，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

“师尊。”他的手一翻一覆，变出了明越放在书房的魂灯，语气咄咄逼人，“你是不是一直想，想等我长大，给我看他的记忆，然后我就能变成他了？”

还是说干脆把他的记忆抹去，然后用那个人的记忆取而代之。

他有些绝望地看着眼前这个神色温柔的人，痛苦的想，这个人怎么能这么对自己。

明越没有否认，他一动不动的沉默着。

“呵。”萧衍冷笑一声，说：“不可能，我告诉你，不可能，让我看那些你们在一起的日子，只会让我更恨他。”

他手一扬，明越悉心保存了几百年的魂灯直直摔落在地上，碎得到处都是。

“滚。”明越指着大门，怒吼道：“滚，我今天不想再看见你。”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萧衍强忍着不露出那副可怜兮兮的表情，那副只有那个人才会做的表情。

他质问道：“你凭什么这么对我？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滚。”明越不欲再与他多言。

“我不滚。”他紧紧搂上明越的腰，痛苦道：“不管怎么样，你只能跟我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他难道比我对你还要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