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说了明天见,所以宋景行很期待今天。
君子之交淡如水,即使加上淇州的朋友盛泊兴也是宋景行朋友中较为亲近的那个,因此当宋景行几乎称得上雀跃的出现在国子监并发现盛泊兴没来的时候宋景行有一种深深的被欺骗被辜负的感觉。
宋景行面向学生坐在学堂最前面靠左留给随堂教授的位置,不是迟到,也没有请假,盛泊兴就是在理所当然的旷课 …… 除却最开始萧安纯问了一句盛泊兴是不是不来了之外再也没有人关于这个话题讨论过什么。
宋景行一直等到中午才确定盛泊兴不会出现,国子监提供的饭菜很香 …… 但好像没有人觉得盛泊兴今天应该来上课。
好的,上学果然只是小王爷生活中最心血来潮最三天打鱼的事!
宋景行饱读诗书,但那一刻还是只有最通俗的,最简单的,最普通的至理名言最能概括宋景行的心情 —— 不要相信男人的嘴!会变不幸!
“小铭怎么啦?” 梅常侍坐在宋景行旁边,今天他全天都在国子监,“好像兴致不高。”
能从宋景行向来古井无波的脸上看出兴致不高梅常侍也是有点本事。
宋景行想了想摇头,“在想一个问题。”
“很难的问题喔。” 梅常侍收好筷子凑到宋景行身边,小声说话,“我下午要发一张考卷给学生,样卷我放到《大学》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 那一页了,你等一下有时间帮我去版印一下吗?”
作为鄢都第一学堂国子监是鄢都仅有的有版印许可和版印设备的学堂。
“好。” 宋景行点头。
……
盛泊兴不是故意旷课的,他只是没意识到自己旷课了而已 —— 小王爷那时还不知道宋景行以后对自己来说会是怎样的存在,因此当他听说马场里他看好的那只野马出了问题之后盛泊兴直接就在国子监面前改道奔向了鄢都郊外。
…… 小王爷向来来去自由,自然也想不到让谁带句话请假。
那马生病了,但还是性烈,不肯让人接近,有经验的御马官说是得了马伤风,还有点严重。
这可是老天赐给他的马,他还没驯服呢,可不能半路出事,盛泊兴站在马场叉着腰远远的张望,“怎么治?”
“正常在草料里添点药就行了,这匹的话。” 兽医还没见过把野马当家马管的,“这马……吃草料吗?”
“吃啊,这片草场,可着他吃。” 盛泊兴转身拉了把椅子坐下,这就是马监官找他做主的原因 —— 这马到底怎么治。
“不治会怎么样?” 盛泊兴急着赶过来穿的还是广袖流仙般的宽大衣裳行动不便,他随手找了几条绑带缠在袖口,做了个简单的箭袖。
“最近有几个马场在闹马瘟,呃,保险起见还是治一治的好。” 盛泊兴此时在鄢都的名声还不算太差,只是行事荒唐,兽医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干这笔买卖,“要是能把药粉洒在那马常去的地方……或许行。”
…… 想钱想疯啦,这么大一片马场,要买你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啊!
“行。” 盛泊兴撑着头,不咸不淡的开口,即使束了袖口他宽大的袖子也还是被风吹的鼓鼓的,遮住了他的脸。
看不见盛泊兴的表情马监官犹豫了一会儿示意兽医继续给盛泊兴算账,流水一样的银子哗啦啦的从他口中算出,“您给这个数就行。” 他比出了个一。
盛泊兴起身,现在想来他阴阳怪气的本事大抵就是从那个时期养起来的,“一千两?” 盛泊兴开口给兽医加了个零。
“不不不。” 兽医连忙摇手,“不用那么……”
“一千两哪够啊?得一万两。” 盛泊兴打断兽医的话,他转了半个身子正对着马监官,那年小王爷年十七,可惜不是傻子,“滚!不治了,病死算它命不好。”
小王爷似乎是动气了,马监官连忙带着兽医出去,盛泊兴回头看了一眼,“两个蠢东西。”
马场风波其实不大,但盛泊兴玩儿心大,反正都旷了课,他索性玩儿个尽兴。
……
试卷是按人数印的,宋景行一一发下去多的那份就是盛泊兴的,梅常侍刹有介事的坐在前面监考,他接过多的卷子,“我来教书也有一个月了,不知道教的好不好,这卷子就是看一下大家学的怎样。”
俗话说先礼后兵,梅常侍放下手里的卷子,改握戒尺,“卷子明天批下来,有考的好的,会表扬,考的不好的,当然要稍作批评,但有一点,是大家都要完成的。”
一改往日和善,梅师忽然阴云密布般的严肃起来,“成绩要各位的父母知晓。”
一片笔耕不辍中许将猛抬头,紧接着听见梅常侍的后半句话,“顺便我也要和各位父母交流一下各位最近的表现。”
一个月的课只来了三次,不算高的讲台上,属于盛泊兴的试卷孤独的躺着。
…… 梅常侍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不计较,只是在等秋后算账 …… 真是好大一笔账!
整个学堂里要是说有谁表现的不好,盛泊兴的名号简直一骑绝尘,许将自己的卷子也写的不怎么样,但下了课他还是来为盛泊兴争取从宽处理,“梅师我们小王爷……”
“梅师。”
“梅师您再给盛泊兴一次机会吧。” 李必仪和萧安纯也一块儿陪着求情。
盛泊兴的事要是真让盛辛知道了,盛泊兴可能真的会被打死的!
“盛泊兴学业不好,交朋友的眼光倒是不错,也算有可取之处。” 梅常侍很少在课后被这帮纨绔拦住讲话,第一次留堂就是**外要容情,梅常侍捡起桌上的卷子,“小铭你怎么看?”
怎么就…… 和他有什么关系?宋景行愣了一下,随后三束目光齐刷刷的看向宋景行。
“就 …… 让小王爷……至少……把这个卷子写了吧。”
但是梅常侍说不行。
“这对其他学生不公平。” 梅常侍刚正不阿的起身,“但是你们说的我也会考虑,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就今天吧,小铭,咱们正好去甚安王府拜会拜会。”
“不是!等等!梅师!” 许将脸都紫了,他一下拦在梅常侍面前,“小王爷 …… 小王爷不是无故旷课的,他他他,他得了风寒!”
“学生得了风寒那我为人师长不是更要去看看。” 许将没想到梅常侍名声在外本人却是个计较学生不来上课的阴险老师,他胆战心惊的看梅常侍绕过自己心里把敲晕梅常侍的想法否决。
“梅师!那我们陪着您一块儿去王府。” 眼看盛泊兴死期将至萧安纯一咬牙一闭眼仗义直言,想着送盛泊兴最后一程。
“当然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