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贫僧不吃肉 第81章 第八十一章

半月歌回到魔界后，第一件事便去了渊火地狱，却是没料到，此处竟被封印了。

他站在渊火地狱对面，负手望着对面荒凉的山，清凉的双眸中映出一个巨大的结界封印，封印之上是两条魔气狰狞的黑龙，绕着结界咆哮飞腾。

这是，咒息天下的封印？

半月歌指尖缓缓摩挲着，漆黑的渊眸中似有凌光闪过，抬手间，强大的异能缓缓注入封印。

这封印乃是咒息天用归邪之力所化，归邪认主，即便是他，眼下五六成的修为，也难打开。

只是不知隔着这封印，里面的东西能否感受到他的召唤。

他静静的等了片刻，转身刚要离开时，便见隔着封印的山上浮现出一道虚晃的人影。

半月歌身子半转着，缓缓扭头，目光触及那个人的身影，冰凉之下有了一丝惊诧和晃动，“七怒佛？”

此时的七怒佛浑身泛着淡淡的光芒，虚晃的，似乎禁不住微风一吹，但他能感受到半月歌的气息，眸子里的目光炽烈晃动着，“属下参见尊上，恭迎尊上归来！”

“你，已经死了？”半月歌眉心微微一动，语气极轻，似乎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有些难以置信。

七怒佛双手作揖，恭敬道：“属下辜负了尊上，不能亲眼看着尊上归来，所以便将一身修为给了一个叫无尘的小和尚，那小和尚根骨属下已探过，极为特殊，相信他定能战胜魔气，凝聚出异能，帮助尊上重夺仙魔大陆！”

“重夺仙魔大陆？”半月歌重复着这句话，感觉耳边的摇旗呐喊近在咫尺，又遥远的听起来有几分陌生。

他闭着眼，想仔细感受一下曾经听到这句话的热血沸腾，可是，心就像死了一样平静，掀不起半分涟漪，反倒感觉有股杀气在渐渐逼近。

那杀气汹涌澎湃，如狂风掀起的巨浪，吞噬般袭来，半月歌赫然睁开眼，抬手间，铺开的异能如伞一般挡下那股杀气。

仙力和异能的碰撞如水遇火，风遇烛，两相对峙相互吞噬着。

隔着凌厉又绚烂的攻势，半月歌抬眼朝对方看去，自醒来后，他经历的一切都恍惚如梦，不知今夕何夕，直到看见眼前人，一头白发，一脸苍颜，才突然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眸中深邃掀起层层涟漪，看着对面不远处的人，脑海里涌上来的万千思绪突然僵成一体，好一会儿，才道：“你好像老了不少。”

穷宿白怀里抱着把剑，比起当日与北冥对决时那副乐呵呵的仙风道骨的模样，此时的他，却像一个穷凶极恶的仇家来寻仇了，“你倒是找了一副好皮囊。”

沧海桑田，再见，再难见。

半月歌点脚飞身落在穷宿白对面不远处，又近一步，再观这人模样，依稀还能看出几分年少时的俊朗，他终究不知心中是何滋味儿，只觉得繁杂的情绪积压在心口，胸膛沉甸甸的，“仙君是来杀我的？”

穷宿白听到他的称呼，冷笑了一声，“老夫仙籍已抹，如今只是一介散仙，配不上魔尊这声仙君的称呼。”

“散仙？”半月歌疑惑的看着穷宿白，一身仙力虽不俗，但与当年比，的确大打折扣，“为何，你杀了我，应是战功赫赫，如今该晋神了才是，为何变成一介散仙了？”

穷宿白听着他的话，心中略微有些疑惑，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当年你因我而死，如今竟能心平气和的与我说话，你的性子倒是变了不少。”

半月歌低头看向自己的心口，人的性格不会轻易改变，他能清晰感知到内心深处的怒火和仇恨，想将那些曾经伤害自己的人，百倍奉还，挫骨扬灰。

本意分明汹涌澎湃，却又被一股浑不在意的淡然平衡了许多，甚至觉得，这世间事他已无牵挂，也不愿曾经的痛苦重来一遍，到最后，竟只剩心口一股难言的憋闷。

为何会这样？半月歌不解，但也的确提不起杀人之心，即便面对的是曾经置他于死地了人。

“即是来杀我的，便动手吧，想来这世间也无几人希望复活。”半月歌说完，便缓缓闭上眼了。

话里几分忧伤，几分痛楚，铿锵入耳，穷宿白盯着半月歌，但眼前人的容貌并非那人，他把他想象成真正的半月歌，可真正的半月歌，又怎会乖乖仰着头，任人宰割。

他来时，怀里长剑蠢蠢欲动，脑海中已上演了无数个两人拼死厮杀的画面，却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般模样，长剑未感知到半分异动。

“天象异动，你复活，天下必将大乱，老夫不能冒这个险。”穷宿白说完，抽剑直逼半月歌胸口。

剑出鞘，冷刃反射，周围的阳光都跟着没了温度，空气中随之弥漫了一股肃杀之气，乍一看，千军万马汇聚剑锋之上，朝半月歌厮杀而去。

仙剑赤霄，万剑之首，即便非当年剑仙之力驱使，也果然非同一般，可惜，他再无一睹其风采之机了。

半月歌闭着眼，只觉得那剑势掀的他袍发齐飞，封了他的呼吸，闭了他的探知，死一般的寂静，让他有种陷入混沌的恐慌。

正当他快被赤霄剑刺中时，千钧一发，只听叮的一声，似有什么挡在他面前了。

穷宿白胸膛剧烈起伏着，目光望着别处，觉察到赤霄剑的障碍，他猛然回头，就见一柄剑挡在半月歌面前，虽未发起攻势，却也寸步不让。

“魔剑虚无！”穷宿白惊呼一声。

半月歌这才缓缓睁开眼睛，只见剑身通体发黑，魔气萦绕，剑柄上还歪歪扭扭的刻着“虚无”二字。

他儿时天赋极佳，做什么都信手拈来，除了写字，遇见穷宿白之前，他提笔写字的次数可谓寥寥无几，即便写了，也是丑的难以入目，这剑柄上的题字，便是两人相识后他写的，犹记得那时认认真真的刻了半天，却把穷宿白笑到肚子疼。

半月歌抬起手掌，虚无落在掌心，“几万年不见，只有你，依旧未变。”

不远处，穷宿白看着对面的半月歌，脸上不知是何表情，眸光微微一敛，片刻后，剑于手中旋转一圈，正对半月歌，“再见虚无，也算此生有幸，出手吧，你我终归要为仙魔大陆一战。”

半月歌低头看了看手中虚无，禁不住失笑，十万年不见，他连把剑都比不上了。

“你的性子倒是没变，依旧爱把天大的责任往自己身上扛，”他眼底的幽深看不出什么翻涌来，似是冰冷的，连同着几分无奈的语气，变得极为复杂，“既是你我一战，便再约吧，此处结界已动，咒息天很快就会知道，以你如今的仙力，再不走只怕会死在这里。”

穷宿白捕捉到他话里那个名字，脑海里难以控制的闪过某副画面，脸上神色登时变得铁青，后退两步，飞身留下一句，“你的命我迟早来取！”

“想走，没那么容易！”一声呵斥，协同一道凌光，眨眼间袭来。

半月歌身形未动，掌中虚无旋转，抬手间，凌光斩于地面，赫然出现一道沟壑，将攻击而来异能魔气尽数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