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心 第2章 大婚当日

妖族王宫

落羽翘着二郎腿，坐在床榻前披散着秀丽的乌发，吃着一个蜜桃。

一旁的司仪愁得脸都快要掉下，哀声道：“小祖宗求您哪！快些把婚服穿上吧。凤冠可以不戴，婚服必须穿哪！”

落羽不慌不忙的吃完手中桃子，吐出桃核随意一丢，正好砸在司仪头上。司仪“哎呦”叫着，一不留神摔了一个狗啃屎。

落羽噗嗤一笑，“司仪，没必要行此大礼吧？我又不是九重天上尊贵非常的仙首……今日虽是我与他的大婚，可我落羽还未过门，便算不得是仙首夫人。”

落羽面露不悦，本以为是他娶仙首，能一朝抱得美人归。可万万没想到的，竟是仙首娶他！虽说这桩婚事是落羽自个儿求来的，但他还是有些不太乐意。

今日大婚，落羽故意捣乱，冷待从上界来的司仪。落羽不过是想给上界，尤其是群仙之首天由一个下马威罢了！

但眼下差不多得了，若他再拿乔，恐怕上界就会震怒了。落羽甩了甩黏糊糊的桃汁，朝身后望去，“唤人进来，给本少主穿上婚服吧……”

屋外来了一群妖族下人，张罗着给落羽换上婚服，司仪则被无情的轰了出去。司仪小仙擦着额头的汗，心想：“月下小仙瑜瑕说得不错。这桩婚事就是作践人的。唉……可算让那小祖宗听话了……”

三界谁人不知，上界群仙之首天由生性凉薄，从不与人过多亲近。此番，天由却破天荒的答应了与下界妖族联姻一事。

三界众人只待，仙首天由怕是瞧上了妖族少主落羽。

传闻落羽生得俊美非常，雌雄莫辨，是个世间不可多得的美人。若单看落羽此人外貌，还以为是个柔弱美人，实则不然……

妖族少主落羽无恶不作、生性顽劣，最爱变着法子糊弄人。每每落羽到中下两界糊弄人时，总会换一副皮囊，让人辨认不清他的身份。不仅如此，落羽此人睚眦必报。若有人欺负了落羽，落羽必要那人付出千倍万倍代价，才肯善罢甘休。

今日群仙之首天由有仙族要事商议，便把接亲此等重要事宜托付给了司仪小仙渊离。渊离虽不愿，但仙首命令他不敢不从，遂不得已应下这件苦差事。

妖族少主落羽被誉为“三界第一美人”，其相貌是一顶一的好，能与其相媲美之人少之又少。若说三界之中谁能与落羽的容貌比上一比、且在其之上的，恐怕就只有仙首天由了……

可为何没有人敢把天由选为三界第一美人？天由是什么人？群仙之首！试问谁人又敢？

渊离正琢磨着，屋门忽地开了。落羽身着婚服，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渊离看见落羽这俊美模样，也难免懵了神，屏住了呼吸。

落羽本就生得白皙美貌，穿上大红婚服更是衬得其肤白胜雪，宛如九重天上的谪仙。落羽看见渊离一副看呆了的模样，笑道：“怎么？司仪小仙，你也想要娶我不成？”

这惊天骇俗的话，让渊离吓得魂飞魄散。昔日，渊离听过一桩流言。妖族少主落羽每每想要杀人时，就会端出一副喜笑颜开姿态，魅惑得人失去神智。

渊离低垂下头，冷汗直冒，“您说笑了……”

落羽倒也没往心里去，仰头撇向九重天上的迎亲喜轿。落羽打了一个响指，当即施法飞了上去。落羽坐在喜轿上，手指不停敲打，“起驾吧。”

得令后，喜轿往九重天上飞去，渊离等人随之跟上。

……

上界仙族宫殿天佑宫

群仙之首天由的寝宫位于九重天最高处，名曰“天佑宫”，寓意苍天护佑。

因商议仙族要事，如今天由并不在其寝宫中。天由生性冷漠，他的宫中没有任何下人。虽说今日是天由与妖族少主落羽大婚，可此时殿中却空无一人……

殿中满是红烛等喜庆装扮但却冷冷清清，看上去诡异非常，不似喜庆婚事更似晦气丧事。落羽一来上界，就吃了一个闭门羹。天由不在宫中，独留落羽这个新娘子在此独守空房。

落羽作为妖族少主，又是妖族老国君的独子，哪里受过这般冷落待遇？

落羽连连叹气，他是不是不该嫁给天由？没心没肺缺根筋的落羽浑然不知，天由娶他的究竟意欲何为……

众所周知，三界仙神妖魔灵皆可修炼得道，并不需要像凡人一般考虑繁衍，故男子与男子也可互相结为道侣。妖族中部分特殊血脉，无论对方是什么身份，皆可以真身与对方真身结合修炼出特殊意义的孩子，例如落羽所在的妖族【白泽族】。

因天由原身是一块石头，三界中无论哪一族与天由成亲，都不可为其诞下继承人。唯有一族血脉可以，那便是妖族王室【白泽族】纯血。

上古相传，【白泽族】最初乃是神兽，是开天仙神的坐骑，被誉为圣洁祥瑞的化身。此外，白泽神兽还拥有未卜先知的本领，可预知三界未来之事。

万年之前的神魔大战，开天仙神临死时派了两只白泽神兽镇守下界妖魔两族。为了完成主人开天仙神的命令，随后白泽神兽在下界安了家，最终繁衍成了【白泽族】。

如今，下界的【白泽族】族人都是白泽神兽与妖魔两族的混血。

万年过去，由于混杂了妖魔血脉，此族难有子嗣，除了纯血族人。【白泽族】纯血无论与三界任一种族结合，都可修炼出一块拥有两人真身血脉的玉石。那玉石，说是他们的孩子也不为过……

然随着下界各族联姻血脉传承，【白泽族】纯血所剩无几。但妖族少主落羽则是个例外，他不仅是万年难得一见的【白泽族】纯血，同时也是妖族国君与王后的独子。

三界无论哪一族的男子与落羽成亲，落羽都能为其修炼出一块玉石，作为他们的孩子。正因如此，群仙之首天由若想要后继有人，只能迎娶妖族王室【白泽族】少主落羽。

落羽最初不过是见色起意，瞧着丹青上的天由生得好看，便对其生了妄想。自打见到天由的丹青以后，落羽每日茶不思饭不想，一心想着自己瞧上的大美人。

某一日，落羽实在按捺不下，便撺掇妖族老国君向上界仙族提出结亲一事……让落羽意外的是，上界仙族竟同意了此事。

上界仙族同意这桩婚事，原因不过有二。其一，作为妖族少主的落羽过于顽劣不堪，仙族恐落羽这个【白泽族】纯血生出异端。其二，仙族望群仙之首天由有一继承人。天由如今九千岁快满万岁，算是仙族当中最接近神族的人。若天由有一继承人，那上界便可永立于不败之地。

一番考究下，上界仙族遂同意了两族联姻。可对于这些事情，落羽通通一无所知。落羽一度以为天由也是对他有意，才同意了这桩不匹配的婚事。落羽现今不过两百岁，作为妖族中人算是极其年轻，他哪知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呢？

……

宫殿案桌上摆有交杯喜酒，但新郎这个关键人物却迟迟未来。落羽见天由迟迟未来，再加之此处宫殿冷清，便索性化作原形在榻上安眠。

【白泽族】原身与白泽神兽无异，观其面相浑身雪白，咋一看如同一只羊。但实则头生双角，背上拥有六翅。

床榻上有一件空落落的大红婚服，一只可爱的白泽小兽乖巧趴着。白泽小兽滚动了一圈，又舔了舔爪子，玩得不亦乐乎。玩累后，白泽小兽闭上眼，陷入了睡梦。

……

天由身着白色衣袍，从群仙殿走出。今日，众仙都聚集在群仙殿中，一同商讨下界残存魔族异动。被仙族政事有所耽搁，天由这才迟迟未归。

返回寝宫途中，天由突然想起，今日似乎是他的大婚之日。前不久，仙族族长玄岩告知天由，下界妖族想要与上界仙族联姻。据说，是妖族少主瞧上了群仙之首天由。

天由本想要拒绝这桩婚事，但仙族族长玄岩一直劝诫天由，得有一个继承人。

然天由从未想过继承人一事，在天由看来，若他万年后寂灭了，上界还会有别的仙首诞生，并不差他一人……更何况，妖族少主落羽只有两百岁，与最接近神、活了将近万年的天由相较实在太小。

单凭天由个人意愿而言，他压根不愿接受落羽作为他的道侣。但有些事，不是可凭天由意愿做主的。

近日以来，下界频繁异动，惹得上界颇为忌惮。或许让妖族国君将独子落羽作为质子送来，可制衡其一二。

天由是群仙之首，凡事得为天下苍生考虑。就算天由觉得不妥，最终也还是同意了此事。除却这些，天由选择落羽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原因。

在落羽来到上界之前，天由曾唤人寻来了落羽的画像。画像中的落羽俊美非常，不愧是三界第一美人。可这些都不是天由所考虑的，天由看上了落羽额间红色的双生痣。

天由原身是一块石头，天生无父无母，从一荒山野岭得道升天。天由自从石身修炼成人形后，时常会做一个梦。午夜梦回之际，他总会看到一个白衣仙人，笑着唤他“天由”。在梦中，天由看不清白衣仙人的相貌，唯独看到仙人额间有一红色双生痣。

天由不知那人究竟是谁，又与他是何干系……但每每做梦梦到那人，天由就会心痛无比，如同死去一般。斟酌再三，天由这才同意了与落羽成亲。

天佑宫

天由一回到寝宫，就看到榻上熟睡的白泽小兽。白泽小兽蜷缩成一团，头靠在雪白爪子上，睡相极其可爱。

饶是如此，白泽小兽还是没能换来群仙之首天由的半分疼惜。天由挥了挥衣袖，白泽小兽即刻化为人形。眼看着白皙肌肤快要暴露在空中，天由大手一挥，把被褥朝落羽猛地砸去。

落羽被砸得眼冒金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谁啊！敢如此戏弄本少主！”

落羽倍感恼怒，不晓得是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敢对他动手。没想到一睁开眼，他却看见了一位面容清冷的俊美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