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上官秋在秋照院坐等林海,等了一个时辰后,实在无法等待下去,急匆匆赶往林诗语那儿,看到的是床上脸色苍白的女儿和在女儿身边施法救治的丈夫。
“海哥……”上官秋颤巍巍走过去,看见女儿毫无血色的面颊,上面泪和汗交错着。
“夫人,我们犯了错。”林海说得很艰难,他尽力稳住了林喻暴动的魂海,却无法避免的造成林喻魂魄受损,现在陷入昏厥。
上官秋一时难以接受,后悔和愧疚难当,腹部隐隐作痛,脚步不稳,险些跌坐到地上去。
“夫人!”林海收手扶住上官秋,他不敢告诉上官秋,当时他要侵入林喻魂海时,本可早些停止,但他因为十分确信面前的不是女儿,才粗暴直接地破开林喻的精神防御,导致林喻魂魄受损,他该听从上官秋说的:若一时不能确认,再找机会。
上官秋微微气喘,手搭林海胳膊上:“别管我,看看语儿怎么样?”
“我已经稳住语儿的魂海,只是语儿…魂魄受损,我无法医治。”
“怎么会这样!”上官秋双眼里满是泪水,魂魄受损目前还未听说有医治方法,她作为母亲……怎么狠得下心将这种歹毒方法用在语儿身上!
无论如何,上官秋心里难以忽视那份自责,竟一下晕了过去。再醒来时她躺在秋照院床榻上,身边守着林海,始终握着她的手。
上官秋静静看着靠在床柱上睡着的林海,好半响说到:“海哥,我们欠语儿的,得补偿她。”
怎么补偿?
自然是要什么给什么。
林喻一觉睡了三天,醒来时头还隐隐地疼,床边守着的是青水,一看见林喻醒了,顶着两个肿眼泡就嘘寒问暖,“小姐,你怎么了?这什么突然一下病了?”
“病?”林喻脑子一疼,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事,就记得那天她吃完汤圆,回到屋里正在写字……是林海和上官秋怀疑我了。
林喻打算去试探一下他们,下了床衣服没披好,径直跑到隔壁秋照院,只找到上官秋,她正虚弱躺在床上,原来是她在照顾林喻的时候见了红,大夫说需要卧床静养。
“娘……你怎么了?”母女两个一个比一个虚弱,上官秋一见林喻醒了很开心,又看见衣服也没穿好,着急地就要起床,被身边的黛蓝按回去,“夫人,大夫说您要好好休息。”
上官秋只顾着看林喻,伸手招林喻过去,握住林喻有些冰凉的手,“臭孩子怎么不穿好衣服乱跑,你……现在怎么样?”
她本来想问林喻怪不怪自己,没有问出口。
林喻正要说这事,她说自己只是头疼,但记不清为什么头疼,看到上官秋现在的态度,林喻猜到一定是发生什么,让上官秋和林海确信自己就是林诗语,那么…现在就是解释自己“奇怪”举动的最好时机。
“娘。”林喻乖觉地偎进上官秋被窝里,靠在她怀里,“除了不能当少家主一件事,我不能顺着娘和爹,其他事,你们让语儿怎么样语儿就怎么样,如何?只是千万不要不要语儿,放弃语儿,好不好?”
上官秋心口一疼,傻孩子!
她将林喻搂怀里狠狠抱了抱,下了决心:“语儿,别说什么少家主,你要什么,娘都给你要来!”
“你说真的啊娘!”
“当然,我们语儿值得。”
此刻正在西文城韩家求药的林海打了个寒颤,有种不详的感觉。
不用顾及上官秋和林海的怀疑后,林喻放开了手脚干。
在枫林院砸钱收拢人心,组织阵法演练,一天天完善弟子守则。
那几个顽固不服自己的人,林喻每天演武场挑战一个,约定不能使用灵力法术,全靠拳脚功夫,一场场下来,林喻从下风打到上风,最后拎着他们打,一边打一边追着问:“我够不够格当你少主?!够不够!”
挨打够了的几个人一商议,不再接林喻的比试邀请,打算苟到毕业就解脱。
不料林喻不打算让他们好过,因林海和上官秋的纵容,毕业后他们被扔到南风城最南边海岛上驻守,要求守三年或者杀够三万蟹妖才能回来。
踢掉碍眼的,林喻将林家这些新一代弟子收在自己手里,虽还不是少主,但已有少主的派头。
除此之外,和林飞等学院领导商量学制改革,让枫林院扩招非林家弟子,而首批招收的就是效力于林家的下属或仆从的孩子。
林喻将青水和青叶也送了去。
外姓弟子读书的地方和枫林院分开,离林家主宅更远,名唤翠竹院。
为了青水、青叶读书方便,林喻安排她们住校。
两人走的时候青水哭稀里哗啦,怎么都不肯走,青叶眼眶发红,沉默不语。
十四岁的林喻挥了挥,打断青水的哭泣:“我这里不需要伺候,你们一直跟着我最多也就混到奴婢里的黛字辈,你们都能修仙已是千万中的幸运,好好珍惜,想当奴为仆,我以后自然有用得着你们的地方。”
自从五年前魂魄受损后,虽得西文城韩家的至宝灵药治疗,林喻修炼天赋没有受损,但一旦修炼过快就会魂海颤动,引发剧烈头痛,以至于林喻现在修为进阶速度缓慢。
五年时间,进了两层,如今在炼气四层。而林诗成到了七层,诗瑶、诗苒两姐妹也在六层。
林诗成修为上的领先,让他父亲觉得自己儿子上位当少主更理所当然。林喻行事张狂就等同于林喻僭越,他没少给林喻下绊子,在祖父母那里阴阳怪气告状。
林诗成受不了父亲逼迫,一气之下离开了南方城,做了一名登仙门内门弟子,发誓他父亲不歇了心思就不回家。
林喻不想掺合他们两父子的事,就算他们的矛盾因为自己而起。正好,林喻去信让林诗成帮忙留意登仙门已故剑修独孤复的事情,林诗成询问理由,林喻随口胡诌一个“了解一下已故岳父”。
林诗成纠正是公公不是岳父,林喻嫌弃:“这称呼有点村,还有点像太监,我就要叫他岳父。”
林诗成觉得自己这个堂姐自小脑子很有病,没再纠结这个称呼问题。
众人都觉得修为境界根本不影响林喻横行霸道,也以为林喻对此不甚在意。但林喻本人最初在意至极,武力值高低直接决定自己面对男主独孤瑕时有几层输赢,现在硬断掉自己一大依仗。
不过,气馁只是一时,林喻还有很多其他事可以做。
这些年,林喻在阵法、炼器、制药等方面各有涉猎。阵法专精于梅花桩阵一个,变阵演化出三十六种,周天单独将其列册,取名为青风阵。
炼器方面,林喻拜了南鹿院的炼器大师白敬为师,目前学会炼一些低阶的法器。
白敬大师说林喻的炼器天赋不该只学会这些,归咎于林喻学得太杂,每一样都学一点,还不如专精一个。
这一点周天也表示赞同,他一直想让林喻拜他为师学习阵法,而林喻却先拜了白敬,让他郁闷了很久。
如今林喻仿佛就是南鹿院的挂名学生,进出自由,把各个老师的本领都学了一遍。
“老师的苦心我明白,但我志不在成为一个阵法大师或炼器大师。”
“你不想变成阵法大师和炼器大师,那你想变成什么?世界第一术法大师?第一剑修?”周天满脸的不满,现在的学生多重术法和剑术,轻阵法和炼器,学得一个比一个差,简直没有眼光。
林喻摇头,她从不掩饰自己野心,“我会成为第一政治家。”
白敬不懂了,“啥是政治家?”
周天叹了口气,他现在在枫林院挂了职,经常也听到林喻说些这样的话,知道林喻的意思,他捋胡子加翻白眼:“你就理解为她想上天。”
“飞升?好几百年没有人飞升了。”白敬上下打量林喻,眼神很直白,无声说——难。
十四岁的炼气四层在普通修仙人眼里已经非常厉害,但在修仙世家和学院或门派里的众多精英面前,普通至极。
林喻失笑,不再和两位老师斗嘴。
她拿出最近琢磨出的图纸,铺平在白敬面前的桌上,一脸期待得看着他:“老师,你看看这个怎么样,做出来难不难?”
白敬看图,周天也跟过去看,白敬还没说什么,周天先指着图纸上画的简易南风城舆图,上面有几条线路,写有灵石镶嵌位置的规划:“诗语,你这像阵法,又不像阵发,这是要做什么?”
林喻背着手,不语,但笑看着白敬,想知道白敬有没有看出来自己设计的是什么。
看了许久,白敬看明白了,十分笃定:“这是一种车。”
“没错,这就是车,不过这个车以镶嵌了灵石的轨道为动力,沿轨道可以穿行在城中各个站点,所以我将这个车取名为轨道电车。”林喻发现修仙世界,修仙者能使用术法,能飞天遁地,普通百姓生活水平却停留在林喻原世界印象里的古时。现在有灵石这东西,还有炼器这些技术,开发出类现代社会的产物简直要轻松太多。
“可这车要造出来,恐要花费上万的灵石,每年维持运行的灵石恐也耗费不少。”
财大气粗的林喻这次也务实:“让老师看,就是看看设计上有没有可以完善的。这项工程肯定要得父亲应允,轨道的铺设得南风城建造司一手承办才行,到时候灵石问题自有人解决,我只是个献策的,最多算设计人员之一。”
“之一?”
林喻点头,向白敬做一个邀请动作:“此项目利国利民,彼时让老师当总设计加督造,可否?”
白敬激动点头。
周天看这一对师徒和谐画面,分外眼红,插一脚进来:“丫头,你总不是让我在当你们师徒见证的,说吧,我能干啥?”
林喻挠挠头,不好意思:“周老师,你没有看出来吗,这些轨道和节点,组成生息阵,但我不确定我摆对了,想让老师看看,施工的时候老师也……得看看。”
“生息阵?”周天对着图看了半天,最后气得几乎心梗,“林诗语!生息阵你居然都能摆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