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是刀剑付丧神的主人？ 第1章 小小的贵人，大大的麻烦

严冬尚且不曾离去的春寒时节。

火之国木叶隐村。

上午八点五十八分。

邻近忍族宇智波族地的商业三街，一丁目八号铺，「紫阳花」糖水店的樱桃木色滑门，终于被人从里缓缓拉开。

有翠——管理着一名叫香坂结月女店员的「紫阳花」糖水铺老板——一边忍耐着还没褪去的凛冽寒风，一边哆嗦着把「正在营业」的标识牌挂好。

屋檐前，去年夏天在医院被人赠予的金鱼玻璃风铃在昨晚的寒夜里被风到墙上，撞出了裂痕。

有翠拢着披在肩上的米色道中着，垫脚伸手，想要取下风铃放到屋里。

这个画着金鱼的玻璃风铃，是一位生着罕见粉发、模样清丽漂亮的实习医生，在去年花火大会上买来送给她的。

去年夏天，火花大会还没开始她就不慎因为路上的石子崴了脚。

小吃摊逛不成不说，连烟花都只能在透过医院的窗户看。

准备下班的春野医生见她一个人坐在角落实在可怜寂寞，竟然特地为她在花火大会上买了一个玻璃风铃当礼物慰藉。

「听摊贩老板说这款风铃是今年的限定款，很受女孩子欢迎。」

「诶？啊……十分感谢您春野医生。让您费心了。」

「没关系啦！下次走路的时候要仔细留意地面哦！」

春野医生不仅模样生得俊俏好看，性格温柔细心，脑子也十分聪明灵光。

才是十六七岁，便已经跟着闻名忍界的纲手姬学习医术有三四年之久。

听帮她贴膏药的护士说，春野医生日常休息的闲暇时刻，要么和老师一起研究医疗忍术，要么就会像今天这样来医院当志愿者。

帮医生打下手的同时，也能顺带学习一些临床知识。

「真有根性啊……」

有翠有些心虚。

还好她身边的香坂结月和自己一样好吃懒做，贪图享乐。

「就是说呀。嘛～不过我也能理解春野医生的心情啦。要是我的两位同伴，一个是火影大人的儿子，一个是忍族豪门的少爷。而我，只是个除了美貌和才华一无所有的普通人，我大概也会跟春野医生一样吧？」

「原来是这样啊……」

慢着、什么叫除了美貌和才华一无所有的普通人？

一无所有是这么用的吗？

不过春野医生确实有些惨。

该说是木叶对女性的要求太苛刻呢，还是说这个国家对女性的要求太苛刻？

从医院回去，和香坂结月说了风铃的来历。

她特地拜托一位路过的好心忍者帮忙挂在门前高处系得紧些，免得后面被风吹落地。

不知道那位帮忙系的忍者用了什么方法，明明也不是死结，有翠却无论如何也解不开。

有翠认为，大概是因为自己的手被冷风吹得没有知觉了吧。

她决定暂时放弃。

生活在木叶的人，在有翠看来，大部分都非常有距离和分寸感。

——说的好听是这样。

难听的实话是，冷漠、拧巴、矛盾、双重标准。

莫名其妙的大男子自尊心，理解不能的诡异脑回路，和苛刻繁琐的日常礼节。

正是因为有了这些人衬托，春野医生对她真诚的问候和温柔的安慰，便显得格外珍贵。

想到这些，有翠仰头看着已经裂开的玻璃风铃，忍不住叹气一声。

当初从都城的下山搬来木叶居住……真的正确吗？

彼时热心肠的邻里知道后都纷纷劝诫她，去忍者的聚集地绝不是一个好选择。

“那个、请让我来帮您吧？”

有翠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发出一声短促尖锐的惊呼。

她转过头，惊讶发现，宇智波族长家的大儿子宇智波鼬，和暂居住在他家的御前贵人五虎退，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店门前。

悄无声息的。

宇智波鼬恭敬地站在五虎退身后一步远的位置，神色平静稳重，姿态挺拔笔直，如庭中雪松一般孤高清冷。

他眼里没什么情绪起伏。

明明是比黑曜石还漂亮的眼瞳，却连风都吹不进去。

黑魆魆的，深不见底。

香坂结月曾经和她说过，她讨厌忍者的其中一点就是忍者这个群体对情绪的绝对控制。

对忍者而言，“没有情绪”是一位优秀忍者必备的基本职业素养。

忍者是工具，是大名公卿手里得意的刀剑。

刀剑不需要思想。

好用，是他们唯一追求的目标。

“抱歉，”见自己把人吓得差点跌倒，宇智波鼬低下头颅，带着些许歉意的心情，说：“惊扰到您了。”

有翠有些奇怪宇智波鼬近来几日对自己的礼貌恭敬，但最后只是不在意地朝宇智波鼬摆手。

“没事，不用在意。”

比起这个，她更想知道——他身前那位甚得天皇陛下喜爱的御前贵人五虎退大人，怎么又一大早来她这里了？

就算再喜欢吃糖水，也遭不住一连半月天天吃吧？

没关系吗？

身体真的没关系吗？

再这样吃下去，身体绝对会出问题吧！

如果未来哪天这位御前贵人的家长追究起来，她跑不掉的吧？

绝对……会被赐死的！

岂可修！

她当初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想着从都城的下山搬来木叶居住……

离开了善良美丽还有铁血管理手腕的枫夫人，谁还把她当孩子爱护啊。

虽然心中一万个不情愿，但有翠也不敢真的显露出来。

开玩笑，谁知道她的铺子里到底藏着多少暗部成员？

每天小心翼翼接待玻璃心的顾客已经够累了。

她可不想再把休息的时间分给长老团那群逼逼叨叨的腐朽老年人了——只是极个别，没有说所有老年人不好的意思。

拉开铺子滑门，有翠笑意盈盈看着有些局促不安、紧张抱着自己珍爱幼虎的银发孩子，温柔说道。

“外面风冷，快进来吧。正巧早餐我做了枫糖黄油薄松饼，不知道五虎退大人和鼬先生喜不喜欢。”

不喜欢也没办法了。

谁真管你们喜不喜欢？

#

五虎退今日身着一件用昂贵正绢做的黑茶色立涌纹样的精美和服。

因为天气寒冷，美琴担忧他感染风寒，离开暂居的宅邸前，特地为其披了一件洗柿色的流苏披肩。

五虎退低头盯着手中的披肩，站在风里，一时间竟然有些微微出神。

美琴以为自己哪里做错了，慌忙准备道歉。

「不是的美琴夫人，我只是忽然想到……主君大人曾经为我买过一件类似的衣服。」

过去初秋的某天，主君大人和长谷部参加完特命歼灭队的会议回来。

——退！有件东西想要给你～

主君大人用活泼欢快的语调笑着说。

——药研修行还没回来，这段时间活动和夜间出阵的战力都是你在扛着，一定累坏了吧？

比清晨太阳光线还要清透的视线被话语里的疼惜染上几分沉重。

他用力摇头说没有。

他作为刀剑，因为主君大人获得了人形得以现世，拥有了五感和情绪。

能被主君大人喜爱看重，能为主君大人分担忧愁琐事，能时时刻刻陪伴在主君大人身侧……他的心中其实非常开心。

——所、以！我和长谷部在万屋为你挑了这件刚刚上新的轻装作为礼物！啊、用的不是本丸的小判，是我自己存下来的工资哦。

长谷部看着他的视线充满着赞许和鼓励，说整个本丸他是第一把获得轻装的刃。

——不愧是粟田口家的刀，我的小老虎不仅长得可爱战力也十分强悍，真厉害呀！出战报告我都看了哦，退，谢谢你能在我没办法站在大家身边的时候，代替我保护大家。

回忆至此，五虎退按下快要翻涌出来的悲伤，将有些凉的柔软脸颊轻轻贴在美琴干燥的手掌上。

「美琴夫人的手好温暖……和我的主君大人一样。」

「退大人……」

五虎退看见美琴夫人的表情也变得悲伤起来。

他真的最喜欢主君大人了。

即使主君大人现在忘记了他，忘记了过去和本丸的大家，他也最喜欢了。

距离时间溯行军攻破他们镇守的时间位面节点已经过去十多年。

主君大人和髭切殿下、膝丸殿下也一起失踪了十多年。

他和本丸的大家找了十多年。

特命调查组的狐之助说，主君大人和源氏兄弟应该早就不在了。

他不相信。

因为他的主君大人武艺强大，灵力纯粹。

就算是出身一些古老大家族的审神者，在感知到主君大人的灵力后，也都会纷纷发出一声「天才」的赞叹。

长谷部也不相信。

因为他作为替主君大人管理本丸运转和大小事务的近侍，拥有与审神者灵力深度链接的权利。

在主君大人消失后，长谷部并没有出现因为灵力断供而变为原型的情况，这无疑证明了他们的主君大人一定在“某个时间”里还好好活着。

五虎退坚信着。

本丸的其他刃也如此坚信着。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在无数个春去秋来的时间里，在无数个花开花又落的碧空下，默默忍耐着没有主人的寂寞和恐惶，默默坚信着。

想来这份坚定的信念触动了居住在高天原的神明。

五虎退一路追着主君大人留下的浅稀薄灵力，抱着心中仅存的最后一点希望，来到了这个偏远到甚至不被时间政府记录的二次时间位面节点。

在这个二次时间位面节点的火之国，他和小虎在荒野的荻花丛里漫无目的地走着。

风吹来的下一刻，他忽然听到了自己灵魂深处的狂喜悸动——

是主君大人……是主君大人的灵力！

他的主君大人还活着！

不同以往他感知到的那种浅薄到快要消散的状态。

在这个世界里，主君大人残留下的灵力稳固凝聚，浓郁集中。

在哪里？

他们的主君大人会在哪里？

五虎退留下坐标点就迫不及待地跑回本丸，想把这个消息告诉快要被偏执吞噬的长谷部。

可长谷部不在，他和长义先生代替主君大人参加审神者季度总结会议了。

「退？哎呀呀，发生什么事情了哭的这样厉害？」

天守阁里，为主君大人打扫房间的莺丸走过来为他温柔擦去脸颊上的泪水。

「莺丸殿下……」

「一期一振和烛台切带着你的几个兄弟们去万屋采购用品了。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和我说说。我就在这里。」

啊啊……

强大温柔又高贵的莺丸殿下……

不知是不是过去总被主君大人带在身边，五虎退觉得，莺丸殿下的语气和眼神与主君大人安慰自己时那么的相像。

「我、我好像找到主君大人了，她还活着……还活着！」还在哪里正等着他们！

莺丸殿下显然被这个消息震撼到了。

一向性格稳重淡泊的他，此时此刻睫毛都在轻轻颤动。

「退……你可以确定吗？」

「不会错的莺丸殿下……我不会认错主君大人的灵力。就算主君大人不在那里，也一定在那里停留了很长时间！」

「……我明白了。退，在长谷部回来前这件事可以先保密吗？」

「嗯！」

他知道莺丸殿下是想保护大家。

有多少次了呢？

一次又一次被现实血淋淋地击倒后，忍耐着痛苦，再一次又一次地站起来。

固执怀揣着摇摇欲坠的期望，踩着看不见未来的曲折道路，继续往前走、往前走……

这一路上，有的刃为了让本丸留存的时间更长些，以防哪天主君大人回来找不到家，自愿选择封印自己回归本体。

有的刃，在孤寂的时间里被心中的猜疑撕开了裂缝，不知不觉走到了深渊边缘，眼看摇摇欲坠。

有的刃，选择和他一样，在主君大人赋予自己的灵力彻底消散前，投身到浩瀚无垠的时间中，漫无目的地沿着主君大人遗留下的痕迹苦苦追寻。

莺丸殿下找到照顾马儿的小狐丸，修剪庭园花朵枝芽的歌仙，认真为大家准备今日膳食的药研，和对着书籍苦苦思考如何根治田地害虫的鹤丸。

「大家，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和诸君商议：退找到主人的踪迹了。诸君，主人还活着。」

一石激起千层浪。

「哎呀哎呀……这可真是惊吓到我了……」

鹤丸手里的书籍掉落在大广间的榻榻米上，在寂静的空间里发出一声沉重闷响。

「大将刚成为审神者的时候，退就一直在她身边服侍了，对灵力的感知比我们更加敏锐。」

短暂沉默后，五虎退首先听到的是药研平稳有力的肯定。

随即，是歌仙的哀叹，「我当然知道。我只是……」

正襟跪坐的小狐丸发出一声短促轻笑。

五虎退下意识看向他。

小狐丸殿下心中会是怎么想的呢？

因刀身重量的原因，主君大人惯用的太刀不多。

可不管是之前还是之后，小狐丸殿下都是主君大人颇为喜爱使用的一把。

主君大人消失的这些时日，小狐丸殿下没有表现出多少悲伤难过。

但三日月离开本丸寻找主君大人之前曾和他说，小狐丸殿下的心早被哀痛淹没，是只没人要野狐狸。

「只是怕这份熟悉的灵力最后一如镜花水月，追来找去，到头来却又是一场空？」

五虎退瞧见小狐丸说完这句话，随即捧起身前的茶水品了一口润喉。

他垂眸静静盯着杯中自己的倒影，和莺丸殿下说，把他们召集此处的用意无须遮掩，直说便好。

「诸君，目前尚显于世的刀剑里，除过需要帮主人处理政务的长谷部、长义；留下来看守本丸的烛台切、一期、博多和青江，只有在座的诸位还有些许余力能前往时间节点做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