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衡边界 第22章 边界

难得晴天，早起的太阳透过玻璃窗把小屋温暖得像是个暖炉。融溪哼着昨晚循环的小调，站在吧台边戳起水果，含在嘴里。甜桃的水果清香在瞬间在唇齿间蔓延。

她上楼穿了件披肩，转身视线穿过沙发，侧身看见门边攀谈不断的人。

谈笑风生却生来就是生人勿近的模样。

“嘉宾老师们往这边走。”工作人员在吧台的不远处拿着麦喊，融溪坐得近，听见滋滋的电流声忍不住想要捂住耳朵，

“大家在客厅找到位置坐一下，稍后有重要的事情吩咐。”

昨晚后采完，融溪同罗芸恩在楼下收拾。

人越是累的时候，兴奋的阈值就越低。融溪先发现了这个被节目组落下的麦，戴起来就朝着罗芸恩咳嗽了两声，吵得她在客厅里四处躲却还是逃不过。

起初罗芸恩有些不乐于理她，但逗着逗着不知怎得她手上也拿到了麦，便成了两只蜜蜂的争吵战。

不过这个比赛没分出胜负的时候，麦就被赶来的工作人员收走，两人只好悻悻私底下在约时间一较高下。

想到这里，融溪抵住吧台的高脚椅，抬眼正好撞见罗芸恩看来的眼神。

说好约的可不能反悔。

一定赴约。

融溪笑放下手中的水果叉。

吧台正对客厅，融溪大可以不挪位置，但她有些犹豫。

如果节目组需要统一入画什么的，如果她一个人在吧台倒显得她很高傲。

融溪想着抬眼正好看见他朝这边走来，边走来边点头，

“嗯，这个想法不错。”

身边并排比他更年轻的小白脸没附和，只是张嘴又说了些东西，嘴唇上下贴合得很快，以至于融溪想去解读时，他已经停下了。

孟祺山有所察觉，转头正好对上她打量的眼神。

融溪低头，伸手不自觉地握住水果叉，戳起桃子放在嘴边，但并不想吃。

因为今早发生的事情，孟祺山没来得及做妆造，粉底不及的地方露出显眼的黑眼圈，发型松散，凌乱的顺毛耷拉在眼前，遮住了整根眉毛，有些慵懒和随意，也放下了他常日里和别人交流筑起来的高墙。

像是融溪偷偷溜进他的被窝，看见早上刚起来的他。

不对在想什么呢……

融溪一晃脑袋，耳朵不自觉地发热。

她有感觉，伸手摸了摸，朝客厅那边装作挪开视线。

这么多人一起看着胡想什么？

为了显示出她反思过的勇敢，融溪向大门的方向再投去了视线。

不过她看到了另外一个人与孟祺山擦身而过。

融溪挥手想打招呼但女人低着头没和她对上视线，不过低头时注意到她的身后跟来的一个小男孩。

“妈妈，我……不想去……”

他扯着女人的衣服，上牙咬着下唇。

即使花费了很大的力气，还是被女人拖着往前走。

“你以为我想带着你吗？”

看见女人来，四处分散的工作人员全都打起精神，三两向她走来。

人多场面也变得焦头烂额，女人没耐心忍不住皱了眉，甩开男孩扯住她的衣角。

融溪理解想着蹲下身，朝男孩使了个眼神。

男孩默默接受到她的眼神然后淡淡地别过头。

“……”

二十几岁的男人搞不定，一个小男孩也搞不定吗。

无来由的好胜心，融溪伸手重新拿了个水果叉，蹲着转身凑过去，将桃子递到小男孩面前：“小朋友，想吃桃子吗？”

那篇桃子像坏了的伞面，顺着牙签一直往下掉，直到她横过牙签。

这句话惊扰了女人，她眼神落在融溪脸上片刻。

见是融溪对她笑了声。

“满满，想吃就拿过来和姐姐说谢谢。”

见妈妈同意，满满没了顾虑，接过融溪手上的叉子，用稚嫩的童音说：“谢谢。”

大约幼儿园的年纪，正是好玩可爱的时候。

融溪想着，伸手不自觉地想要拍拍满满的脑袋，但手才刚悬空男孩就躲开了。

“那你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呀？”

满满眼睛还盯着桃子：“满满，韩昊满。”

他害羞得脸颊红扑扑的透着嫩粉嫩粉的肉色，融溪被他都得不自觉微微笑起来。

“融老师，”

她正想着有工作人员询问。

刚才一直在维持秩序的人。

融溪直起身看向她点头应声。

“您要不要坐到这边沙发的位置？”

融溪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个位置只有一个双人沙发，虽然就在罗芸恩身旁但那边是关向阳。

她再放眼望去，整个客厅已经坐满了嘉宾。独留下的位置就像是提前为她预留的位置。

融溪点头装无辜：“嗯。”

……倒不用把有些事情想得太复杂。

不过她转身伸手指向靠在罗马柱上的人，

“不过他是不是应该也要坐过来。”

她视线随着自己指的方向看的时候，他正在和旁边的人讨论得入迷，直到身边有人提醒视线才撞上她。

工作人员面露难色，向女人看去。

“要。”

中年女人搭话向融溪点头，微笑地回答她说，“谢谢你的提醒。”

说着接过工作人员的麦：

“所有人都要到客厅集合，任何人都不能例外。”

说者有心听者自然有意。

话语中针锋对谁，一听一点便知道。

融溪盯着孟祺山。他颔首经过女人身边：“临时通知拍摄不是你的风格。”

即使声音很小，融溪站得近，也听了清楚。

本拉着中年女人衣角的小男孩见靠近的是孟祺山，竟抬手要将自己的手塞进孟祺山的手心里面。

“那我是什么风格？”

她反问，倒显得两人纠缠。

融溪不由自主地想到那天晚上遇见孟祺山和女人打电话的画面。

“在这个节目里你就得服从我的。”她脸上一改昨晚的样子。

满满熟稔地握好孟祺山的手，奶声奶气撒娇：“哥哥，我还想吃桃子。”眼神不时和融溪相撞。

“那就是没有。”

孟祺山握紧满满的手：

“好，哥哥带你去那边吃桃子好不好？”

“好。”

原先看起来害羞的满满被孟祺山牵住一改先前拘谨的样子，扯着孟祺山就往茶几上摆好的桃子走，

“那哥哥可要快点，不然就要被那些哥哥姐姐们抢走了。”

“不会的。”

他经过融溪。

“走。”

对她说的？

融溪没多想跟上两人的步子，回头想来，当时也不应该这么听话反而显得奇怪。

“哟，孟总还有被管住的时候。”

身后传来的声音，融溪想是和孟祺山的那个男人。

不过不知道是说的满满还是说她。

融溪别过身绕过停下的孟祺山身边，跨过摆件先坐在罗芸恩身边。

他还在那里微微弯腰迎合着男孩牵他的手。“闭上你那嘴，江烨。”

江烨哼了声，似反抗：“也真是稀奇。”

“真是……”

她想转头同罗芸恩说些什么，转头却正好看见她奇怪的眼神，转了口，

“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没什么。”

话没说完，罗芸恩也不给她别的眼神，融溪一转头，又看见满满坐在孟祺山身边安安静静地吃着桃子。

“姐姐，你是想吃桃子吗？”

估计是注意到融溪的视线，满满分了手上的桃子递给她，切得整片的软桃正正反反沾满了他小小的手指印。

“不……”

融溪来不及拒绝，那个桃子瓣已经躺在她掌心，随之而来是满满轻轻的声音：

“没事的姐姐，不用害羞，这个桃子是还给你的。”

她只好结果在满满的注视下咬了口。“挺甜的。”

女人有模有样嘱咐完一大堆注意事项之后。

小会结束，隔着客厅置物架站在融溪位置身后的几个工作人员才开始讨论。

“你知道我们之前的于导演被赶下台了吗？”

融溪抱住垫在腰后的沙发枕，起身向后挪了些位置，更清楚听见他们的声音。

“真的吗？怪不得早上都没有看见他，不过这于秦下台了也好，就他这个脾气，他不走，我都想走了。”

“是啊，不知道这个新来的女人性子怎么样。”

“哎，女人嘛，再怎么说也不会比于秦坏。”

融溪回想起于秦拦住她非要她在合同上签字。要不是孟祺山在现场帮她脱身，不知道他还会使出什么手段。

想着，她脑海里不由自主冒出很多不好的想法。

她后怕地挥了挥手，抬眼向孟祺山的方向看去。

他正伸手理了理满满的头发，对他温柔地轻声：“慢点吃，要不还不够等下哥哥再帮你削。”

“你们不认识她是谁？”

身后冒出一个新声音，融溪听过，很熟悉。

她微微转头，余光里瞥见是有时会孟祺山身边的pd。大家都叫他肖哥。

“是我们节目的副导，叫韩燕。不过之前就因为于秦那个暴脾气，把人家炒了。现在回来报复于秦也是情理之中。”

“这样……”

“那边那个和孟祺山老师一起进来的那个呢？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善茬。”

融溪闻声，抬眼向站在画外的人看去。

他站的位置，是融溪靠过的高脚椅两步距离的一根柱子，上面缠满了人工装饰，远处看尽显新意。

依靠在上面的人低头举着手机，正似乎按着屏幕语音输入。

他的眉比孟祺山淡些，是个双眼皮。

融溪隐约记起孟祺山喊他的名字，江烨。

不过出现在融溪第一印象里，形容这个人只能用“姣好”这个词。

他的气质中带着些中性，像总爱和一帮女人待在一起却从不认真对待谁的情场浪子。

“那个啊，江烨，江家小孙子，节目投资方之一，富三代。头衔很多，勾搭上他一辈子都可以不用努力了。”肖哥又开口，嘴里似嚼着什么东西漫不经心。

“那依你看，肖哥，我什么时候可以和这样的人勾搭上。不过还是要看我们肖哥什么时候可以帮我们引荐给他。”

融溪不用转头就能想到他们谄媚的模样，聚在一起，手里窝着些瓜子，笑得五眉拼不上六眼的。

“你们几个啊，还嫩着呢，小心在背后嚼舌根被别人听见了，让有心之人传到他们耳朵里，就算人家脾气再好也能给你们好看。”

不知道是不是发现融溪倚着后背偷听，肖哥冷不丁地来了句。身边小弟们便都纷纷迎合不敢再说，他却没作罢：

“不该知道的，还是少打听的好。”

融溪直起身握住茶几上的茶水。

玻璃茶盏透着杯内漂浮的茶叶，随着热水的晃动转动。

这是她不知道发生孟祺山身边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