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咒术师不存在无悔的死亡。
避无可避的致命攻击到来的时候,这是我脑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告诉我这句话的前辈死在涩谷地下二层的地铁站台,我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后来想问“七海先生有没有后悔”,也无法对见证了一切的虎杖说出口。
虎杖……已经太痛苦了。
涩谷事件来得太突然,我的姐姐万圣节有演出工作,事后调查,她大概消失在那半径140米的领域里,以她缺根神经的乐天派,最后时刻或许举着话筒唱着歌,安慰着粉丝观众,顷刻间的死亡并不难熬。
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和晚上睡前随手打死的蚊子一般,死得突兀又轻易,必须恨个什么的话,我迁怒过虎杖。
最开始就该处刑的,五条老师说什么自己最强可以监督的漂亮话,真到了危急关头不还是放任核弹在涩谷街头徘徊。
只是我又想,和虎杖成为朋友,一同上课出外勤、一起聊天打游戏、背着他八卦情感关系,作为同班同学的我,以及咒术高专每一个接受虎杖的人,都是核弹爆炸的责任人。
这份罪孽我们应该一起背负——要是能说出口,稍微减轻一点虎杖的自责就好了。
如此想来,无悔的死亡的确不存在,我想起七海先生说我战斗的时候喜欢走神是大忌,我想起五条老师还关在狱门疆里不知道要等待多久,我想起钉崎脸上的伤口难看得要死她却无法坐起身骂骂咧咧地反驳。
泛着诡异绿色的走马灯里,我把熟悉的不熟悉的喜欢的讨厌的面孔回忆了个遍,懊悔与不甘仿佛无穷无尽的海浪,痛不欲生。
于是我开始想,走马灯为什么这么长?痛苦怎么还没结束?
后来我才知道,这道像上世纪粗制滥造电影里的绿色滤镜的光不是死亡代言人,而是另一种意义的生之奇迹。
但当时的我对漫长的黑暗只有恐惧,用“走马灯到底有多长”的思考清空大脑,不知何时开始读秒,数到三位数就因走神而乱七八糟,集中不了注意力。
如果是他就一定没问题,数到必须用上科学计数法的巨额数字都不会出错。
……结果还是想到他了。
七海先生,五条老师,钉崎,虎杖,变幻的脸尽数消失,我终于无法逃避现实:自始至终,我后悔的对象只有一个。
身为咒术师,一定会有死亡降临的那一刻,死在战斗中是技不如人,未完成的任务托付给同伴,我无比坚信我们会胜利。
只是,我总是想到,决定将死亡扛在肩上,转身奔赴很可能有去无回的战场时,那双红色的眼瞳里倒映出的自己,竟然那么胆怯脆弱。
如果当时没回头就好了。
如果当时没有想着再看一眼然后回头就好了。
理性分析,合理抉择,将感情因素放到细枝末节,这样的观念无数次帮我度过难关。
用理性潜移默化影响我的人当然不会阻止我。
形势在此,任何言语都是废话,若是有更长的时间,说不定还要帮我分析战局出谋划策呢——说实话,他对咒术角度迥异的理解经常给出惊天绝人的制敌方法。
用被吐槽过无数次“能不能正常走门”的姿势轻巧地翻窗落地,我回过头,他站在窗边。
那张脸上的神情究竟该怎么形容?开启的唇欲言又止的又是什么?
不敢再细看,我仓皇奔走,以致如今黑暗中抓心挠肺的悔意。
不知多少个昼夜,无尽的论证过后,我总算将心绪辨明。
如果当时有好好地、认真地、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地,把那双眼睛刻在回忆里就好了。
我想再看一次那双眼睛。
光明不知何时充斥视野,噼里啪啦的细碎崩裂声,昆虫的嗡鸣和鸟儿的啼叫。
起初我以为我们失败了,世界真的被那劳什子羂索倒退回千年前的大咒术时代。
毕竟钢铁丛林的东京怎么可能有这么生机盎然的森林,我起身的茅屋又是如此原始的建造。
大概走出几十米,我才从“怎么败那么惨虎杖伏黑你们在干什么啊”的悲怆中挣脱:如果羂索的目标达成,现在空气中的咒力不可能这么稀薄。
生锈的大脑逐渐转动,不是咒灵统治时代,刚才看到的茅屋建筑群住的多半是人类而不是咒灵。
在我决定往回走之前,身后窸窸窣窣的动静伴随着女孩慌张的话语:“西瓜好像看到了,是这边!”
脚步声有三道——大概是三道,说话的女孩走路声音更像在地上滚动撞击——我曲了曲手指,咒力运转有点生涩,但体术自保应该没问题,对方似乎也没有敌意。
我回过头。
我看见那双红色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体力还是那么差,追一个小女孩的脚步都要连跑带喘,胸膛起伏。
石榴红的双瞳却一眨不眨,将我的胆怯、脆弱、狼狈,照单全收,倒影凝滞般清晰。
时隔3700年,我与那双朝思暮想的眼睛重逢。
石神千空,我的青梅竹马,登月爱好者,科学王国最强科学家。
“这可真是让人惊讶。”
他抬手按住脖子,露出我再熟悉不过的调笑表情,声音却比想象中温柔。
“深月,你跑出门怎么也不穿件衣服?”
深月(赤身**,ver):怪我咯?
激情创作,后面的剧情有人想看再写,或者谁喜欢这个脑洞来帮我写[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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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