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不妥！ 第37章 第 37 章

秧儿惊恐的蜷缩在床边，她尽管害怕但她仍旧不敢再离开她娘亲半步，手里死死地攥紧了涟给她的另一张符篆。

是涟告诉她，那些邪祟不敢靠近这个房屋，给了她一个护身符篆，秧儿才一边害怕一边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会出去的。

微光照射进来，洋洒在黄纸的朱砂符文之上，在黑暗中逐渐泛起着诡谲的暗光，而屋外此起彼伏的嘶嘶声不断透过屋墙传到耳边，鼻尖甚至萦绕着那股蛇鳞的粘液混合着血液在地面摩擦时发出的腥臭。

她看着涟的背影，木门被小心翼翼地打开，视线落下的刹那，门外的场景瞬间让涟的呼吸凝滞。

月光照射在布满他们浑身上下的鳞片，颀长的蛇尾在地上不断地摆着，双手也早已妖化，锋利的指尖不断地抓挠着这无形的结界，嘴里漏出的獠牙和那属于蛇的瞳孔——他们哪有一处像人？

秧儿说他们都是村民所化，所以秧儿跟在涟的身后慢慢出来时，第一眼便就认出了最靠近她的人——那是王婶，那颗长满肉瘤，顶着几缕稀疏黑发的脑袋，此刻正张着那倾盆大口，吐着那分叉的黑色信子，嘴边还残留着暗红色的血液，不知是她的还是.......

但更让人离奇的是，这些东西竟在天蒙蒙亮时自己便退去了。

“你的意思是，这屋内，不止有秧儿的娘？”左泠舟停下来，只觉得不可思议，好端端的人竟都成了妖怪。

这不由得让她想起了垠秋所说的自食恶果，这些村民都做了什么？

闻言，涟欲言又止，一副懊悔的模样开口，“师父在时我不曾好好修炼天眼，里面是不是只有秧儿的娘亲我也看不清楚，但是！”

涟诚恳的抬眸，“那声叹息我真的听得清清楚楚，绝不可能是秧儿的娘亲发出来的声音，所以我才布下了这个阵法，若是里面有妖孽，这个阵法便能关住她，若是没有，也能好好的护着秧儿的娘亲。”

左泠舟看着这房屋四周，严肃道，“就算你没听到那声音，这里面估计也不止有秧儿的娘亲。”

涟不解，“泠舟姑娘，为何你如此肯定？”

“我非是肯定，我只是想到，若是按照于婆婆的说辞，那些村民妖化也有一段时间了，他们啃食活肉，只要是个活物便就不会放过，殷意都死，但为何秧儿和秧儿的娘都活的好好？”左泠舟转身对上涟的眸子，“要么有东西在护着他们，那些妖化的村民不敢靠近，要么......”

左泠舟别过头看向这个房屋，眸光凛冽，“这里，有让他们害怕的东西。”

听到这话，涟忽然恍然大悟，他当初为何没想到这两点。

他上前来，“那便解了这法阵，我倒要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东西！”

话音一落，涟双手按在门锁上直接用力往里一推，阵法破除，大门敞开。

里面的摆设一目了然，躺在床上的妇人也依旧呼吸均匀的紧闭双眼，不知世间万物生息。

随同涟一起进来后，左泠舟并没有感到四周的妖气。

“什么也没有......”左泠舟皱了皱眉。

难道这一次，是她大意了？

她转身看向缙云，却发现缙云一直站在门外，目光沉沉地凝视着秧儿的娘亲，只是没有进来，她快步走上去，“神君，你可察觉到这里有什么不对劲？”

缙云对上她的眸子，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沉默了许久，只摇摇头。

涟也走来，神色凝重道，“我去看了秧儿娘亲，若是这几天再不救治，怕是要无力回天了......我这几日寻得的药材，也根治不了她的病情。”

左泠舟开口，“这究竟患了何病症？可是还缺了关键药材？”

涟点头，“像是中了某种蛇毒，如今救她的方法只有以毒攻毒，所以我还缺一味蛇毒，但附近我守了个遍，竟一条蛇都不曾看到。”

左泠舟斟酌再三，开口，“不若，趁天色未晚，再上山一探？”

涟正要应和，忽然，左泠舟身形猛地一颤，面色煞白，她只觉胸口传来一阵撕心的痛楚，无力的捂着胸口本能地就要往前倒去，察觉到这一情况，缙云和涟在她倒下前先行扶住了她的身子。

“泠舟姑娘！”

缙云皱眉，不解地问道，“怎么回事？”

左泠舟强忍痛楚，冷汗涔涔，“阵法，有人，破了我布下的阵......于婆婆，秧儿！”

——

另一边，于婆婆正照看着秧儿，忽得一阵雾气隐隐漫入，于婆婆顿觉困意汹涌，那正给秧儿擦拭脸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身子不自觉地也缓缓往床上倒去。

木门吱呀地一声被人从外面打开，一个身着赤衣的身影翩然而入，望着床榻上的两个人，只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朱唇微启，嗓音如珠落玉盘，“你们本不该回来。”

话音一落，她素手抬起，掌心逐渐凝芒，目光坚毅地看着面前的人，伸手便施法，就在击过去的瞬间，一柄光剑凭空而来，先一步挡截断了那招式

“什么！”

琉璃光剑像有意识般的打散了她凝聚的法力，继而反守为攻，朝着她便袭去。

女子连连后退，院子里，一人一剑相互周旋。

但这琉璃光剑剑势凌厉，法力似比她更加强大，虽躲过了要害，但衣袖仍被那锋芒剑气撕裂，不待她反应过来，那刚躲开的剑又朝着她袭来，幸得她反应的及时，抬手交叠便将那光剑的袭击挡了下来。

“妖孽！看我不收了你！”

涟纵身从那院墙翻进来，咬破指腹，用血凭空画出一道符文，继而五指并拢将符文朝着那女子击去。

那女子轻盈一跃，旋身躲避，虽躲开了符文，但却还是没能防住那光剑子斜里刺来——

“噗——”

一道鲜红的血液迸溅在地上，女子不敌重重的摔在地上，那长着红色鳞片的眼尾寸寸皲裂，逐渐渗出了鲜血，光剑清鸣一声，倏然飞回了左泠舟手中。

她低头抚着腹间伤口，只认命般阖上了双眸。

左泠舟走了进来，剑指赤衣，“你是何人。”

没等到这女子回答，缙云竟先一步上来，声音沉冷，“赤升卿，毁掉这千年修为，难道就不后悔吗？”

左泠舟诧异的看向站在她身旁的缙云，就连涟也不可思议的看向缙云。

寻思着，这神君知道这妖孽的身份！

赤升卿只缓缓睁眼，面对缙云的一语道破，她也只是轻声道，“该悔过之人都不曾悔过，我又有何可后悔之言。”

“你既想要杀了这乌有村的人，又为何救下秧儿的娘亲？还不断地耗费法力维持她的肉身，替她续命？”缙云开口。

闻言，左泠舟才反应过来，那时缙云并没有进入秧儿家宅中，只是站在门外，神情凝重的看着屋里，难不成，那时缙云看的并非秧儿的娘亲，而是一直站在秧儿娘亲身边的赤升卿？

赤升卿虚弱的捂着腹间的伤口，站起身来，缓缓抬起她那双含着怜悯的眸子，明明是只蛇妖，眉目间竟散发着不属于妖孽的悲悯和怜爱。

“我只知救命之恩当以泉相报，她本就无罪，我又为何不能救她？”赤升卿缓缓开口，看了一眼左泠舟，“姑娘，我并无恶意，你可否收起这把剑？”

听到她那带着祈求的语气，左泠舟不由得心中一紧，只翻转手腕，那长剑便瞬间幻化成了一根簪子。

涟又道，“那你为何要对屋内两人下手！”

赤升卿又道，“这里本不该是她们待的地方，我不过是想将她们二人送走罢了。”

这话一出，涟瞬间一脸茫然。

左泠舟也下意识的和涟对上了目光。

这......还是只好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