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号安全区 第5章 二十七年的噩梦

“明天我要去中心塔，你就自己在安全区里面到处转转，熟悉一下。”

“知道啦！我要睡觉了。”程行舟关上门陷入沉思，“韩野那嘴也不欠啊，他这是遗传谁了？他妈也不这样啊。”

——

天才刚亮韩池渊就跑去了中心塔，程行舟醒的时候已经是七点。

程行舟为了不再和韩野起争执只好老实在安全区四处溜达。

“大哥哥你是新来的吗？你长得好好看啊！”

一个小男孩跑过来拉住程行舟的袖子，他蹲下身一手放在小男孩头上揉着他的头发，“小朋友你家大人呢？一个人在外面跑很危险哦！”

“我爸爸还在睡觉，学校又还没开门，我只能在这里玩。”

“学校？”程行舟很纳闷，现在这个情况下学校这个东西居然还在。

小男孩用手指着身后的建筑，“就是这里，安全区里面所有的小朋友都在这里上学，大哥哥你要来给我们当老师吗？”

程行舟摆摆手，“这个事情大哥哥做不了主，哥哥要先请示领导，领导同意了才可以。”

在中心塔的韩池渊盯着这块屏幕已经很久了，直到段景皓叫他才回神。

“老大你这就是典型的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可别，咱俩之间可没有爱。”韩池渊立马开口反驳顺便转移话题，“我们的物资还能撑多少天？”

段景皓手指弯曲，“最多九天，离下一次发放物资还有十三天，方队那边估计有多出来的。”

“把值班表给我看看。”

韩池渊接过表格，“看这样子又得我自己去一趟咯？”

“那能怪谁？你自己排的表。”

十三号安全区傻逼交流地（队内群）

韩池渊：明天和我去一趟B市@所有人

曦耘：去B市干什么？

周镕：同问

韩池渊：我们物资不多了，方队会派人把物资送到B市

周镕：OK

周镕：队长你不给我们结束一下新人吗？

韩池渊：有什么好介绍的吗？

程行舟：韩队长你这个态度很不好啊@韩池渊

韩池渊：我还有更不好的，你要看吗？

曦耘：你们两个谈了？要谈情说爱请私聊

曦耘：明天不就能见到人了吗@周镕

周镕：耘姐威武！耘姐霸气！

韩池渊很气但又怼不过他们几个就只好拿旁边的段景皓撒气，“看什么看？干你的活去。”

——

20：54

韩池渊在中心塔里面看了一整天苦大仇深的段景皓，现在回到家本想着能好一点，结果一开门就看见程行舟丧着脸蹲着沙发上，韩野则坐在餐桌旁，要有多远就有多远。

“你们又吵架了？”

除了这个，韩池渊想不到其他更合理的解释，他撇了一眼韩野，韩野识趣地收好自己的东西逃回卧室。

韩池渊把手机放在茶几上，挨着程行舟坐下，“他进去了，说说看谁惹你了？”

“我在这里都还没待熟就又要出去？”

“我也不想啊程少爷，要不是物资不够我也想多在安全区待几天啊！”

“你们…我们安全区里面还有学校？”程行舟想了想觉得“你们安全区”这个称呼不合适然后又换成了“我们安全区”。

韩池渊想起自己今天在监控里看到的画面不禁一笑，“知道了还问？”

嘴上这样说着但还是耐心地向眼前的程少爷解释道：“算不上是，比起学校更像是一家孤儿院，安全区里面的孩子很多都没有家人，就算有也和没有一样，比如你今天见到的那个小朋友，他爸爸整天不是睡觉就是在睡觉的路上，你觉得这种人能照顾好一个孩子吗？”

程行舟想起刚见面的时候韩池渊说过这场感染从2059年就开始了，“这种生活你们过了五年？不怕五年又五年，没有尽头吗？”

“不会的，每个人都在努力，没有哪场雨会一直下。”

他说的是不会，每个人都会怕包括韩池渊，怕也没用，雨不会因为你怕它就停下，你要学会避雨的措施，在下一场雨降临的时候才不会被淋湿。

程行舟很明白这种没有尽头的生活，在病床上的第一年他会觉得这也没什么，时间久了就会开始崩溃，他能听见，能感觉到外界。

在病床上的第五年，程行舟有些熬不住，他想站起来和人说说话，是谁都行。

程行舟在病床的第十年，最开始还会有那么几个人来和他说说话，至少他不感觉孤单，近几年一个人都没有来过，他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在病床上睡了一天又一天。

那天车祸的场景在他脑海里重演了一遍又一遍，在第九十九遍的时候他想结束这一切，他不想再这么躺下去了，醒来或者是死亡，随便哪一个都可以。

在病床上躺了二十年的程行舟，听着外面不属于他的热闹，想要睁眼的**更加强烈。

那种感觉就像是你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你始终闭着眼但你又能从你听到的话里拼凑出一个场景，你使劲揉着眼睛想要看看它，把眼睛揉红都睁不开，眼皮像是被人用胶水牢牢粘在一起。

睡了二十七年的程行舟刚醒的时候比高兴更多的是不可置信，他醒了？他真的醒了？他醒了！

做了二十七年的噩梦终于结束了，在梦里怎么也睁不开的眼睛，终于可以看见真实的世界，窗外的热闹终于也有自己的一份。

二十七年的噩梦像一场连绵不绝的细雨，程行舟站在雨里任由雨水打湿自己。

上帝的洒水壶终有干枯的一天。

“会很久吗？”

“我二十七年的时间都在黑夜。”

他不要继续待在黑夜里，程行舟已经一个人在黑暗里待了太久太久，好不容易可以把自己积攒二十多年的话说出来，好不容易可以再次和世界交流，他不想再活在黑夜里。

“不会太久的，很快就好了。”

五年，云里积攒的水再怎样也快用完了。

“我小时候听我妈说起过你。”

程行舟抬头，伤心的情绪一扫而空，“她没说我坏话吧？”

“你就这么不信任自己？”韩池渊扯过一条毯子给他盖上，“时间太久了，我也记不太清，只知道她每年都会去一趟S市，每次从那里回来心情都会很好，我问她去干什么了，她只说是去见了一位很好很好的朋友，后面她身体不大好，我就没让她出远门。”

“你妈妈她现在身体好些了吗？”

“她现在在一号安全区过得潇洒极了，一号安全区也就是北京，没事儿就在安全区里面逗逗老头儿。”

“韩队长，我饿了～有吃的吗？”程行舟冲韩池渊眨巴着眼睛。

韩池渊仔细想想，“我还有两个白面馒头，你吃吗？”

“有咸菜吗？”

“有，我自己做的，可能会有点辣。”

“吃吃吃！我要吃！”

韩池渊起身，“那我去热一下。”临走不忘把程行舟身上的毯子盖好，“盖好，别明天还没出发就感冒了。”

韩池渊把热好的馒头放在茶几上，“将就着吃吧。”

一口馒头一口咸菜，绝配！

“咸菜腌的不错，什么时候教教我呗！”程行舟双手捧着还在冒热气的馒头。

“行啊！等有时间一定教你，教不会我吃屎！”

“噗！哈哈哈哈哈哈！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可别反悔！”

——

7：17

“起床啦！我们该出发了。”韩池渊甩给程行舟一件外套，“把外套穿上。”

程行舟老实穿好外套跟着人下楼，“就我们几个人吗？”

韩池渊打开副驾驶的门让程行舟上车，“有一部分人已经出发了，我们是第二批。”

“这辆车就我们两个？”

“嗯，车不够用了，这是临时在仓库翻出来的一辆。”

汽车启动，要不了多久就开到了空旷的马路上。

车窗外的景色不断切换，“要很久吗？”

“下午才到地方，你可以再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程行舟偏过头继续看向车窗外，“不用啦！睡得已经够久了。”

“我们安全区里面的那所学校还缺老师吗？”

“老师肯定是越多越好，多个人看着不容易出事，你就不要想了咯！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程行舟白了一眼韩池渊，“切！我才不是你的人。”

一直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本来没有的困意无声无息地爬上来，“开窗透透气呗！韩队长～”

“这么冷的风，要吹你自己吹，我可不陪你～病了活该。”韩池渊无情拒绝了程行舟的请求，“困了就睡会儿，前面睡得再多那也是之前的事情。”

“哦。”

这一觉程行舟睡得很沉很舒服，梦里的他沐浴在阳光下，躺在草坪上，温暖的阳光把打湿的衣服烘干，浑身都是太阳的味道。

“我们到啦，下车吧！”

十三号安全区傻逼交流地（队内群）

曦耘：老大我们这边找到了一个幸存者@韩池渊

曦耘：［位置］@韩池渊

韩池渊：我马上过去，你们先给人做一个初步检查

周镕：收到

“先去周镕那边？”程行舟关上车门，显然他也看见了群里面的信息。

韩池渊点头，“嗯，物资这里有秦硝负责。”

程行舟他们赶过去的时候刚好碰见辣眼睛的一幕。

周镕双腿叉开跪在那人腰间，手里还紧紧拽着他的衣领。

“不好意思，是我们来得不巧了，你们继续！”程行舟拉着韩池渊转身就要走。

“程行舟？”

程行舟听到有人叫自己下意识回头朝声音的源头看过去，那张脸有些眼熟，他不敢相信。

地上那人猛地推开周镕，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尘，“程舫，不记得我了？”

程行舟没想到自己还能再听到这个名字，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紧紧抱住程舫，“我…我没想到居然还能再见到你…”

程舫伸手亲拍程行舟颤抖的背，像哄孩子似的。

“队长，需要我去把他们分开吗？”周镕凑近韩池渊耳边轻声说。

“他的检查结果怎么样？”

“一切正常。”

“那就不管了，走吧！先去找几间干净的房间，明天早上回去。”韩池渊带着其他人离开那里，给程行舟他们留下一个叙旧的空间。

程舫拍拍他的头，“你怎么提前醒了，医生不是说要躺三十年吗？提前醒了对身体有什么影响吗？”

“放心吧哥，我现在好着呢！”程行舟松开抱着程舫的手。

“你知道刚刚和你一起过来那个人是谁吗？”

程行舟当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知道，哥你想说他爸是韩野，对不对？”

“哥，我想说的是韩池渊和韩野是两个人，他们不一样。”

“唉！随便吧，所以你和他现在的关系是？”程舫知道自己的言论改变不了他的想法，只能由着他去。

感染开始这些年里，程舫碰见过韩池渊很多次，大概是因为韩野的事情让他每次看见韩池渊的第一反应都是远离他，今天算是他们两个第一次正式见面。

“他现在是我领导。”

韩池渊：看什么看？干你的活去。

段景皓：啊？关我什么事啊？！

（可怜的小段[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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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二十七年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