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水淋在身上,将迷雾淋开,视线逐渐清晰。
秦怀毓倏然松手,心脏高高悬起,声音带上些颤意:“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
赶忙将封烻从地上扶起来,凑过去看对方脖颈上被自己掐出来的淤青……很严重。
也不知道是他皮肤太白,还是自己太过用力,他脖颈上的伤痕显得有些太过可怕。
封烻控制不住地咳嗽,空气再一次呛入肺腑,那感觉一点都不好受,下意识侧过身让自己舒坦一点。
秦怀毓内疚得不行,想伸手去碰他的脖子,结果被一把拍开,封烻警惕地盯着他:“你还想干嘛?”
“……”秦怀毓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紧盯着这人的脖子“我醒过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你在,然后以为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闯了进来,这才……”
他没想到那个看不到的人竟然是封烻,而封烻也同样没有看到他,这才发展成现在这样的局面。
“可能是刚才的雾有问题。”秦怀毓回忆了刚才发生过的所有事情,只能想到这一点。
他们之所以清醒过来,或许是在打斗的过程中做了什么……比如被他们打翻的那杯水。
现在他们身上都沾了水,封烻的头发湿了不少,导致有些过长的头发直接盖过眼睛,看起来有些阴沉,还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秦怀毓不由得心悸,心跳不自觉加速,好一会儿才把自己的情绪调整好。
“你的喉咙还好吗?”秦怀毓很担忧“我不知道是你,下手可能有些重。”
何止有点重!
封烻伸手按在自己的脖子上,他毫不怀疑对方要是再晚清醒两分钟,自己就已经没命了。
他想过自己可能会被怪物吃掉,想过被那些诡异的故事人物杀掉,但是还没想过被队友误杀这种死法,看来现在可以开始考虑这种死法了。
“生气了?”秦怀毓问。
封烻无语:“你想要我的命,我还不能气?”
“不是这个意思。”秦怀毓自知理亏,不敢跟他斗嘴,下意识哄着他“我到浴室去瞧瞧有没有什么能给你敷一下脖子。”
才起身,秦怀毓突然“嘶”了一声,这才留意到自己胳膊上有一道血淋淋的伤痕,而凶器……就在封烻的手里。
大概是刚才动手的时候无意间被封烻手里的钢笔给划伤了。
秦某人观察了一会儿自己手上的伤,再扭头看向封烻,试图减轻一些自己的罪孽:“这样我们能不能算扯平?”
封烻面无表情地打击他:“我差点死了。”
“……”
好吧!这就是不能了。
秦怀毓也没再多说什么,在浴室中找到一条毛巾打湿,勉强给封烻的脖子降温,希望别太严重才好,不然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虽然起不了什么大作用,封烻脖子上的淤青颜色愈渐变深,远远看过去,没看清楚的话或许会误认为他戴了一个项圈。
浴室里有镜子,能够清晰看到自己脖子上的瘀青。
“……”烦!!!
姓秦的狗东西,爬!!!
“别看了。”并不知道封烻心里暴怒的秦狗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盯着他的脖子上的痕迹“过段时间自己就消褪了。”
始作俑者倒是自在得很。
封烻并不想搭理他,转身往回走,掀被子睡觉。
“我手上的伤还需要包扎。”秦怀毓转过身,继续倚靠在门框上,意味不明地盯着已经躺在床上那个人看。
封烻转了个身,默不作声地看向他。
“我自己没办法包扎得了。”
“……”没听懂!
不管什么意思,反正就是听不懂。
“好大一道口子呢!”秦怀毓叹了口气,继续卖惨“现在还在隐隐作痛。”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也不知道是被谁伤的,我怎么这么可怜……”
“闭嘴。”封烻终于还是忍不下去,果断坐起身。
秦怀毓还保持着自己那个死样抱着胳膊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样子这个瓷他是碰定了。
“不是要包扎伤口吗?”封烻有些不耐地催促“还不过来?”
秦怀毓低声一笑,果断迈腿走到他身边。
封烻从被子上撕下布条,帮他清理一下伤口之后开始包扎,动作异常熟练。
“你是医生?”秦怀毓问。
“不是。”封烻头也不抬地给他打了一个结“处理得多了自然就熟悉了。”
处理得多?
什么意思?
不知怎么的,秦怀毓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画面,一个肆意的年轻人坐在机车上,风驰电掣从自己身边驶过,风中都是自由的味道。
只是一瞬,那点画面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可能是幻觉。
“好了。”封烻没有留意到他眼神的异样,包扎好自己的罪证之后继续躺下睡觉。
没给秦怀毓继续张嘴的机会,封烻闭着眼睛说:“再磨蹭一会儿天就亮了,还是你觉得自己是神仙,不需要睡觉?”
秦怀毓:“……”这可就冤枉他了,他完全没有这么想。
见这人的确很困,秦怀毓也没再给他添麻烦,回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乖乖躺好,但还是睡不着。
他不断回想着今天发生过的一切,试图从中找出符合常理的可能性……
“嘭、嘭、嘭……”
不知道什么玩意在砸窗,可能是砸墙。
照理来说窗户这个砸法肯定已经碎了,然而窗户并没有碎,反而是他们的床在震动。
封烻皱起眉忍耐了一会儿,十几分钟后又翻了个身,心里的火越来越大,最讨厌这些大半夜不睡觉,扰人清梦的玩意!
“冷静。”感觉他的忍耐快到达极限,秦怀毓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我们不知道窗外到底是什么玩意,万一不是对手会很麻烦。”
封烻:“……”更烦了。
“你睡吧。”秦怀毓伸手过来给他捂住耳朵“这样应该会好一点。”
封烻下意识地躲开,警惕地瞪他:“你想做什么?”
“帮你捂耳朵啊。”秦怀毓无辜地回答。
“……我跟你,好像没那么熟。”封烻把属于他的被子往他那边推,一脸不信任“三八线,你越界了。”
“但你不是睡不着吗?”秦怀毓好像完全不在意他在说什么一样,继续抛出诱饵“你看看你,都快困瞎了,但是窗外的东西不想让你睡,你难道想让它如愿?”
“……”当然不想。
“所以……”秦怀毓又一次把他的爪子伸过来,试探般搭在他的耳朵上,发现自己没被打之后就更大胆了“我帮你捂着。”
“你手上的伤?”
“没事,不严重。”
既然自己都说不严重,封烻没有兴趣替他痛,当即决定忽视他,好好睡觉。
窗外那不知道消停的玩意还在折腾着,封烻就伴随着这样丁零当啷的声音入睡。
一夜安眠……才怪。
封烻根本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睡着,这一夜他只在思考两件事,窗外的狗玩意真的很烦,另外秦怀毓的手好像还挺暖。
这两件事没在封烻脑海中回旋多久,天就亮了,天亮的同时那丁零当啷的声音也随之消失。
还真是完整的吵了一整夜!
女仆在外面敲门,将他们喊起来吃早餐。
大家状态都很差,看起来都没有睡好,而且……餐桌上少了将近一半人。
封烻数了一下,加上他和秦怀毓,这里就只剩下八个人,就一个晚上的时间,竟然没了这么多人?
莫霖婳脸色惨白,这一次她挨着秦怀毓坐下,低声询问他们昨天晚上有没有遇到什么怪事?
不等两人开口,她又继续道:“昨天晚上有人过来敲门说着火了,我离房门很远,跟我一个房间那个女生开了门,她被拖走了……”
就这么直接消失在她眼前,什么都没有留下,无声无息。
她被吓得腿软,再加上白天发生的事情,精神快要崩溃,跪倒在地上低声抽泣。
那个女生被拖走后,房门自己关上了,再后来其他声动静陆续响起,她一直躲在墙角,一夜没睡。
“我会死在这里吗?”她望着秦怀毓两个人,眼睛里全是恐惧。
“我不知道。”秦怀毓回答“但是只要有希望就不能放弃,相信我们肯定能活下去的。”
莫霖婳并没有被安慰到,现在这样的场景,什么安慰都没有用。
她的精神有些恍惚,目光从封烻的脖子上滑过,也没把那伤当一回事,没死就不错了,留几道伤痕什么的很正常。
“各位客人,昨晚休息得好吗?”国王不知道从那个犄角旮旯里钻了出来,双手在空气中挥舞“这个城堡是充满着让人高兴的魔法,相信你们会越来越喜欢这里。”
众人:“……”不,他们一点都不喜欢。
当然了,国王也并不在乎他们真正的想法,挥挥手让仆人们把食物送上来,在客人们面前放下。
这次的食物是--活蝌蚪!!!
莫霖婳捂住自己的嘴,差点没吐出来,封烻很干脆地一把将盖子盖回去,看不到就没那么恶心。
国王笑嘻嘻地望着他们:“客人们可是对今天的食材不满意?”
众人:“……”谁敢满意?
“这可是城堡中难能可贵的食物,特意为招待客人准备的。”国人嘻笑两声“一点都不能浪费。”
说话间,他已经打开自己面前的餐盘,拿着勺子将那些蝌蚪送进自己嘴里……
饭桌上已经有人受不了开始呕吐。
国王始终视若无睹,继续品尝着自己的“美味”。
“怎么不吃啊?”国王目光在圆桌上环绕一遍。
“……”他们实在是没有勇气动嘴吃这东西。
国王目光逐渐变得危险,嘴角渐渐咧开:“既然客人拿不动勺子,作为主人,当然要帮忙。”
话音刚落,他身后那些女仆便涌了过来,走到他们身边拿起汤勺,看样子是要直接给他们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