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衡边界 第14章 边界

弯弯绕绕的小路车子几经辗转最终在一条蜿蜒的小路边停下。

融溪透过车窗往外看，路灯勉强的灯光点亮了车旁碎石的路段。

“融姐，到了。”

小屋的位置比今晚聚餐的地方还要偏僻，她心里盘算着。但靠近宜杭边缘的地方空地大、安静得少有人打扰，也是录制时考虑的优点。

她点头回答陶莎的让身，从车门落在碎石路上。

晚风冷地拂过她的耳梢。

融溪的眼前停着装饰相似的面包车，空地前面有一片深黑的树林，树林前植着层矮小的灌木丛。

陶莎引着她沿着碎石小路的方向向里面走，路边有节目组引导的牌子在黑暗中泛着荧光。

【距离《心跳捉迷藏2》录制基地10m。】

她的视线里闯入一个米白色的帐篷。从她的视角看去大约有一个大教室差不多宽，从展露的门看去里面布置得到处都是灯带。

在帐篷后面靠近融溪位置站着几个工作人员，融溪没见过大约是换了一批。

“融老师进到帐篷里面左手边有规则卡，按照上面的内容和您的心意进行选择。”融溪才发现陶莎脖上挂的姓名牌上有她的名字。

融溪点头答应下。“是录制吗？”

“是的，融老师。”

听到肯定的答案，融溪脱了外套递到陶莎手上，她也会意接过自然挽在手里。

灯带下，帐篷并不似看起来的一般大，但里面的东西多得像是小作坊似的。

融溪按照工作人员的提醒往左手的方向看去，一排整齐的柜子上悬空挂着白底黑字的规则卡。

【请选择代表您心情的瓶子，并写下您想对他/她说的话放进瓶子中，最后再放入他/她的姓名箱中。】

来这之前融溪关注过第一季节目表达心意的方式，也是这样。她略瞟过一眼大致阅读之后心里便有了答案。

规则牌下的柜子上按照色谱整齐地排放着装有水晶的玻璃瓶，瓶子的柜子台上整齐地放着一打方形纸片和几只油性水笔。

之前他们说瓶子小容易翻她不信，现在握在手里感受到不过巴掌大小才有了实感。

融溪从柜子的顶端拿了瓶装着红色水晶石的瓶子，抽出桌边的一张纸，蹲下半身靠着桌子写了起来。

至于写的内容，她早就想好了。

她潦草几笔将写完的卡片面对着柜子旁比她高些的镜头举了举。

“你这样能看见不？”后知后觉才感受到是自言自语。

她收回手又看了眼上面的字——

【很高兴认识你】

没有落款。

见笔迹干得差不多，融溪从上面包裹着里面的内容顺着瓶口放进去，缓缓踱步到名字标前。

名字标后面有整排黑色的泡沫纸，留下的空隙大约正好卡着一个瓶子。

它们摆在整个帐篷的中间，在灯光下神秘又深沉。

“就这了。”她放下瓶子前看了眼对着箱子的镜头，“是第一个给他放的。”

塞好瓶子后，融溪缓缓走出帐篷。站在棚外的木板上结果外套。

倒是不怎么冷。

身后停车的空地又传来一阵吵闹声。

耳边有工作人员出声。

“哎孟老师来了。”

垂涎的声音很快就接上：“好帅……我觉得他是这次节目里最帅的一个。”

“那你去当嘉宾勾搭他。”有人接嘴。

融溪冷哼了声朝那边看去。

他正从车上缓缓下来，褪下了西服外衣露出里面黑色的夹衫和白色衬衣。灯光下衬衣挽到肘间，里面的手臂线条若隐若现。

这么招人喜欢？

她转身：“陶莎我们走。”平淡得就像遇见陌生人。

“好。”

融溪接过手边的箱子。

“融姐前面也是有录制的，所以你选一个轻一点的箱子剩下的交给节目组师傅等下帮你搬过去。”

“好。”

倒是没想过节目组用这种方式减轻负担，融溪拖着箱子踩着高跟，从石子路边铺着防水路砖的地方走过。

身后吵闹的声音已经归于平静，融溪托着行李箱脚下的步子也缓慢沉重了些。

“溪溪，这。”

不远处的木门内伸出一个脑袋。

融溪趁着夜色看清了说话人，他小跑着向她来，牵过她手里的行李箱。

“谢谢啊。”她确实需要个帮忙的人，“不过你怎么知道是我？”

“厉害呗。”

融溪一说，关向阳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不过你回来怎么比我们迟点，里面都开始准备下一餐了。”他拖着箱子正好和融溪并排走着。

融溪转眼看了下手表。“下一餐？”

七点多，一个不上不下的时间。

“进去你就知道了。”

关向阳熟门熟路地帮她推着箱子，融溪拎着包向小屋看去。

外观上小屋的房型就是独栋别墅，院子里摆着秋千、茶桌，小屋的右手边还有一条蜿蜒的小道一直通向房子的后面。

融溪猜那里通向的应该是别的一些娱乐设施的场所。

“看吧，是个女生。”她闻声从小屋半开的门缝看进去。

暖色的入户灯光下并排站着两个女生，两个融溪都很眼熟。

一个是孙禾，另一个是那天吃饭坐在她身边的短头发女生。她的眼神飒爽，将门打得大了些。

“那她就是你的舍友咯。”孙禾同她挥手礼貌地问号。

融溪点头回答：“你们在说什么呢。”

“他们说按照进入小屋的顺序分舍友。”短头发女生解释，向她伸出手，“罗芸恩，叫我恩恩就好。”

罗芸恩的介绍声引来了从玄关外走来的男女，他们围着围兜像是刚从厨房忙碌出来。

“哎，新嘉宾来了！要不要来尝尝我们做的藕盒。”

没等她回答女生已经热情地领着她的手牵她到了厨房。

才进厨房门就能闻到油炸和番茄酱混合的味道。

融溪从厨房桌上拿了个一次性手套戴上，挑了个最小的捏在指尖，刹那新出炉的热感便开始在指尖蔓延。

“味道怎么样。”她的新舍友上来关心她。

“好吃。”嘴里的番茄酱的酸涩感还没化开，融溪又开了口，“楼上的房间你们都逛过了吗？”

罗芸恩随手拿了片塞进嘴里：“没呢，说是要等人齐。但现在女生齐了，我们可以先上去看看。”

“走呀。”

罗芸恩等融溪点头招呼着女生一起上楼看看。

小屋有两边楼梯，左边的扶手上印着女生的logo，扶手上面的透明装饰盒里放着四个小玩偶。

靠近看才能分辨出每个都是对应一个女生的形象。

顺着扶梯拐弯上楼，二楼楼层的过道一眼便能望见头。

罗芸恩走在最前面一一打开二楼的房间，融溪跟在身后走了进去，里面的布置格局都是相似的。

楼层的最里面是间妆造间，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了六个梳妆的位置。

“有妆造间但怎么没有衣帽间。”孙禾感叹了声。

其余的三个房间都是双人的。

“看来还有两个女生没来。”简单参观完楼上的房间，融溪和罗芸恩并排往楼下走，低声商量着心仪的房间。

最前面的孙禾不知道先拐弯看到了什么下楼的速度快了起来。融溪紧随其后，视线顺着下楼的路线落在楼梯前聚集的人群里。

“嗨，祺山。”孙禾还站在楼梯上就挥手招呼他。

融溪顺着她的喊声，撞上孟祺山的视线。

他淡淡地挪开，同站在她前面的人点了点头，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她。

她别开视线踩下最后一节台阶，往楼梯后面的方向走。

“他们做了点吃的，要不要尝尝。”

男生群里有人帮腔：“是啊，尝尝去，我觉得还挺好吃的。”

楼梯后有个不起眼的小门朝外敞开着，后面聚集着很多工作人员。

“融姐，”陶莎正好迎面走来递给她张塑料封膜的纸，“时间正好，去后采吧。”

她接过纸粗略地瞄了一眼，心中有个大概：“好。”

转身瞟了眼人群。

“溪溪，你去哪？”融溪一眼就看见了罗芸恩朝她挥舞的手。

而站在罗芸恩身边的人正低头耐心听着孙禾说话。

“后采。”

门边的玻璃窗倒映着他们谈笑间彼此的靠近，融溪心里无名地有种奇怪的感觉疯狂生长，像是悬空时紧锁心脏的骤停感，让她的胸口有些发痒。

“融姐你还好吗？”陶莎似乎关注到融溪的面色不对，问了声。

融溪摇头：“没事，可能就是没睡好。”

但他的事她又关心什么。

她扭头一脚踩进了夜色里。

后采的房间在小屋后一个单独的隔间，门边放着一个很小的立牌，上面写着——“勇敢者酒吧”。屋里摆着木质的长椅和吧台，吧台后还有一个没任何陈列的酒柜子，木质镀层在灯光下格外透亮。

融溪坐在吧台对面的一张旋转高椅上，出现在镜头录制的范围内。

节目的采访很简答，融溪来之前已经想过答案，结束得便也快。

椅子都还没焐热，她就看见工作人员引着罗芸恩进来。

她同融溪打着招呼，神秘兮兮：“你今天晚上是和孙禾一起吃饭的？”

“是，怎么了？”融溪伸了个懒腰倚在吧台回答，“我们四个人呢。我俩还有关向阳，孟祺山。”

“那就对了，怪不得感觉她和孟祺山格外熟。”罗芸恩说着走到融溪耳边轻声，“他俩在厨房里那眼神都要拉丝了。”

时钟整点闷地敲了声。

融溪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哦，这样……”

“融小姐，”身后有人叫她，“来。”

她转身向门边看去。

出声挥手的男子大腹便便，说话间还不时地摆弄着他脖颈间的大粗金链子。

融溪皱了皱，先应声：“您是？”

“我是执行导演于秦，有时间聊一下？。”他说话时频频地舒展眉毛，眯眯眼想要伪装成慈眉善目的模样。

“于导演什么事不可以在这里说。”她回答。

于秦应声得很快：“确实不适合。融小姐借步。”

直到融溪点头回应他的邀请，于秦才摊开手作势露出“邀请”的手势。跟在身后，一路都是喧闹的帐篷间。

“随便找个位置坐下吧融小姐。”他说着背过身，往办公室的里面走。

融溪掀开帘子别在门后的收纳钩上，找了个最靠门的位置，反复检查没有危险物品之后才坐了下来。

“于导演什么要紧的事情要今晚就聊。”

她看见于秦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捏出小半叠纸，转身正好看见敞开的帘子，笑眼弯弯：“融小姐不用害怕，我们是正经节目组。”

但不代表你是正经人

融溪心里反驳着，接过他递来的本子。

塑料封下白底赫然印着黑字——“商务合作合同”。

“合同不是前几天就签好了吗？”越往下读融溪越明白于秦约她见面的动机。

她翻动合同页，摊开放在面前的茶几上，向于秦推了推。“抱歉，导演……”

可还没听她说完，于秦先出言打断了她：

“哎，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往年来我们都有个合同的，但凡和我们签上这个合同最后出来都能大赚一笔。”

但合同的前提是配合，那不就是让融溪演戏。

她本来就被和孟祺山认识的事情纠缠得厌烦，现在回头还要她装模作样，融溪自然不肯。

“但于导，这些都是视情况而定的对吧。每个人情况都不一样。”融溪试图用说理打动于秦。

他却挥挥手推着合同重新到她面前：“哎，这行赚钱，没那些规矩。你们啊还是要……”

房间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落地声，而且越来越近。

“于导——有事。”门外飞快闪过一个戴着口罩的工作人员，把着门框气喘吁吁，“资方来人了。”

“哎呦。”闻声于秦像是应激似的站了起来，边摆弄着他的领带边囔囔自语，“怎么这么时候来了……这个时候来是……”

转身吩咐融溪：

“你先看一下，我马上回来。”人很快就随着脚步声远去了。

于秦走后，整间办公室恢复了寂静。

融溪坐在椅子上最后看了一眼上面的数字，将合同摆好放回了茶几上。

“融溪。”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静静地多了一道阴影，

“数清楚了吗？几个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