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可爱但白切黑 第39章 矿山异变（二）

飞艇缓缓降落地面，船身黄铜制的排气管道喷吐出一大股白烟，惊飞了不少林间的鸟雀。

云水瑶从飞艇上翻身跳下来，环视一圈，四周松树皆覆着一层厚厚的雪绒，静静伫立在雪原，天地苍茫，一片寂静。

她抿抿唇，回过身看沈欺尘：“你刚才真的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沈欺尘摇头。小灰中途醒了一次，困意未消，又趴在他肩上接着睡了。他走到云水瑶身旁站定，微偏过头，思索着问：“姐姐听到了什么？”

“……没什么。”云水瑶看向其他地方，“可能在甲板上风声太大，我听岔了。”

龙珠指引朝向北边，而今她又隐约听到了龙吟，看来苍溟应该就在这附近。

沈欺尘微垂着眼眸，静静凝望她良久。

若真是听岔了，便不会询问他两次。他看出云水瑶在撒谎糊弄，她或许真听到了什么声音，只是不想告诉他。

云水瑶身上有很多秘密，她的身份来历、愈合速度超乎常人的伤口、以及连小灰也检测不出来的修为。

越靠近她，这些未知越让他感到不安。

她到底是谁？来自哪里？寻亲寻的又是谁？为什么拒绝他回洛阳的邀请？她找到人就会离开吗？如果她要走——

凭她的身手，他甚至都留不住她。

落地之后，山中雪已停了。龙珠此时不太管用，云水瑶打算从龙鳞入手，感应苍溟所在何处。她低头方从芥子袋里取出龙鳞，忽地察觉身后有道视线，盯得她脊背一阵发麻。

云水瑶满心疑惑转过身，风夹着几粒雪絮擦过她的眼角，她下意识闭起了眼，再睁开时，便直直对上一双剔透浅淡的眼珠子。沈欺尘站在风中，乌发如流水披落肩头，露出一张白皙如玉的脸。

云水瑶心突地跳了一下：“……你一直看我干什么？”

沈欺尘冲她很轻地眨了眨眼，眉眼弯起的笑淡又柔和，盈盈似水，声音温静：“姐姐，你头发乱了。”

“……啊？”云水瑶不明所以。

他走近了些，抬袖间有清苦的药香拂面而来，如似一张猎网，无知无觉间将她笼在其中。云水瑶习惯了这味道，只觉得闻起来十分舒适安心。

沈欺尘抚上她的发丝，耐心解开了被风吹乱缠在金鱼簪上的丝绦。

他大约是怕弄疼了她，指上动作又轻又柔，摸得云水瑶很是舒服，不自觉便放松下来。直到他冰凉的指尖缓慢下移，抚过她眼角，冷得她打了个寒颤，抬起眼看他：“你的手为什么这么凉？”

沈欺尘缄默地望着她，从她如宝珠明亮的眼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清晰的，干净而纯粹。

这双眼睛……如果能一直注视着他，装在其中的只有他。

沈欺尘忍耐着，在发抖得更为明显之前将右手移开，若无其事地说：“因为有点冷。”

云水瑶全然未起疑心。雪山气温低，风寒料峭，她倒是不怎么怕冷，便将手摊开，对他道：“把手给我。”

沈欺尘愣了一愣，云水瑶主动握住他的手，并赶在他开口之前先发制人：“从现在开始，你不许讲话。”

暖意自交握的双手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沈欺尘了然，当真听话不出声，只拿眼睛看她。

可下一秒，他又冲她弯了弯眼，那双浅浅的琥珀色眼眸潋滟流转，荡开春水一般的波纹。

“……”这个人可怕得很，嘴巴闭上了，眼睛还会蛊惑人。

云水瑶顿时后悔自己的一时心软，热气从耳根一路蔓延到颈间，背过身不再看他。

沈欺尘反握住她，慢慢缠住她的手指，如藤缠树，不留一丝缝隙。

她有秘密又何妨，至少现在这一刻她的温度是属于他的，只有他能感受到。

他吹了太久冷风，指尖凉得就像雪。云水瑶几乎疑心是蛇攀绕上来，吐出冰冷的蛇信在舔舐她。

她定了定心神，压下这点异样的感觉，悄悄把灵力输给他取暖。

燕微雨收拾完驾驶舱，停掉辉石能源供给，忙了好半天，终于推着李逢舟下了飞艇。

“矿场还在前面一点的地方，路应该不远，走过去更方便。”他说着，瞧见二人交握的手，丝毫不觉惊讶。他只当没看见，然后弯腰把手搭在李逢舟手上，推着他往前走出一段路，笑道：“两个小的手牵手，两个大的也手牵手。”

李逢舟知他此举用意何在，轮椅在雪地上拖出两道长长的压痕，他眼神眺望前方，一次没回头。

“师父，你之前来过长白山？”云水瑶牵着沈欺尘跟上，积雪略深，她走路深一脚浅一脚。

沈欺尘借力扶稳她，边往前走踩过雪面，靴底发出咯吱的细响。

“几年前来过一回。”山林间白茫茫一片，燕微雨在岔路口前停了片刻，转向左边，“当时就在这附近绕了一圈，冬天实在太冷，待了不到半天就走了。”

云水瑶边走，瞧见头顶松树枝丫被积雪压弯，赶忙闪身躲开。那一大团积雪叫风一吹，摇摇欲坠，“啪嗒”砸进树底凸起的雪堆里，飞溅起零星几点雪屑。

云水瑶弯腰抖了抖裙角沾上的碎雪，抬头时视线一顿，盯着那凸起的雪堆打量一会，发觉这雪堆的形状有点说不出的奇怪。

沈欺尘停下问她：“姐姐，怎么了？”

“你等我一会。”云水瑶暂时松开他，找了根插在雪里的枯树枝，走上前去扒拉开雪堆。

她戳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也不知是什么，把面上一层雪都扒开后，竟见里面埋了个头发花白的老翁。她忙对燕微雨道：“师父，这里藏了个人。”

燕微雨听见喊声，匆匆赶过来，蹲下身将老翁从雪里整个刨出来。这老翁不知在这埋了多久，冻得脸色苍白，浑身僵硬，尚存一丝微弱的呼吸，倘若再晚一点发现恐怕就没救了。

燕微雨见状把身上御寒的披风解下来盖住老翁，抓了把雪搓热老翁双手，见他脸肉抽搐，似有醒转的迹象，连忙给他灌下一口热水。

“师父，这一带靠近矿场，是进矿的必经之地，每日有官兵往来，怎么会有人在这里被冻僵？”李逢舟摇动轮椅上前，在一旁帮忙接着水囊。

燕微雨也觉得蹊跷，但他许久没来过这座矿场，对此地不甚了解，耐心等老翁清醒过来，又给他喂了几口热水。

老翁手脚慢慢恢复知觉，死里逃生一趟，不由热泪盈眶，再待看清眼前几人，忙要起身跪拜：“多谢几位恩人救命！”

燕微雨拦下他动作：“老人家不必如此，我这还有些热水，不介意的话您都拿去喝了暖身吧。”

李逢舟将水囊双手递了过去。

老翁怀抱着水囊，感激不已，拱手作辑，深谢道：“我这一条老命差点在今日魂归西天，多谢几位恩人！”

燕微雨在雪地上铺了垫子，搀扶他坐下歇息：“老人家，您为何会被雪埋在此处？”

老翁长叹一声，愁眉苦脸：“我那小孙女得了病，家里没钱给她买药了。我实在没办法，只能躲开山路口看守的官兵，溜进山里挖人参换钱。”

燕微雨与李逢舟对望一眼，又问：“官兵怎么会守在山口，这里的矿场不是一直都对外开放的吗？”

老翁听他这么问，仔细将几人打量一遍，看他们面生，认定不是本地人。

他抱着水囊取暖，对几人徐徐道来：“矿场原先是开放的不错，可半年前下过矿的矿工身体陆陆续续都出现问题，得了怪病，身上长鳞片，模样也一天天变化，最后就像怪物，半点人样也没有了，瘆人得很。”

“再到后来，住在这矿场附近的人也受了影响，官府便下令封了矿场，每日都有官兵把守，不许人靠近这一代，现在连山也不让进了。”

沈欺尘观察许久，直到这时才出声问话：“封了矿场，为何不日前还有大批辉石送出？”

老翁道：“他们封矿只走个过场，哪能真给封死了，里头还有不少辉石没开采出来。官府涨了工钱，不少人为赚点钱养家糊口，签了生死状自愿下矿，生死自负，染了病也赖不得官府。”

辉石出了问题，产辉石的矿场也出了问题，这其中究竟是巧合还是人为？

燕微雨原本只为调查赤焰金甲虫而来，如今却觉谜团像雪球似的，越滚越大。

云水瑶趁他们说话间，将龙鳞放在手中，尝试感应苍溟位置所在。

龙鳞一开始尚且反应微弱，可与这山间的冷气接触越久，反而温度越烫，像一块烧红的铁片，边缘竟然跟着显现出被什么腐蚀的痕迹，呈波浪状，凹凸不平。

……怎么会这样？

云水瑶看着龙鳞发生变化，正觉得奇怪，忽然听见一声痛苦的龙吟嘶鸣。这声音仿佛自地底传来，深不可测，震得周围松树都剧烈摇晃起来，树叶沙沙作响，头顶雨点般扑簌簌落下雪屑。

“哪儿来的怪声……”燕微雨警觉地立起身，环顾四周。

云水瑶受这声龙吟影响，耳畔嗡鸣不止，吵得她头疼。脚底的积雪仿佛变成了一大团柔软的云，她踩在上面怎么也站不稳，险些摔倒。

这时风中倏地惊起一道响鸣，一支长箭穿透细雪，眨眼间到了云水瑶身前。

沈欺尘见她闭着眼，便出手揽住她的肩膀侧身躲开，轻唤一声：“姐姐？”

云水瑶此刻头疼欲裂说不出话，那声龙吟如魔音绕耳，搅得她神思一团纷乱。她靠在沈欺尘怀里，顿觉一阵头晕眼花，旋即失去了意识。

长箭铮然钉在身后松干上，远处随即赶到几名官兵。为首那人手持弓箭，吊起细眉，朝此处破口大骂：“那边几个！说了不准再靠近矿场还要跑来，想找死啊！”

小灰：又是躺着就把班上完的一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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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矿山异变（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