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可爱但白切黑 第23章 雾隐迷踪（四）

堆起的竹篓滚落一地，露出个满脸骇然的人影。

小灰立刻说：【是他！昨天晚上那个带我们去找你的小孩，买你的一千五百两就是他给的。】

沈欺尘对云水瑶买他的钱从何处来并不关心，只听小灰前半句，淡淡朝人影投去一眼，带了几分兴味。

行踪暴露后，小男孩下意识便想逃跑。可周围都是翻倒的竹篓，他慌忙环视左右，还不及反应，便先见眼前剑光陡闪，剑气威压紧跟着兜头罩下。

云水瑶把剑尖抵在他眉心，再近一点就能轻易要了他性命。她转了下剑柄，笑意盈盈地问：“说吧，你一直跟着我想做什么？”

小男孩被她用剑指着，额上冒了几颗豆大的汗珠，呆立原地不敢动弹，像是害怕极了。他缓缓抬起一张天真稚气的脸，迟疑张口问：“姐姐……你们真的是捉妖署的人？”

“是啊。”云水瑶面不改色心不跳，反倒问他：“怎么，你觉得我们有哪里不像？”

小男孩赶忙解释：“不是的，我不是在怀疑你们……”他说着说着，眼眶便不自觉的湿润闪动，而后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抹眼大哭说：“姐姐，求求你，快救救我们吧！”

云水瑶对他的眼泪视若无睹，只把剑又下移几分：“你先等会再哭，我问你，还有另外两个人去哪里了？”

他稍稍一愣，哭声小了些，却一脸茫然：“……什么其他人，这次白雾带进来的只有你们两个，没有别人了。”

云水瑶观他反应，倒不似在撒谎。可她分明亲眼看见燕、李二人消失在雾中，既不在此处，又会去了哪里？

她收剑回身，正思索间，忽见街道另一头出现两道熟悉的人影，边走边四处张望，似在寻找什么。

见到远处巷口满地狼藉，两人注意被吸引，再待看清那一抹鲜亮的绿色时，面上大喜过望。

“师妹！”李逢舟远远就先喊了她一声。

他的轮椅还留在飞艇上，燕微雨搀扶着他，让他胳膊搭在自己肩上，顾及着他的双腿，走得格外平稳缓慢。

云水瑶把剑还给沈欺尘，反手揪住小男孩衣领，让他站到自己身前来，以防趁机逃跑。

“早知道还不如不要停，那阵雾古怪得很，转眼就把人吞掉带走了，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燕微雨扶着李逢舟走近了，他看沈欺尘和云水瑶在一起，稍稍松了口气，“你们两个没人受伤吧？”

云水瑶摇头。

小男孩安静站在一旁，悄悄打量着这二人，眉间微皱，若有所思。

这一路上，燕微雨最担心的便是沈欺尘，毕竟只有他才是四人里最需要保护的那一个。

此刻见到他无事，燕微雨心里也要踏实许多，可下一秒又不禁皱起眉，问沈欺尘：“……你这脖子上戴的是什么东西？”

铁链暴露在外，沈欺尘没有刻意遮挡，链条明晃晃地戴在脖子上，他半点也不觉得屈辱，极轻极缓地笑了下，坦然说：“是师姐的小狗链。”

云水瑶微微一顿，猛地抬起头看向他，震惊无比。

……是她听错了吧，他到底是怎么能面不改色、光明正大地说出这种话的啊！

察觉到她的视线，沈欺尘转头朝她看来，眼神无辜带笑，就像是在询问她这样说有什么问题。

云水瑶：“……”好一个有什么问题。

燕微雨目光在二人身上转了个来回，颇为不解：“你们这是……”

“是什么不重要！反正他没事，师父你放心就好了！”云水瑶耳尖烧红，声音响亮地喊出这句话，赶在燕微雨误会之前又忙不迭问道，“对了师父，昨天晚上你和师兄被雾传到哪里去了？我在街上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你们。”

燕微雨愣了愣，果然被她转移走注意，收回视线，叹了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

镇上妖的数量实在太多，他与李逢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不停换地方躲藏起来。一夜提心吊胆，总算熬到天亮，满大街的妖也全部消失了。

他自然看得出这地方有蹊跷，可眼下不知具体情况，便不好贸然插手其中。他们还要继续往北赶路，还是趁着白天安全时，尽早离开毕竟好。

至于其他的，路上他会给方见寒去信，派一队弟子来此处详细查探。

“天快要黑了。”李逢舟看了眼天色，不久前还悬在顶头顶的太阳已然开始西沉，他担忧说，“师父，既然找到师弟师妹，我们先抓紧时间离开吧。”

燕微雨扶稳了他，看向云水瑶二人，正色道：“待会你们两个跟在我身后，一定要跟紧，千万别又走散了。”

小男孩一字不落听完几人对话，他拉住云水瑶衣角晃了晃：“姐姐，你们就要走了吗？”

听见声音，燕微雨这才注意到面前多了个小孩，他奇道：“你是哪家小孩，不会又是我徒弟路边捡的吧？”

小男孩不回答他，只看着云水瑶，急声说：“姐姐，你不要走，留下来救救我们吧。”

他扯住云水瑶衣角不肯放手，眼泪没征兆地往下掉，拉拉扯扯间，钟楼又敲了一次钟。

整整十二下钟声，昭示着夜晚即将来临。

街上行人顿时如同惊弓之鸟，仓皇四散，各自逃命。

“不好，来不及走了。”燕微雨此时空不出手，只能由李逢舟扯了张符纸，他咬在口中，含糊不清道：“快躲到我身后，先不要出声。”

符纸乍亮，朝前铺开一道屏障，将几人围在其中。小男孩却不由分说跑出这庇佑范围，朝身后几人招了招手：“姐姐，你们跟我来。”

云水瑶起初不动，她看向燕微雨，见他思索后点了点头，这才跟上去。

日已西沉，白雾顿时弥漫出来，如同触手一般，从地面缝隙里钻出，逐渐向四周扩散。

云水瑶走了没几步，突然想起什么，停下来去牵沈欺尘的手：“抓紧了，快点。”

“姐姐。”沈欺尘握住她的手，他顿了下，咬重字音，缓声说，“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

云水瑶没回头，牵着他一路走：“你放心好了，忘记谁都不会忘记你的。”

一千五百两加十文，虽然她只出了十文，但这个价格她就算想忘记也难。

“那就好。”沈欺尘收紧手，反握住她，看向她的侧脸，唇下小痣随着话音上下起伏，“姐姐。”

云水瑶没有应答。

他又继续喊一声：“姐姐。”

云水瑶感觉奇怪，偏头看他：“你有话就直说，一直喊我做什么？”

沈欺尘这时又不说话了，文静柔和的眼睛静望着她，漫起一点笑。

“……”云水瑶错开眼，步履不停。

“姐姐。”他拉长语调，这两个字像被他在唇齿间含了一会，才慢慢吐出，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意味。

“…………”

云水瑶忽然间福至心灵，好像明白了什么，但她才不想惯着他，闷头往前走，决定不要搭理他。

饶是小灰再迟钝，此刻也觉出几分不对来：【人家那个年纪喊她姐姐不是很正常吗，你和一个七岁小孩较什么劲。】

街边挂起了各色花灯笼，火光将沈欺尘眉目照得温和分明，眼角还弯着微笑的弧度。他仿佛全然没有听见小灰说话，视它为空气。

他一向是脾气温柔又有礼貌的，小灰还是头一回被他这样无视，心想着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可看他又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它茫然地挠了挠头，想不出个所以然，悻悻闭上嘴，不再自讨没趣。

天色渐渐昏暗，小男孩领着几人找到一间小院，推开篱笆做的院门：“快些进去吧，妖要出来抓人了。”

白雾铺天盖地笼罩下来，四周只剩漫无边际的白，隐约能听见雾中有咯咯不停的怪笑，十分吊诡。

云水瑶牵着沈欺尘进了屋，屋里摆设虽有些简陋陈旧，但环境却整洁干净，不难看出主人应该经常打扫。

燕微雨扶李逢舟在凳子上坐下，等小男孩最后关好门进屋才问：“你家里其他人呢？”

小男孩摇摇头：“没有其他人，我只有一个姐姐，她已经死了。”

云水瑶又问他：“你姐姐是妖还是人？”

他面上一愣，知道瞒不住，于是如实说了：“是妖。她原身是只姑获鸟，我是她捡来养大的，她虽然是妖，但对人很友好，从来没有害过人，这雾是她死后……”

他话未说完，清晰听见院外有脚步声渐近，赶紧把灯烛熄了，又将窗户合拢。

“有妖来抓人了，你们快找地方藏好，待会千万不要出声。”

燕微雨把李逢舟扶到地上，坐在角落里，藏匿好气息。

沈欺尘不会这类术法，云水瑶和他躲在窗户下面，往他身上贴了一张符纸。

她思忖一会，为了安全起见，又划破指尖，把血摁在他唇上，轻轻的，像一个标记，打下烙印似的。

他不解，却也没有躲开，只用眼神询问她是何意。

云水瑶小声说：“你别问这么多，反正我不会害你就是了。”

沈欺尘浓密的睫毛轻颤了颤，嫣红的薄唇上点染一抹血色，透出糜艳的色泽。

他嘴唇微微张开，柔软饱满的唇珠擦过她的指腹，抬起眼注视着她，在她怔然的目光中，轻轻含住抵在唇上的指尖，吮掉了血珠。

小沈：平等讨厌所有企图和云水瑶拉近关系的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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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雾隐迷踪（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