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眠看着眼前即将要输掉的棋局,微微皱起了眉,她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一颗棋子,却始终停在空中,并未落到棋盘之上。
她面前的老者见后轻笑了一声,抬起手在一处落了下来,用指尖敲了敲。
“你应该落在这。”
云眠却故意把棋子下到了另一处。
老者见后摇了摇头,将云眠的生路堵住。
“既知是死路,刚才又为何不下在那?”
云眠从棋笥中拿出一颗棋子,眉眼带笑地在老者眼前晃了晃,然后用力地按在了棋盘里一个毫不起眼的位置上。
“前辈,这局棋,是我赢了。”
老者紧紧盯住棋盘,瞧了几眼后,释然地笑出了声,将棋盘上的棋子慢慢收回。
“示敌以弱,才能攻其不备,妙哉妙哉。”
“所以前辈,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老者却未答,而是起身准备离开这里,云眠连忙跟了上去。
老者突然停下,开口问道:
“你可知这里是何处?”
云眠惊讶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摇了摇头。
“不知。”
“这里是仙界。”
“仙界?可我不是早就死去了吗?”
“肉身虽亡,元神仍存。”
“我的元神还未消散?”
“仙界之人在飞升之前大多都是摒弃肉身,以元神渡劫,久而久之,这里也变成了最宜温养元神之地,你师父将你带到此处,也是为温养你的元神。”
“我师父带我来的?”
老者说完沉默半刻后,怒气冲冲地开口道:
“老榷,还不出来?”
云眠朝周围看了一圈,却没发现有什么人。
正要开口询问老者时,却发现有个人拍了拍她的背,云眠转身一看却呆住了。
“师……父?”
“不错不错,是我。”
宫青榷还未等云眠反应过来,便立即拉着她飞向了一处极高的玉檐处。
二人身后的老者反应过来之时,他们已飞出了很远。
“等等我呀,老榷!”
宫青榷带着云眠稳稳落下后,直接躺了下来,拿出了一个酒壶。
她将酒十分熟练地倒入口中,尽兴后才看向云眠,而这时老者刚好到达他们身边。
“坐坐坐,都站着做什么?”
云眠乖巧坐下,顿时心安了不少,但还是有很多疑问缠绕心口,却又不敢开口问。
“想问什么便问,你以前也不是这个性子,怎么如今却扭捏了起来?”
云眠抿了抿唇,鼓起勇气后,开口道:
“师父,我想回到下界。”
“回去?”
“我想回去找师弟,我与师弟早已结为道侣,他一个人呆在下界,我放心不下。”
宫青榷听完后突然被喉间的酒呛住,不可置信地盯着云眠。
“眠儿,什么时候的事?你们怎么没同我说?”
云眠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笑容,回道:
“师父,我倒是也想告诉你啊,可你一离开落月宗就是十年,你让我去哪告诉你?”
宫青榷心虚地将话锋一转,开口道:
“可你如今肉身都没了,回去又有何用?”
云眠露出一个得体到不容人拒绝的微笑,从容说道:
“我知道师父你一定有办法的。”
宫青榷手中的酒壶瞬间掉落,眼看就要滚下玉檐,老者将她的酒壶捡起,讥笑道:
“你的弟子居然把你身上的坏招全学了去,真是教会了徒弟,要害死你这个师父啊。”
三人相视一笑,气氛融洽到极点。
“办法嘛,也不是没有,只是眠儿,你当真会愿意夺舍别人吗?”
云眠眼睫渐渐垂下,思索了许久,手心攥得更紧,却依旧一言未发。
宫青榷又旁敲侧击地对云眠说:
“夺舍,可是最简单的回到下界的办法。”
夺舍,确实是最简单的办法,若是换在以前,她定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
可是她曾有过被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强行植入体内的经历。
她便清楚地明晰自己绝对不能那样做。
之前夺舍尚未成功,她的意识才能慢慢恢复。
但若被夺舍成功,那她不就永远消散于这天地之中了吗?
所以,她自己都接受不了被他人夺舍,又有什么理由去剥夺别人的生命呢?
云眠抬起眼睫,注视着宫青榷,乞求从在她口中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师父,还有别的办法吗?”
宫青榷眸光却亮了起来,轻笑了声:
“除了夺舍,好像还真没有让你回到觅安身边的办法了。”
“师父。”云眠将尾音拉长,摇了摇宫青榷的胳膊,一脸难过地注视着她的眼睛。
“撒娇也没用,不过你可以攒点功德,或许有望重塑肉身。”
“攒功德?”
“功德先不着急,你之前在无意之中回到了过去,并拨动了一个人人的命数,影响到了因果。如果那个人所做之事足以引发天劫,那么他的业障也会尽数归于你身上。”
“师父!你老实告诉我,我还能活吗?”
宫青榷笑着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
“到那时,别说重塑肉身了,你的元神都要不保了。”
云眠丧气地垂下了头,低声说着:
“到时候,我就真的会彻底死掉了……”
“莫慌莫慌,眠儿,你通过这件法器可以回到过去,但如若你没有在一定时间内赶回来,你的元神便会在时间长河中湮灭。”
“师父,我该如何回来?”
宫青榷施法在云眠额头种下了一个咒印,打趣道:“眠儿,事情处理完后可凭此咒印迅速传送回来,还有,你可要快些回来,不然觅安兴许会发疯。”
云眠神情有些担忧,试探地问道:
“师父,你不能告诉师弟我还活着吗?”
“你的事情我已避开天道参与太多,不可再横生枝节了。”
云眠睫羽微垂,顿了一会后,沉声开口:
“师父,我明白你的难处,你将我的元神救下已实属不易,我不该再让你为我冒险。”
宫青榷在眼泪落下前,在眼睫前用手扇了扇,哽咽说道:
“这么煽情做什么?为师突然有些感慨了,早知道当时便晚点离开落月宗了,那样便可以多陪陪你和觅安了。”
云眠看到宫青榷这副样子,想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突然露出了一个十分和善的微笑。
“师父,我之前身上的封印,是你下的吗?”
宫青榷瞬间提起一口气,摒住了呼吸,心虚地开口回道:
“我当时看你深受重伤,而且你身上的魔气实在太重,只好先将你的修为封印然后再带回落月宗。”
“师父,你知道我因为太弱,差点被夺舍了吗?”
“什……么?还有如此奇遇?”
“奇遇?那师父也想尝尝此等奇遇吗?”
“大可不必!眠儿,事不宜迟,我现在便为你开启传送法阵,你处理完后记得快些回来。”
云眠挑了下眉,满意地笑了笑,然后收起了思绪,进入了法阵之内。
在阵法即将开始前,她向宫青榷行了一礼,无意识地落下了几滴眼泪。
“师父,保重。”
“眠儿,一定要快些回来!”
云眠愣愣地直点头,用衣袖慌乱地擦着眼泪。
强烈的光亮,将云眠刺到睁不开眼。
她再睁眼时,却发现已然来到了飞云峰。
她试着在峰内找到宫青榷和柳觅安,却只找到显然是正在被慢慢夺舍了的自己。
云眠在和她一番交谈下,很快便意识到这不是从前的她,她的灵魂来自于异界。
云眠掐住她的脖颈,厉声道:
“你究竟是谁?”
“我是云眠。”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若还不说实话,我便杀了你。”
她本在犹豫,却因为云眠加重的力道而选择了全盘托出。
“所以,这个世界本质是一本书所衍生出来的地方?”
她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小心翼翼地开口:
“我叫司袅袅,真的不是存心想进入这个身体的,我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几年了,要是可以,我也想早点回家。”
云眠垂眸不语,冷静地思索了一会后,又追问道:
“你记得这本书多少内容?”
司袅袅倒吸一口凉气,在脑海中拼命回想这本书的情节。
“我记得结局是魔君褚陌被女主沈婵衣和男主谢玄联合仙门百家一起诛杀了。”
“褚陌死了?”
“有什么不对吗?她本来就是个美强惨反派,邪不胜正不是应该的吗?”
“何谓正邪?这其中的是非对错又有谁能公正地评判?立场不同罢了,若他们不是主角,那么评判标准是否会因此改变?”
“云眠,你先冷静下来。”
“我很冷静。”
司袅袅看着湖中被云眠灵力溅起来的水花,迟疑地问道:
“你确定你现在很冷静?”
云眠皱了皱眉,调整完自己的状态后,安静地坐在了司袅袅身旁。
“你师弟在哪?”
“我师父除我之外,再没有别的弟子,自从她十年前一走了之后,这飞云峰如今便只有我一个人居住。”
“那你见过一个叫柳觅安的人吗?”
“我在这峰上呆了十几年,真没见过这号人物。”
云眠的思绪无序翻涌起来,她迫切地想知道柳觅安到底去哪里了。
她急忙追问道:
“书中柳觅安的结局是什么?”
“柳觅安?我不记得书里有这个人,不过你先别急,兴许是我之前看得不够仔细,漏掉了。”
“没有吗?”
柳觅安没有拜在师父门下,那他究竟去哪里了呢?
难道是因为她之前救下了那个少年,所以意外地改变了柳觅安的命数?
那个少年真的竟然可以影响到柳觅安的命数。
这匪夷所思的一切让云眠十分惊愕。
她不由得去想:
柳觅安会不会已经被抹杀掉了呢?
糖[彩虹屁]来[奶茶]!
【小剧场】
云眠:[托腮]柳觅安,你还活着吗?[化了]
柳觅安:[可怜]师姐,快来找我呀~[哈哈大笑]
作者:大家放心,本文的剧情才刚刚开始,我有信心写到四十万字。[鸽子](当然,如果没做到,就当我没说过。[柠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