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云眠体内被禁锢的意识直接冲破了枷锁。
云眠缓缓睁眼,对上凌若婳担忧的眼神。
她的眼角无意识地落下泪水。
“云道友,你终于醒了。”凌若婳看着云眠哭出了声。
这时藤妖怒吼的声音传到云眠耳中,她顿时一惊,想起之前它吸收了东方沐体内魔气和精血的事情。
云眠迅速起身,快步走向藤妖。
“云道友,你醒了?”谢玄在云眠到来后顿时心安了不少。
沈婵衣看到云眠安然无恙之后松了口气,但还是冷嘲热讽道:
“云道友躺够了的话,就该来将这只藤妖收服了吧?”
云眠气极反笑,无奈开口道:
“你们收服不了吗?还得等我来?”
沈婵衣皱眉怼道:
“要不是我们的灵力到现在才恢复了一半……”
云眠未等沈婵衣说完便打断她:
“知道你们打不过它了,不用说了。”
“你!”沈婵衣被云眠堵得哑口无言。
“踏云!”
踏云本在一旁和藤妖缠斗,在听见云眠的召唤后立刻飞跃至云眠手中。
“茑萝,你还真够冷血无情的,也对,你本就依附他物生长,不过是换了个物件而已,于你而言确实无足轻重。”
“你知道什么?反正他本就会被你杀死,我只不过是在你了结他之前让他的价值发挥到最大罢了。”
“好一套冠冕堂皇的说辞,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
“什么?”藤妖被云眠的话吸引住,暂时停下了攻击。
云眠抓住机会,用尽全力向藤妖劈出一剑。
“天倾!”
藤妖被突然来袭的剑气斩碎殆尽,在消散前最后说了一句:
“你们修仙者真是狡诈!”
云眠发笑,将碎发绕至耳后假装没听见,然后补充了一句。
“我确实会杀了他,不过在杀他之前,我会先杀了你。”
云眠稳当落地后,却听见了凌若婳焦急的哭声。
“师兄,你别吓我……你……”
云眠望向凌若婳那边,发现她怀中躺着的是萧晏则,而他的心口被藤妖贯穿,鲜血一直往流着。
“赶紧吹笛!”
凌若婳匆忙地拿出腰间的玉笛,开始吹奏。
云眠往萧晏则伤口处注入灵力,暂时压制住了魔气的扩散。
这时一束微光照射到云眠脸上,林中薄雾渐渐散去。
云眠看着满林的日光,突然想到了解毒之法。
“这藤妖汁液中的毒只能用雪萸来解。”
谢玄检查了萧晏则的伤口后,开口道:
“要是再偏一寸,我就得去阎王殿把萧师弟的命薄给抢过来了。”
听完谢玄的话后,众人顿时都松了一口气。
“对了,东方沐不是说拿走他雪萸的人今日会来吗?”
“婵衣,萧师弟交由你和凌师妹照看,我与云道友去取雪萸。”
云眠和谢玄一路行至药谷中央的大树旁,静静等待那人到来。
“谢道友,之前萧道友为何求取这寒池雪萸?”
谢玄思索片刻后如实相告:
“这寒池雪萸除了能解藤妖汁液的剧毒外,还可以修复心神。”
“修复心神?”
“云道友有所不知,萧师弟的道侣在三年前被叛出我们宗门的千石师兄重伤,至今未愈。”
云眠记得凌若婳之前提起过千石,如今想来也怪不得长老们要把他关进罪渊永世不得放出了。
这逃离宗门的途中得伤了多少人?
“原来如此。”
云眠沉默片刻后便打趣问道:
“萧道友的道侣是?”
“凌云宗的祁道友。”
“那祁道友如今是在凌云宗养伤吗?”
“嗯,祁道友的师父在得知她擅自与萧师弟前去抓捕千石师兄身受重伤后,直接单枪匹马来到我们宗门把祁道友带回了凌云宗。”
云眠忽然想起了她的师父有些难过,但很快便调整好情绪继续问道。
“都过去三年了,还找不到办法医治吗?”
“未曾,所以这次来到药谷后我特意问了东方沐有无解决之法,他便告知了我雪萸为一般人所不知的功用。”
“但我看萧道友向东方沐求取雪萸时的表情有些平淡,好似并不是十分着急需要的样子。”
谢玄抬头看向树顶,黯然神伤。
“萧师弟这三年间找了许多草药,却都没有起效,对于那寒池雪萸,他本就没有抱太大希望。”
“我错怪萧道友了。”
云眠垂头,对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抱歉。
“云道友不必多想,毕竟你本就不知道其中的来龙去脉。对了,我怎么没看到柳道友,他去哪里了?”
柳觅安吗?
云眠不敢再提起这个名字。
是她亲手把他赶走了,切断了他们之间的所有缘分。
云眠慌乱答道:
“兴许是回宗门了。”
“兴许?云道友你不知道他到底在哪吗?”
“我……”云眠被谢玄问住,答不出来。
她不知道柳觅安到底去哪里了。
“云道友,万一柳道友在路上遇到危险了怎么办?我们之前可就遇到了从魔渊逃出来的魔刀。”
谢玄循序渐进地引导云眠去在意柳觅安的安危。
“危险?”
柳觅安现在不过金丹中期的修为,如果真的遇到危险该怎么办呢?
谢玄抛出了一个让云眠两难的问题:
“云道友确定不去找柳道友吗?”
云眠之所以和柳觅安分开本就是为了斩断他们二人之间的因果。
如果再去找他,不就前功尽弃了。
正当云眠纠结之时,谢玄又开口道:
“云道友,莫要为一时之气而忽略了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两个人走到一起本就不易,相守更是难上加难,非要等到彼此生死相隔时,再追悔莫及吗?”
云眠忽然想起了玄霄的经历,内心原本坚定的想法轰然倒塌。
她想去找柳觅安。
她不想管什么百年期限了。
能和柳觅安相守多久算多久。
算她自私一点好了。
她无法去克制自己对柳觅安的情意。
她很喜欢柳觅安,从回到飞云峰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她便知道自己此生离不开他了。
这十年间,思念早已深入她的骨髓。
她一直在骗自己对柳觅安毫无非分之想。
可她对柳觅安永远是特殊的,十年前是这样,十年后依旧是这样。
月亮并不能把思念传达给另一个人。
只有心中有彼此,思念便能越过千山万水来到那人身边,渲染他的所有思绪。
如同墨水滴落到一张纯白无瑕的纸张上,即便只是一滴,也可在纸上迅速蔓延开来,让这张纸上全部都是残留的墨香。
她要去找柳觅安,想去抹掉他的所有泪水。
就算她自私一回好了,她还做不到那么磊落。
如果可以,她真的好想把柳觅安一直锁在自己身边。
她居然生出了这样阴暗的想法。
“人生苦短,求仙问道也不过是为了多活几年而已,若是这世上自己想要的东西都没有了,还要那么多的寿命做什么呢?”
对啊,她本来的寿命就是百岁左右,如今还多给了些寿命,她凭何不能去追求自己想要的?
既然都已经打算自私一回了,那就自私到底好了。
云眠的目光渐渐从迷茫变得坚定,从容开口道:
“多谢,我已经明白自己的心意了。”
谢玄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正巧此时他们要等的人背着一个深受重伤的男子缓缓走到了树下。
戴面具那人急切开口问道:
“请问东方谷主在何处?”
云眠和谢玄将前因后果都与那人说了一遍后,他将寒池雪萸拿了出来。
“二位道友既是为救命而用,我自然不会见死不救,你们快拿去救治他吧。”
“多谢道友体谅。”
谢玄行了个礼后便离开了。
云眠看向那位深受重伤的道友,开口问道:
“敢问道友,他是因何而伤?”
“他和同门在途径歧山时遇见了天虚门的裴涣前辈在与一位道友缠斗,在他们交谈之时发现原来就是裴涣前辈和山阴君綦烛一同把他们一行人困在歧山之中,他们想帮那位道友却被裴涣前辈打伤,他在同门的帮助下侥幸逃出歧山。昨日我刚向谷主求得寒池雪萸,便收到了他的求救信号,今日才把他带到这里。本想请谷主医治,没想到谷主居然……”
云眠未等他说完,便急切问道:
“是两日前发生的吗?”
“对,怎么了?”
“那少年长什么样子?”
“那少年的具体样貌恐怕只有他知道了。”
云眠拿出一颗九转灵丹让戴面具那人喂给他,他服下后没过多久就醒了。
云眠在他刚醒来便焦急开口:
“那少年长什么样子?”
“我只记得那少年的衣裳是荼白色,别的暂时想不起来。”
云眠飞快御剑离开了巫连山,前往天虚门。
天虚门中元婴期的修士定然不少,但云眠还是不管不顾地直接飞向了天虚门。
不到半日功夫,云眠便到达了天虚门。
她一路从山门打到了主峰前,捂住腰间的伤口,狠厉地朝着主殿大喊了一声。
“裴涣!给我出来!”
裴涣从大殿出来后走近云眠,让周围的弟子退下。
不怒自威地朝着云眠开口问道:
“你是何人?”
云眠冷笑着向裴涣斩出一剑。
“你也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