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离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趴在司辰怀里哭完一鼻子才后知后觉感到不好意思。
算起来,这应该是她在他面前哭的第三次了。
再一再二又再三,真是没救了。
“对不起,”她额头抵着他的胸膛,声音闷闷的,“把你衣服弄脏了。”
“你把鼻涕蹭我身上了?”头顶响起一道疑惑的声音。
感动顿时烟消云散,阮离怒道:“是眼泪!眼泪!”
冻柿子歪头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发现谁也没有理它的意思,摇摇尾巴转头去吃小饼干了。
第二天,阮离坐到副驾驶上,系好安全带后就双手紧握成拳放在膝盖上,嘴唇抿得紧紧的。
“出门前没去厕所?时间还来得及,别憋着。”司辰看了她一眼。
阮离一口气还没吊起来,被他逼得一秒破功。
“我没有。”
她叹了口气,“就是有点紧张。”
都多少年没上过课了,现在想起高中都恍若隔世。而且她上学的时候就害怕老师,被老师点到回答问题的时候天都塌了。
“紧张什么?”司辰手指点着方向盘,挑眉问。
“你说,如果我回答不上来老师的问题,会不会被罚啊?”她真心实意地担忧起来。
“不会。”司辰目视前方,发动车子,“你答不上来说明是老师教得不好,换一个就行了。”
“还可以这样?”阮离目瞪口呆。
“我给你报的是高级VIP班,包含不满意随时更换老师的服务。”
盯着他的侧脸看了半晌,阮离感叹道:“有钱真好!”
上课的老师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老师,姓张。
戴着金丝框的眼镜,同色眼镜链垂下来,看起来很有文化。
张老师讲课风趣幽默,很会抓重点,一节课很快就过去了。
到了下课时间,阮离收拾好东西,跟着人流往外走,突然听到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喊:“哥,我在这!”
这声音清脆好听,带着欣然的生机与活力,将一潭死水般的空间点亮。
众人纷纷朝声源处望去,阮离也不例外。
背着画板的女生脸上洋溢着笑容,冲一处地方挥手。
身上那股生机勃勃的气质热烈张扬,可不正是黎洋洋。
没想到在这里也能见到熟人,阮离把头转回来,并不准备过去打招呼。
她隐藏在人群中,往前走了几步,有人却喊出了她的名字。
“阮离?”
她有些诧异地抬头,面前的男人穿着板正的西装,气质成熟儒雅,吸引了周围一大片的目光。
有点眼熟。
“不记得我了?”对方笑得温和,“鸿云,校友聚会,想起来了吗?”
阮离恍然:“黎老板。”
“叫我黎与知就好。”
“缪斯女神?”黎洋洋一脸惊喜地走过来,“你怎么在这?”
她又看了看黎与知,疑惑问道:“哥,你们两个认识?”
“之前校友聚会有过一面之缘。”黎与知简单解释道。
“原来你们是校友啊,真是太巧了,”黎洋洋兴奋道,“对了哥,她就是我的缪斯女神,我的毕设全靠她!”
走廊里的人差不多走光了,只剩阮离他们站在中央寒暄。
黎洋洋咋咋呼呼的像只小鸟,却并不令人反感。
一看就是被家里宠爱着一路顺风顺水长大的,阮离看着她,不禁有点羡慕。
如果爸爸没有去世,她也会活得这么肆意吗?
应该不会。
她并不是这样的性格。
打死她也不会在公共场合大声喊人。
一想到所有人都会看过来就觉得好恐怖。
正胡思乱想间,一张名片递过来,阮离抬起头。
“这次可不要再随便给别人了,要不然下次遇见又不认得我,我可是会伤心的。”
黎与知笑着对她说。
在黎洋洋好奇且八卦的视线中,阮离硬着头皮接过名片。
“好。”
她正准备就势结束话题,就听到司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冷意。
“她不买保险,你找别人吧。”
目送着二人离去的背影,黎洋洋看了一眼自家亲哥。
虽然这是亲哥,但她还是不得不说。
“哥,你和那位比起来,似乎没什么胜算啊。”
那身材,那长相,那气质,绝非凡品啊。
不愧是她的缪斯女神,挑男人的眼光也是杠杠的。
她叹息一声:“还是趁早放弃吧。”
黎与知收回目光,推推眼镜,声音平静如往昔:“现在谈放弃还太早。”
“而且据我观察,他们并不是那种关系。”
车门嘭地一声关上,力道大到座椅都发生了共振。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阮离还是吓得心脏一突。
她揪紧安全带,默默往窗边挪了挪。
“你下课半天不出来就是在和那个卖保险的说话?”司辰问。
“他不是卖保险的,是附中的校友,准确来说是学长。”阮离无奈解释,“上次鸿云校友会你还和他说过话,你不记得了吗?”
“我为什么要记得?”司辰很不满,“他谁啊,不认识。我还和他说过话?说什么了?”
阮离回忆起上次的场面,清了清嗓子。
“你说他老。”
“我有吗?”司辰皱眉回忆。
“有。”阮离坚定地说,随后试图委婉,“你下次还是别这么说话了。”
她真害怕他早晚有一天因为这张嘴被人揍,虽然他战斗力确实蛮高的,但也不排除对方在极度愤怒下发挥出超常实力将他KO。
司辰冷哼一声,神情还是十分不爽。
“他为什么老缠着你?”
“没有吧,我们就是碰巧遇到了。”
比起那些乱七八糟的,阮离倒是觉得黎与知应该只是想拓展人脉,毕竟也是个老板,肯定是为了自家生意才八面玲珑时刻准备社交。
“那你手里是什么?”司辰开始兴师问罪。
“名片啊。”阮离还特意举起来给他展示了一下。
展示完自己看了一眼,发出惊奇的声音:“咦?好像和上次的名片不一样,居然连微信二维码都有诶。”
“你还想加他微信?”司辰提高音量。
“没,我就是感慨一下。”阮离把名片顺手揣进兜里,免得再不小心触到身边这位少爷的爆点,“回家吧。”
看她居然还小心翼翼地把那人的名片藏了起来,司辰顿时更生气了。
一路憋着气把车开回家,阮离解开安全带想下车,一推车门,纹丝不动。
她有些纳闷,回头看了一眼司辰:“门怎么打不开了?”
难道是被他刚才摔坏了?
不对,他摔得是他那边的车门,怎么也不该转移到她这边的车门上啊?
司辰慢条斯理解开安全带,语气冷酷:“把东西交出来,否则别想下车。”
“什么东西?”阮离一脸迷茫。
“卖保险的名片。”司辰冷漠地说。
阮离:“……”
“你要名片干嘛?”
“我突然想买保险。”司辰一脸正经。
你给你脑子买个保险吧。
最近的精神病院在哪?
老板犯病了应该如何委婉劝他不要放弃治疗。
阮离面无表情地想。
“你是不是舍不得?”司辰开始无理取闹,一脸痛心地看着她,“我有没有告诉过你,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学习,通过考试,怎么能把心思放在别的地方?”
阮离看着他不说话。
司辰见状还想再说点什么。
下一秒,一张硬卡片贴在了他的嘴唇上。
阮离竖起食指放在自己嘴唇上:“嘘——”
给你给你都给你。
可快闭嘴吧。
车门解锁,阮离推门下车。
司辰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随手把夹在指间的卡片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然后心满意足地把手插回裤袋,几步追上阮离,和她并肩而行。
“恭喜你又扫清了一个学习路上的障碍,真为你感到高兴。”
阮离用看精神病一样的目光看着他。
“对了,”司辰想起正事,“今天课上得怎么样?老师讲得能听懂吗?留作业了吗?”
“挺好的。”阮离觉得这对话似乎有点奇怪,但一时也没多想。
直到打开门,打扫卫生的阿姨正背对着门的方向打电话。
“今天课上得怎么样?老师讲得能听懂吗?老师留的作业都做完了吗?”
阮离:“……”
怪不得觉得哪里奇怪。
阿姨打完电话一回头看到他们,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解释道:
“我孙子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去,我就随口说了一句,绝对没有耽误工作!”
阮离没出声,看了司辰一眼。
司辰注意力并不在这里,手一摆:“没事,您以后打扫完就可以走了,不用非得守着时间。”
阿姨笑着点头,拿上工具走了。
人走了,阮离放松了一些,她开口八卦道:“陈姨年纪也不大啊,居然连孙子都有了?”
司辰看她一眼:“你连陈姨多大都知道了。”
“对啊,之前聊过几句,她比我妈还小一岁呢。”阮离说。
说完这句,她脸上的表情淡下去,没再说话。
她已经很久没见过妈妈了,上次打电话聊得也不是很愉快。
快一年的时间,除了打钱和偶尔的电话,她们就没有别的交流了。
不是不想念,但太久不见似乎变得有点陌生,就算见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接受关心和表达关心都会变得很生硬。
对妈妈来说,每次见到阮离都会产生因为自己的病而耽误她前程的愧疚情绪。
这种情绪不仅不会让阮离感到被安慰,而且会让她觉得更加窒息。
她想要的,是以前那个快乐的妈妈,而不是现在这个自怨自艾患得患失的妈妈。
但她知道,妈妈做不到。
就像她也做不到一样。
没有人能在经历重大变故后还和原来一样快乐,竭尽全力活着的人早已失去了感知快乐的能力。
她低着头不再说话,司辰去楼上换衣服,没过多久,门铃被按响。
坐在沙发上发呆的阮离被惊醒,起身去开门。
门口的人把一个很精致的袋子递给她。
微笑道:“祝您天天开心。”
等人走了关好门,阮离低头看着手上的袋子,偷偷闻了一下。
一股甜香,水果的清甜混合着奶油的香味。
应该是司辰叫的甜品。
正好人从楼梯上走下来,阮离拎着袋子走过去:“你的甜品到了。”
司辰坐进沙发施施然道:“我不爱吃甜的。”
“那这?”
“给你点的,学习辛苦了。”
阮离愣了一下,有些想笑:“你真把我当小孩儿哄啊?”
“反正我也没哄过别人,偶尔哄哄,感觉还不赖。”
“补习班周末不上课吧。”司辰突然问。
“不上,怎么?”阮离注意力从甜品袋子上移开,抬头看他。
“给你放个探亲假。”司辰说。
“探亲假?”阮离有些疑惑地重复着。
“去看看你妈妈吧,你不是想她了吗。”司辰轻声说。
少爷虽然幼稚,但还是很细心的[比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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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