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麟这才无奈地向凤鷟解释了此事的来龙去脉,听得凤鷟这张冷脸都难得笑开了。
凤鷟勾起嘴角,眼中还残留着未收的些许笑意,虽为男身,这似笑非笑的模样,却是显得妖媚无比,看得凤凌直呼上天不公。
凤鷟瞥了一眼凤凌,对凤麟说:“不愧是善良正义的大司律,要真怕惹麻烦,比起放在我这避人耳目,杀了她不是更简单。土石精灵不受天道管辖,死了自然也不触动天律。再说,戒律宫那老怪还能因为这点小事怪罪你不成。你要不忍心,我帮你?反正我这儿天高皇帝远。”
凤凌听得直往凤麟身后缩,拽住凤麟衣角,生怕凤麟真被说动。
凤麟叹气笑道:“你别吓她了,凤鷟大人几时添了吓唬小孩的毛病。”
凤鷟轻哼一声,算是放过瑟瑟发抖的凤凌。
凤麟低下身平视凤凌,轻抚她的头,柔声道:“凤凌,你暂且在凤鷟大人这里待些时日,除了凤鷟以外,不要让别人知晓你的本体。时机成熟我自会接你。”
凤凌惊魂未定,一听这话眼泪就掉了下来:“凤麟大人……”
凤麟温柔地给凤凌抹眼泪,笑道:“凤鷟嘴坏惯了,但不会真伤你的。再说还有我呢,他若欺负你,我来收拾他。”说着,凤麟再次在凤凌眉间种上了符印,不同于上次,这次的符印并没有消失,似火炎又似飞舞的红色凤凰,在凤凌眉间闪着流光,这是凤麟的图腾,时刻昭示着凤凌的归属身份,为了让凤凌安心。
凤鷟看到啐了一声:“切,就你惯会收买人心。天天还得看你的图腾,扫兴,等你走了我就给她扔人界去。”
凤麟:“那我就把你也扔下去跟她作伴。”
凤鷟不以为意地:“哟,凤麟大人几日不见官威可大了。”
凤麟从袖中抽出一把剑,扔给凤鷟:“行了,给你的谢礼,可不敢白让凤鷟大人做事。”
凤鷟接住剑,第一次站了起来,走出屋。
凤鷟拔剑出鞘,剑鞘是种木质,暗黑的颜色彰显了其年份悠久。而那剑似是一把铜剑,剑型娟秀,古朴非常,上面镌刻了繁复的符文。凤鷟挽了个剑花,随后向其中注入灵力,符文激活瞬间金光流转,剑气凌厉,爆炸一般向外释放着杀气,空气的温度似乎都在急速升高,恍惚间凤凌似乎看到了周围的树木在逐渐枯萎,当凤鷟将剑回鞘后,一切又恢复了正常,树木也完好无损仍是生机勃勃的模样。
凤鷟满意地收剑入袖,显然是用了什么空间法术或者法器,凤凌对这方便法术甚是眼馋,但她是万万不敢问凤鷟学的,以后有机会问问凤麟大人好了。
凤鷟:“这可是那麒麟老贼的宝贝,剑身是用他去世老爹的角炼制而成,虽然他爹攒了不少角,但也是给一件少一件的好东西,怎的到了你手上?”
凤麟笑:“我自有办法让他欠我人情。”
凤鷟看看凤凌:“你这小孩挺值钱,让你家凤麟大人如此大方。”
凤凌即使再傻,也知道凤麟大人是真心为她寻了庇护,一直以来她只当是凤麟没法子才收了她这徒弟,努力学习修行,只想着别给凤麟大人找麻烦,甚至未曾敢奢望过凤麟大人是真的把她当做徒弟。
凤凌有生以来第一次真心地跪下来,向凤麟重重磕了三个头,说道:“凤凌跪谢师恩!”
说完,便跪着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凤鷟看着这小孩突然哭得惊天动地,也是哭笑不得:“行啦,别看你家凤麟大人嘴上说得好听,堂堂戒律宫大司律,他若觉得你是个麻烦,还真信他不敢杀了你吗?当他是什么好鸟呢。换了旁人当他徒弟做梦都能笑醒,你还哭,本来就丑,现在更难看了。”
听得这话,凤凌哭得更凶了,其实凤凌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从没处理过这么复杂的感情,有感动,有不舍,又好像有委屈,仿佛是要把生下来攒的眼泪都在这一刻用了似的。
凤麟苦笑着把凤凌扶起来:“平日当你没心没肺,怎的哭起来还怪吓人的。行了,好好跟着凤鷟大人学习,若我来抽查时发现你有所懈怠,照样罚你。”
凤凌抹抹眼泪,抽抽噎噎地答应:“好的师父!”
就这样,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了工作,成为东阳殿的小命官,负责监视东阳山与下界的界眼,说得好像很厉害,其实就是隶属于东阳殿的保安,之一。真有擅闯者,她也只管通报,拦是拦不住一点的。东阳山白天山清水秀,但太阳落山后则布满雾气迷瘴,因此命官值守是最有规律的工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从不加班。不当值的时候,她便跟在凤鷟大人身旁,给他端茶倒水,几日下来,她也发现凤鷟大人除了嘴臭,待人其实是极公正的,赏罚分明,从不欺压下属,对外也极护短,和同僚谈起凤鷟大人,无人不赞他是个好领导,美中不足就是嘴毒了点,还不敢反驳。
当然,凤凌是谁,她可是当初直接搭讪凤麟大人的厚脸皮,所以熟络以后,唯有她偶尔也敢与凤鷟大人反唇相讥两句,看着他脸色见好就收。
此日凤凌不当值,一如既往地伺候凤鷟大人,正给他研磨,突然一位命官前辈跑进来通报说有人偷上东阳山,疑似欲闯界眼。
凤鷟对凤凌说:“你看一眼。”
凤凌一愣,心道,我吗?!但毕竟是凤鷟大人的命令,她便也没太犹豫,欲往外走。
凤鷟拦住了她,露出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道:“谁让你跑出去看了,”他指了指她的眉心,“让你用这看。”
凤凌有些为难地:“可是凤麟大人让我不要随便用……”她撇了一眼前来通报的命官,不敢明说,只得也指了指自己的眉心。
凤鷟:“我让你用那能叫‘随便’用吗?你在我这就听我的,再废话给你扔下界去。”
凤凌撇撇嘴,随后就地盘腿坐下,正待闭眼,又被凤鷟叫住:“这点小事还用得着打坐入定吗?给我站着看,三十息之内若看不到闯入者的位置,真让你出去抓人,生死有命。”
凤凌知道这位大人的臭脾气,连屋里的同僚前辈都对她露出了同情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