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尊不装白月光之后 第21章 本心

求她？

席恣被她勾着发丝，进退两难。

这人的性子好似真的很坏，姝绝的容貌不过是藏着那坏心眼儿的皮囊，硬生生要逼得她喘不过气。

“我若求了，神尊就让我下山么？”

席恣神色乖巧，是万分柔软的目光。

梅灼闭着眼睛，轻轻喘着气，似乎在平息着什么冲动。

她的手慢慢按上女人的肩膀，看起来秀薄的人，其实挺拔如纤竹，让她能稳稳妥妥压着。

席恣看着梅灼颤抖的眼睫，铺面而来的梅香中，夹杂着雪松淡淡的沧冷气息。

似是后者的香味淡了，原本的梅香便散发了出来。

“万梅香。”席恣忽然低眸，看着女人勾缠她发丝的手。

“神尊，你也用这个熏衣么？”

梅灼轻笑一声，“是啊，真巧，你那死去的道侣品味倒是不错。”

女人收回她的手，慢条斯理地揉了揉皓腕，席恣一开始的问题被她避了过去，仿佛刚刚说出恶劣话语的不是她。

席恣看了一眼立马错开视线，手死死攥住衣袍，再一次问：“我若求了神尊，神尊就带我去下界，是么？”

梅灼发现了她的小动作，视线落到她的眼睛上，书上说，若爱上一个人，便会觉得那个人的眼睛很好看，好看到世间上任何的锦山秀景也比不过。

“不必求了。”

梅灼阖上眼，语气莫名幽冷，和刚刚作出暧昧举动的她判若两人。

“本座带你去便是。”

席恣神情很是欢喜，一下子站起来，眼尾比弯月柔软几分：“多谢神尊！”

梅灼嗤笑一声，“这下倒不是说本座为老不尊的时候了。”

席恣垂眸，变了脸软声哄着：“神尊，你现在好些了么？”

梅灼看着她，微微一笑：“好多了，刚刚不过是修炼出了点岔子。”

修炼出了什么岔子，会让元道成神的人狼狈成刚刚的模样？比两年前梅三受伤之时还严重些。

两人的借口都是一样的。

修炼出了问题。

席恣神情自若，并没有像之前那般鲁莽逼问，她此刻心里乱的厉害，简直想练剑练上三天三夜，只是面上还要维持着冷静。

一切的一切都十分可疑，但是眼前的女人却与梅三的性格迥然不同，说迥然不同也不太准确，两人的性格似乎隐隐有对立之处，又透露着某种古怪的相似。

若梅灼真的是梅三。

那她为何要骗她，最后为何又要弃她而去？

梅灼见席恣的气息外放开来，带着一种隐隐约约的不安和纠结，她忽然开口笑道：“席恣，还有半年的时间，本座希望你能好好修炼，不要想些有的没的，无端让自己乱了心神，扰了道心，大道朝天，少走些歧路，对你们这些年轻修士才更好，世上的人，多是浮云聚散，留不住，也不该去留。”

“神尊活了万万年之久，歧路也是走了很多，才能成为现在的模样，不是么？”

席恣不赞同地摇摇头。

凡间也有如面前的女人一般被高高仰望的神明，她们被称作圣人，救世主，百姓们拥护爱戴。

可为何所谓圣人神明都要被歌颂着不困情念？

心若当真有一日坚如磐石不可移转，那还是凡世中人么。

席恣好奇地想着，轻轻扯了扯唇。

也许，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是她这般，做不到那样崇高的境地，也不想做到，如果这就是所谓大道，她也不知愿不愿意踏上去。

“你觉得满心满眼都是别人，歧路在前，却是一种修行？”

梅灼看着她，低笑一声。

席恣的脸上通红一片，也许是觉得自己的话有些不对，又或许是在辩解几分。

“对。”她脸颊的热意在女人沉稳的语调中慢慢平静下来。

看向梅灼的眼睛带着一种不知世故的明透。

也许这样的眼神会在未来的无尽岁月中消磨暗沉，但是此刻的的确确让人心动不已。

梅灼不知为何笑出声来，感到眼角有些涩然。

她冷声道： “你当然可以这样想，但是席恣，别怪本座没有提醒你，修者求得是长生大道，可命却是有长短的，困在执念中，小心被它吞了眼，再也看不见别的东西。”

那就看不见。

“我心甘情愿，神尊不必劝了。”

席恣撇开眼，声音也是不让几分。

朦胧的灯火随着梅灼一甩衣袖，倏然在房间中蔓延开来，房间里变得更为明亮，两个人也看到了对方眼底未尽的锋芒。

席恣暗暗想着，如果眼前人真的是梅三，那可当真是荒唐无比。

一个将修士情执视为脚下泥的人，怎么会和她……

席恣动了动手指，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就是被冷刃硬生生隔开，暴露在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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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阁。

席音正和席卿寒上报一些贞仪宗灭门之案的线索。

“贞仪宗在下界南州的贞仪山脉内，山门自建成已经延续了千年。”

“按照神尊所言，结界是自七日前布设的，宗门内已经没有了生人，都是三百年前墨云身上的散发的那种妖戾之气。”

“南州凡人地界共三城，其中南方的洛水城是最为靠近贞仪宗的，贞仪宗在南州各处，尤其是靠近鬼厉海的南方，布下了许多暗中守护凡界的修士，洛水城尤甚，两年前，洛水发生过满城百姓染疫之事，这疫病来的奇怪，似乎从一晚有人看到了诡异的黑气开始，很快几乎全城沦陷，危难之际，据天命阁的查探，似乎是贞仪宗派人去解决的，女儿怀疑，这件事情极有可能和今日贞仪宗灭门惨案有些关联。”

席卿寒面色不变：“不错，既事已初露端倪，恣儿，明日你带着十个不惑境的徒子去不名山和玄火城的人集结，最近是年节，凡人地界人流驳杂，走动极其频繁，你们先去洛水城驻扎下来，待年节过去，大概三日后，神尊会亲临下界。”

“玄火城？”席音挑眉，“竟不是三楼的人和我们一起去？”

席卿寒轻笑一声，“还不是五城修者想要挽回些颜面，也不知景言怎么说服的她们。”

席音蹙眉，担忧道：“玄火城暂且不说，其余四城哪个是好相与的，此行若想顺利，看来得花些心思了。”

“还不止呢。”席卿寒叹了一口气，“景言不知怎的，突然想让她的女儿跟着一起去，还要带队。”

“谈清焰？”席音一愣。

“是她。”席卿寒面色有些奇怪，“这丫头心地不错，就是性子随她阿母，看起来君子如水，实则狐狸一样狡诈！贪财好利的紧，经常溜去咱云外天开的夜市开炼器铺子，抢了咱不少生意，真真可恶！”

席音眨了眨眼：“这事阿母之前怎么没说？”

席卿寒白了一眼，冷哼一声：“一个和你妹妹差不多大的小丫头，本尊和她计较什么？这次你带着她一起查案，记得要看顾好她，别闯了祸。”

席音点点头，清冷的眉眼一片温润：“自应如此，阿母放心便是。”

席卿寒满意地点点头，她踱步走出大殿，凝望着外面起伏的殿宇云雾，仙霞如光，映照出她锋芒内敛的黑眸。

今天得去不名山一趟了，昨夜子清不告而别，她得去看看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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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屋内，如水的晨光照在地板上，映出木质的古朴纹理。

青色的衣袍云雾般堆叠在地上，席恣斜着身子倚着床头，一只手虚虚握着腕骨处，一夜过去，竟就这么睡着了。

梅灼依旧在塌上打坐调息，她刚刚睁开眼，就看着身下的人不安地蹙了蹙眉。

雪容被阳光照的分毫毕现，席恣纤长的眼睫被镀上一层浅淡金光，仿佛神像座下的虔诚的信徒，祷告时不知不觉倚着冰冷的神塑睡着了，眉目却平和缱绻。

梅灼神情一怔，旋即轻轻笑了笑。

昨夜两人起了些口角，这人一丝一毫也不退让，她让人先回去，席恣却说怕她又不告而别，直接就地而坐赖在这里不走了，如今一夜已过，竟是困成这样直接无塌而眠。

本想悄无声息拽回被人压住的衣摆，席恣却仿佛被她的动静惊到了，唇瓣翕动，轻喃道：“别，别走……梅三……”

梅灼一怔。

她的神情在阳光下被照的一半清明一半昏暗，此时忽而低下双眸，遮住眼底不明的思绪。

“……不走。”梅灼忽然低声说了一句，声音飘渺无痕。

她抬起手，俯身发丝如瀑倾泻，指尖隔着极短的距离，轻轻勾描席恣的鼻梁眉间，几曾何时，她可以亲昵抚摸她的脸，甚至是进一步，做出些更过分的事情。

梅灼的眸色忽然幽暗下来，里面涌动着无数不可知的情愫。

而今，她是友人的心尖上的女儿，不名山问道的徒子，却独独不是她的妻，她碰不得，求不得。

阳光透过空气细小的尘埃静静翻滚，素日睥睨万千的神尊，如今竟然也不敢问上一问自己的本心，当真全无心动，都是那些冰冷的利用么？

指尖传来温软的触感，竟是指腹不自觉碰到了席恣的唇。

梅灼一怔，本要面无表情收回手，却不妨席恣在此时忽然睁开了眼，双目盈水，就这么俏生生望过来，盯着梅灼悬在半空的秀致指尖看。

她眼尾弯了弯，语气极轻。

“神尊，你刚刚在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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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