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开学的日子。
南芊洛站在校门口,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有初秋特有的干净味道,混着一点桂花若有似无的香气。
她攥了攥包带,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不远处那个被三五个女生围住的身影——秦嘉许。
他还是那样,白衬衣校服穿得一丝不苟,袖口肆意卷到小臂,露出一节干净的手腕。
微微侧着头听人说话时,下颚线清晰利落。
“哇!秦嘉许真的好帅啊……”
身边传来熟悉的感叹,跟她同班的宁夏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胳膊肘撞了他一下:“看入迷啦?别做梦了芊洛,人家在初中不就拒绝过你,现在更不会多看我们一眼的。喏,他可是直接进一号楼的顶尖班的,跟我们这‘吊车尾联盟’隔着整一条长廊呢,”
芊珞没说话,只是低下头。宁夏说得对,初中时她鼓起勇气送出的那封信,被他原封不动地退回来,连封口都没撕开。
他当时说什么来着?
哦,他说:“南芊洛,别再做这种无聊的事。”
语气平淡得像在评论天气。
她以为过了整整一个暑假,心情会不一样,可再次看到他,心脏还是像被细线勒紧,又酸又涨。
“走吧,走吧。”
另一个好友苏婉凝从后面揽住她俩,“要迟到啦!开学第一天就被罚站可不妙。”
三人吵吵嚷嚷地冲向高二七班的教室,差点在楼梯口跟人装个满怀。
“对不起……”
芊洛慌忙道歉,一抬头,却愣在原地。
额……是秦嘉许。
他服了一下她的肩膀让她站稳,随即很快收手,眉眼几乎不可见地蹙了一下,像是碰到了什么麻烦的东西。
“看路。”
他声音冷淡,说完便和几个同样戴着“一号楼”特有深色臂章的同学离开了,没再多看她一眼。
“你还没死心啊?”
死心?谈何容易。
高二的生活就这样兵荒马乱地开始了。
秦嘉许的名字依旧频繁出现在各种光荣榜的最顶端,每周图书馆自习室的推入名单上,他的名字永远雷打不动的排在第一位。
那是只有全校前五十铭才有资格踏入的“圣地。”
而芊洛和她的朋友们,则稳稳地徘徊在年级中下游,他们最大的烦恼就是数学作业和周五要不要逃掉自习去吃新开的绵绵冰。
虽然不同班,但毕竟在一层楼,厕所、饮水间、老师办公室,总有机会碰见。
每次看到秦嘉许,他不是在低头刷题,就是和学霸们讨论什么听起来很高深的问题。
他周深仿佛自带一道透明的墙,把像芊洛这样的“普通人”轻易隔开。
“也学我真的属于他的世界。”
芊洛不止一次这样想。
她试图向他说的那样“死了这条心”。
直到那天,她鬼使神差地又写了一封信。
内容删删改改,糅碎了好几张信纸,最后只剩下一句简单的“秦嘉许,高二了,希望你一切都好。”-南芊洛
没有说喜欢,仿佛只是一句普通的问候,她趁午休人少时,悄悄塞进了他们班门口的信箱。
第二天,在楼梯转角,他拦住了她。
此时正和沈鹤立打闹着抢一包薯片,笑得毫无形象。
秦嘉许的出现让空气瞬间凝住。
他指尖夹着那封浅蓝色的信笺,眼神里毫不掩饰的厌烦:
“南芊洛,你到底有完没完?”
芊洛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抢薯片的手还悬在半空中。
“初中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我是不可能喜欢你的。”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砸的她耳膜嗡嗡作响,“你能不能趁早死了这条心?也许那样,我还会对你有点一点点感激。”
说完,他手指一松,那封信轻飘飘地落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转身走了。
沈鹤立猛的站起身,想冲上去理论,却被南芊洛死死拉住胳膊。
她低着头,长发垂下来遮住了脸,声音细若蚊子:'别…鹤立,我们走吧。'
那之后,芊洛消沉了好一阵,连最爱的炒年糕都提不起劲。
苏婉凝一边戳这餐盘里的胡萝卜一边说:"秦嘉许那种人,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你再好他都看不见,何必呢?"
宁夏疯狂点头。
"就是,你看看鹤立多好!随叫随到,帮你写作业,替你背黑锅,看你难过她恨不得去揍秦嘉许一顿!这种绝种好闺蜜哪里找!"
被点名的沈鹤立顿时顿时红了耳朵,加起一块大大的炸猪排塞进您宁夏嘴里:‘猜你的饭吧,废话那么多!’
芊珞看着大闹的他们,勉强笑了笑。她知道他们是为她好,沈鹤立的心意他也隐隐约约感受得到。
可是……她摸了摸心口,哪里装着一个人太久,已经成了习惯,笨拙又固执地不肯改变。
时间不紧不慢地溜走,眨眼就到了高二下学期的某鸽周五。
放学铃声一响,芊洛就急匆匆地收拾书包。
宁夏:这么急干嘛?不去吃冰啦?
南芊:不了不了,今天我家搬东西,我爸让我早点回去帮忙。
芊洛把书胡乱往书包里一塞,拉链都拉好就往外冲,“周一见!”
新家离学校不远,是一个有些年头但管理很好的小区。
父女俩忙活了大半个晚上,才把一堆箱子归置得勉强能下脚。
芊洛房间朝南,带一个小阳台。
她花了真ZH鞥三个小时,才把所有的玩偶,书和小零小碎拜访整齐,最后摊到在铺着新床单的床上,满足地吸了口气。
第二天一大早,门铃就吵翻了天。
“乔迁快乐。”
门一开,三张笑脸就挤了进来。
宁夏、苏婉凝、还有提着水果篮的沈鹤立。
“叔叔好!”
沈鹤立的嗓门格外洪亮,显得特别精神,“我们来帮忙了。”
南爸爸笑的眼角的皱纹都深了:
“好好好,快来。鹤立啊,正好帮我看看这个柜子怎么挪……”
沈鹤立立刻撸起袖子就跟了上去,干劲十足,宁夏凑到芊洛耳边小声说:
“看到没,‘女婿’上岗了,表现可积极了呢。”
芊洛自然没好气的锤了她一下。
苏婉凝兴奋地拉着芊洛:
“快带我们去参观下你的闺房。”
三个女孩叽叽喳喳地涌上楼。
芊洛的房间铺着黄色的地毯,阳光透着白色的窗帘洒进来,满墙的贴纸和书架上的玩偶让整个空间充满了温馨的气息。
“哇!”
苏婉凝夸张地扑到懒人沙发里,环顾四周,笑嘻嘻地调侃:“芊洛,你现在可真像住在城堡里的公主了。”
什么时候把你的白马王子领回家来给我们看看?
芊洛一时没反应过来,盘腿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拿起一只抱枕:谁啊?我哪来什么白马王子……
还能有谁?
宁夏挤眉弄眼,咱们七班谁不知道,沈鹤立从高一开始就眼里只有你,偏偏你呢,就盯着隔壁班那个“冰山”秦嘉许。可人家压根不把你放在眼里,真不知道你到底喜欢他什么,鹤立多实在,满心满眼都是你。
芊洛垂下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抱枕的流苏啊,好了宁夏,别说了,鹤立是很好,但我一直把他当成最好的朋友之一,从来没有往那方面想过。
楼下传来南爸爸和沈鹤立隐约的说话声,还有挪动家具的声音。
阳光暖暖的照着,空气里漂浮着细微的尘埃。
这时,楼下传来南爸爸的声音,
芊洛,家里没酱油了,我去对面超市买一瓶!鹤立今天帮了我大忙了,你们先聊!
哦,好的爸爸!芊洛应了一声。
听到大门关上的声音,宁夏的眼睛瞬间亮了,她猛地爬起来跑到窗边,压低声音拼命招手;
芊洛,婉凝,快过来看,重磅新闻!
宁夏指着斜对面那个别墅区的某个阳台,快看,那是不是秦嘉许?!
芊洛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心脏猛地一跳。
对面别墅阳台上,一个穿着简单白T恤和灰色运动裤的男生正被对着这边,微微低着头,晾衣服。
那清瘦挺拔的背影,干净利落的短发……
出了秦嘉许,还有谁?
她怎么会在这里?
仿佛命运开了一个出乎预料的玩笑,在南芊洛几乎要放弃的时候,悄无声息的将那根她渴望已久的线,轻轻抛到了她的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