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门骗我来古代搞批发 第19章 第 19 章

马车轻轻一顿，停稳。

外头章掌柜带着笑意的声音立刻响起：“温公子，徐姑娘，咱们铺子到了！”

车帘从外面掀开，温知著应了一声，率先弯腰下车，月白的衣袂在午后微风中拂动，划出一道清隽的弧线。几乎是双脚刚沾地，便极其自然地转过身，朝还在车上的徐无虑伸出手。掌心朝上，准备搀扶。动作流畅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好似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徐无虑愣了一下，脑子里瞬间闪过两个念头：

一、 原主以前这么娇气的吗？下个马车还要人扶？

二、 师兄你这服务是不是太到位点？又开始故意撩拨了吗？

她脑子里吐槽弹幕飞过，身体却比脑子快，下意识地就把自己的手搭上去。指尖相触的瞬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一如既往的温热干燥。

温知著的手稳稳地承住她的重量，微微收拢手指，虚虚地包裹住她的指尖，力道恰到好处，既给支撑，又不会让人觉得冒犯。

整个过程不过一两秒，短暂得如同蜻蜓点水。然而，就在徐无虑双脚稳稳踩在青石板路上、刚想说声“谢谢师兄”的刹那——

那只温热的手，就像碰到什么烧红的烙铁一样，猛地一撤！

速度快得几乎带起了一阵气流，指尖瞬间就与她脱离了接触，规规矩矩地垂回到身侧。温知著脸上没什么变化，依旧是那副温润如玉、光风霁月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迅捷如电的“撤回”动作只是她的错觉。甚至还好心地提醒一句：“小心脚下。”

徐无虑：“……”

看着师兄那副“我刚才什么也没做我只是个乐于助人的好师兄”的正经表情，又感受一下指尖残留的、迅速消散的温度，内心的小人直接叉腰仰天大笑三声：

哈哈！哈哈哈！

又来这套！若即若离！欲擒故纵！撩完就跑！

师兄啊师兄，你的招数，姐已经彻底看穿啦！不就是脱敏治疗后续观察吗？测试一下我对你的肢体接触还有没有过度反应是吧？

她现在可是经过“大风大浪”（被喂饭、被擦嘴、被牵手奔跑）的“钢铁战士”！这点小接触，毛毛雨啦！

徐无虑在心里得意地一扬下巴，感觉自己此刻的心态稳如老狗，甚至还能反过来点评一下：啧，师兄这“撤回”的演技略显浮夸，下次注意表情管理，撤退的时候眼神不要那么飘忽，不够自然。

她拍拍手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冲着温知著露出一个无比灿烂、无比“纯洁”的、只差写上“我完全没多想”的笑容，中气十足地回道：“谢谢师兄！我站稳了！”

哼，想撩动我？没那么容易！姐的免疫力，已经点满。

温知著看着她那副仿佛浑身都散发着“我已金刚不坏”光芒的得意模样，唇角微不可察地动一下，随即恢复如常，侧身引路。

看来女客确实已经脱离沉迷了，非常好！温知著在心里点头。

“走吧，师妹，铺子就在前面。”

迈过门槛，一股浓郁醇厚、却又层次分明的药香便扑面而来，瞬间将徐无虑包裹。午后的日光透过擦拭得晶莹剔透的支摘窗格，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几排深褐色药柜整齐肃穆地矗立着，每一个小抽屉上都挂着小小的铜环和写着药材名称的签牌，字迹工整有力。柜台是厚重的实木打造，面上铺着干净的青布。称药的小戥子、切药的铡刀、研药的铜杵臼，各式工具擦得锃亮，分门别类地摆放着。

与其说是商铺，倒更像是高端私人药材会所。

对，就这感觉！一看就知道，这里的药材，不走薄利多销路线，主打一个“品质上乘，价格不菲”。

徐无虑在心里打量药材铺的环境。

章掌柜脸上堆着恭敬的笑容，微微躬身，小心翼翼的从徐无虑怀里接过了那个装着朱砂根的竹盒。“徐姑娘，您这边请。”他引着徐无虑走到柜台旁一处相对安静的位置，然后轻轻打开盒盖。那株品相完美的朱砂根静静躺在软布上，红艳艳的果实如同镶嵌在翠绿叶片间的宝石，在明亮的光线下，更是显得精神奕奕，药性饱满。

“徐姑娘，您看这株朱砂根，品相实属上乘，药性定然是足的。这怎么个售法，是整株售卖，还是依惯例切片分装？价格方面，是依市价走，还是……因其品质优异，咱们稍稍提些价，只供给特定的老主顾？”他顿了顿，观察着徐无虑的神色，又补充了几个关键选项：“再有，是今日就挂牌售出，还是再等等，待价而沽？咱们铺子里，专好这类精品药材的贵客，可也有好几家，是公开摆出来，还是先紧着他们问问意向？”

这一连串专业又细致的问题砸过来，徐无虑脑子里的“商业CPU”瞬间高速运转起来。

整卖？切片？溢价？特供？限时？

她几乎立刻就形成了自己的判断：品相这么好，必须溢价！切片能最大化利润，优先特供给那些不差钱的VIP贵妇，打响她接手女宾业务的第一炮！

主意刚定，一个念头闪现——

等等，这毕竟是师门的产业，不是她一个人的小买卖。她这样自作主张，会不会太莽了？师兄还在旁边站着呢……

这么一想，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带着点征求意见意味地，微微侧过头，目光投向一直安静站在她侧后方的温知著。

人精似的章掌柜立刻捕捉到，他脸上的笑容弧度都没变，身体却已经极其丝滑地跟着转过去，朝着温知著躬身，语气愈发谦恭：“您看……温公子，这事儿，该怎么定夺更为妥当？”

徐无虑：“……”

卧槽！这眼力见儿！这反应速度！掌柜的您以前是在宫里当差的吧？！这察言观色的本事，绝了！

徐无虑也眼巴巴等着师兄这位“幕后大佬”发话。

然而，温知著只是淡淡地扫了章掌柜一眼，平静无波，随即，便越过掌柜，落在徐无虑脸上，“无虑，你决定就好。”顿了顿，他语气温和却笃定地补充，字字清晰：“师门，全力支持你。”

徐无虑：“！！！”

她感觉自己的眉毛不受控制地高高挑起，内心的小剧场瞬间被这句话炸得开闸，弹幕糊了满屏：这就……放权了？你决定就好？师兄你知道这五个字有多重吗？！这相当于直接把公司财政大章塞我手里了。还有“全力支持”？这buff叠得……是不是有点太离谱了？我只是想卖个朱砂根，不是要收购整个阳日县的药材行啊！

等等，这该不会又是什么新型的“脱敏治疗”吧？测试我在巨大权力和信任面前会不会膨胀到原地爆炸？还是说……师门对我这个“现代女大”的信任，已经盲目到这种地步了？这泼天的富贵和压力，就这么砸我头上了？

她脑子里万马奔腾，脸上努力维持着“我很镇定”的表情，但那双瞪圆的眼睛和微微抽动的嘴角，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惊涛骇浪。

就在她cpu都快干烧了的时候，人精章掌柜以一个微不可察的、迅捷无比的转身，将那张写满“一切以您马首是瞻”的笑脸，重新对准了徐无虑。变脸速度之快，角度之精准，态度之热切，让徐无虑再次深刻领略到了什么叫“职场生存法则”。

“徐姑娘！”章掌柜的声音比刚才又热情了三分，带着毫不掩饰的恭敬，“您看，这……”

得，压力又给回她这边了。

她深吸一口气，捏捏指尖。行！既然让我决定，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脑子里的算盘珠子噼里啪啦响得震天响。

先是指指那株精神抖擞的朱砂根，对章掌柜道：“这品相，切片！必须切片！” 整株卖是一次性买卖，切片才能细水长流，利润最大化，这道理她懂！

“价格嘛，”她眼珠一转，现代各种营销策略在脑子里飞速过了一遍，“比市面同等品质的，上浮……三成！”

“不过，”徐无虑话锋一转，带着点小狡黠，“不公开摆卖。咱们搞……嗯，‘特供’。”她差点脱口而出“限量版”、“饥饿营销”，赶紧刹住车，换了个古代能听懂的词。

特供嘛，古代版爱马仕。要是供不应求，还可以搞一搞配货什么的。

“就专门留给那些识货的、有长期调理需求的老主顾，特别是……”她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向一旁静立如画的温知著。“师兄！”她声音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求知欲”，“你早上是不是提过，知县夫人身子需要温补？你看咱们这朱砂根，品相这么好，药性也温和，是不是……特别适合推荐给夫人那样的贵眷？”

眨巴着眼睛，心里的小算盘打得飞起：搞定知县夫人，就等于拿到了阳日县贵妇圈的敲门砖！这广告效应，杠杠的！师兄之前特意点出知县夫人，不就是这个意思嘛！我这领悟能力，满分！

温知著迎上她亮晶晶的、写满“快夸我聪明”的眼神，唇角那抹清淡的笑意更深了。

温知著见她一点就透，思路清晰，目标明确，眼中掠过赞许，轻轻颔首：“可。师妹自行斟酌便是。”

旁边的章掌柜也抚掌笑道：“徐姑娘好眼光！知县夫人确是极合适的人选！若是夫人用着好，那咱们这药材在城里各位夫人奶奶面前，可就真是这个了！”他竖竖大拇指。

徐无虑内心的小人立刻开始扭动，感觉自己脑袋上仿佛亮起了“商业奇才”的LED灯牌。

美滋滋~

自己这第一步棋走得那是相当到位。她得意地一扬下巴，已经看到各位贵妇人捧着银子，排着队等她的特供药材。她立刻顺杆往上爬，对着章掌柜一锤定音：“那就这么定了！以后这类品相好的药材，优先走‘贵妇……呃，高门女眷特供’路线！” 完美！精准定位目标客户群，姐这市场细分做得杠杠的！

“是是是！徐姑娘高见！”章掌柜脸上的笑容愈发谄媚，褶子都挤成了一朵菊花。他小心翼翼地将那株朱砂根从盒中取出，准备将其放入特制木匣里保存。

“哗——”

外头突然炸开锅，人声陡然拔高，变得鼎沸起来，夹杂着惊呼、议论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兴奋。

紧接着，就听见隔壁、对门好几家铺子传来“吱呀”开门声，那些平日里也算有头有脸的掌柜们，竟一个个亲自小跑出来，抻着脖子往街口方向张望。

什么情况？徐无虑下意识也踮起脚尖想往外看。古代也有明星出街引发围观？还是说…城管…啊不，官差来了？这什么超级VIP驾到的阵仗？徐无虑踮着脚，看着外面瞬间沸腾的街面，和那些恨不得把“欢迎光临”刻在脑门上的掌柜们，满脑袋问号。

还真是官来了。

章掌柜刚才的谄媚瞬间转为一种混合着紧张与极度渴望的兴奋！他飞快地将手中装着朱砂根的木匣往柜台里稳妥处一塞，压低声音急促地对旁边候着的小二吩咐：“快！把店门再敞开些！把今年新得的那罐云雾茶沏上！快！”

徐无虑看得目瞪口呆。不是吧阿sir，这变脸速度，这服务意识，搁现代绝对是海底捞金牌经理啊！外面来的到底是哪路财神爷？

她下意识扭头看向身边最可靠的“人形百科全书”——温师兄。

温知著早已洞悉外头的骚动所为何来。见她小脸上写满了“求科普”三个大字，他微微俯身，靠得近些，那股清浅的药香再次将徐无虑笼罩。他声音温和，带着为人师兄的耐心，轻声为她解惑：“莫慌。是知县大人的嫡子，苏衙内。”他顿了顿，目光也投向门外那愈发喧嚣的方向，“这位衙内是出了名的孝子，时常亲自为其母，也就是知县夫人，在外采购各类养生药材、补品。出手阔绰，从不还价。”

徐无虑眼睛瞬间瞪圆。

知县公子？采购？从不还价？这几个关键词组合在一起，在她脑子里瞬间引爆一朵名为“商机”的烟花！

温知著继续不紧不慢地补充，“故而，这满城商铺，但凡是与养生滋补沾点边的——”他视线淡淡扫过门外那些翘首以盼的掌柜们，“无论是药膳铺子、售卖各地高端鲜果的、经营南海珍稀海货的，乃至各大医馆，无不盼着这位衙内能大驾光临。”

徐无虑：“！！！”

懂了！这就是个行走的、金光闪闪的、专攻孝心赛道的、顶级VIP客户！还是自带官方背书的那种！

她看着外面那些争奇斗艳、恨不得把招牌挂到衙内身上的掌柜们，再摸摸怀里那块代表师门信任的身份牌，以及柜台里那株刚刚被定为“特供贵妇”的朱砂根……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心里“噌”地一下就冒出来，压都压不住！

机会！天大的机会！送上门来了！

温知著在此刻，几不可察地往徐无虑身后退小半步，将她那双闪烁着“商业野心”光芒的眸子，更清晰地推到前方。

“看你的了，师妹。”

徐无虑肾上腺素“噌”地狂飙。来了来了！考验姐商业嗅觉和演技的时刻到了！她立刻化身现场总指挥，冲着章掌柜一叠声地吩咐，“掌柜的！快！把咱们这镇店之宝——咳，把这朱砂根请到柜台最耀眼、最显眼、一进门保证挪不开眼的位置！对！就那儿！让灯光……呃，让这自然光好好给它打个光！务必让它展现出‘我很贵但我值得’的气质！”

章掌柜心领神会，手脚那叫一个利索，简直拿出了给贡品摆盘的架势，小心翼翼地将那盛放着朱砂根的精致木匣调整到最佳角度，确保每一个走进来的人，视线第一落点就是这抹诱人的红艳。

徐无虑自己也理理其实已经很整齐的衣襟，脸上瞬间切换成“专业、亲切、带着恰到好处自信”的营业式微笑，一双眼睛亮晶晶地望向门口，像一只看到了超大号胡萝卜的兔子。

财神公子！行走的KPI！请务必看看我们这家朴实无华且枯燥的药材铺子！

外面的喧嚣声越来越近，人群自动分开的通道里，那道被簇拥的身影终于清晰地出现在铺子门口。

嚯！

徐无虑心里先喝个彩。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身云锦料子的袍子，颜色不扎眼但一看就价格不菲的暗绣祥云纹，在光线下泛着细腻柔和的光泽。腰间束着玉带，上面缀着块水头极好的翡翠，随着他的走动轻轻晃动。手上摇着折扇，扇坠是颗圆润的珍珠。

这一身行头，从头到脚都写着“我很有钱，我爹更有钱”。

再看脸，啧，不愧是知县衙内，皮肤是养尊处优的白皙，眉眼生得颇为俊朗，鼻梁高挺，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是那种被金银堆砌、被权势滋养出来的二代公子哥儿，自信或者说自负几乎要从每个毛孔里溢出来。好在五官底子过硬，这一身富贵气撑起来，有种被金钱仔细养出来的英俊。

他摇着扇子，步履从容地迈进铺子，目光随意地扫过店内陈设，那股子“爷就是来视察一下民间疾苦并顺便花点钱的派头，拿捏得死死的。

徐无虑内心的小人已经开始疯狂计算：这一单要是成了，得是多少个小目标啊。师兄！师父！你们看到了吗，咱们师门泼天的富贵，它长着腿自己走进来了！

脸上的笑容愈发真诚（真诚地渴望金钱），准备上前进行一番专业的问候（问候他的钱），就见那位苏衙内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一般，漫不经心地扫过柜台，精准地定格在那株被精心摆放的朱砂根上。

他的眉头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