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异闻录 第11章 温瑾年

“青鹿秘境乃是排名前十的大宗门共同拥有的秘境，因其每百年便出现在昆仑山脉南侧一次，一次开启一年，也都默认以昆仑剑阁为主导。”

“你们这算赶巧了，距离下一次青鹿秘境开启时间也不过五载。这青鹿秘境有境界限制，唯有合道境以下的修士方可进入。错过了，再等百年也不行咯！哎，想当年老夫年轻时也恰巧碰上，短短一年便从道初六层突破至八层巅峰啊！”司徒弘毅笑呵呵地捻着胡子，似乎有些怀念往昔。

台下瞬间炸了锅。

这等机遇谁能不要？摆出青鹿秘境，可谓是吊足了弟子们的胃口，各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因为是近十个宗派同时派出弟子探索秘境，所以每个宗派的规定弟子人数是确定的，这次的三月大比也正是为了选拔出佼佼者，为宗门争得荣光。”

司徒弘毅打开了话匣子就有些收不住了，若不是左秋容实在懒得听这些场面话，轻咳几声，估计这老头还要再说上半个时辰。

“大比第二项，请持青松牌的弟子入西擂台，持寒梅牌的弟子入东擂台！”

此言既出，手中拿着青松和寒梅的弟子便纷纷朝着自己所在的擂台走去，不时便站定了。

“往日瞧这擂台不大，想不到数百人站在一起都丝毫不觉拥挤。”陆吾很自然地将胳膊搭上穆尧的肩，长“哎”一声。

穆尧这次倒是没不理他，

“一个擂台一次可容纳数千人，的确很大。”

“我瞧见安岁了，你还记得吧？她身上还趴了一只雪狐哎，不知道烤着吃好不好吃。”陆吾咂舌。

穆尧：“……”

一旁默默待着的温瑾年：“……”

安岁刚要上场就打了个喷嚏，环顾四周，瞧见自己的小狐狸莫名其妙炸毛了。

比斗不算激烈，只称得上混乱。

大多弟子都选择暂时合作，先淘汰其他弟子再决出第一，也有一些选择单打独斗的，因没有时间限制，比斗持续了近半个时辰才渐近尾声。

东擂台上唯有迟言、木风和王朔还站着，不出所料的，木风主动给了自己一拳，顶着个黑眼圈倒地了，王朔见状，疑惑地看着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迟言一拳打昏了。

高台上的贺震擎抓狂地拽着自己的大胡子，怒拍座椅。

“这孩子倒是个实心眼儿的。”木梓辛掩唇轻笑。

“他那分明就是憨！就是蠢！”来自某位师父的抓狂和无能狂怒。

“四哥，你别，这千山雪玉的座椅可贵了，你拍碎了自己赔。”

贺震擎立刻住了手，还小心地抚了抚不存在的尘灰。

西擂台的决斗场上倒是还有四五个弟子，安岁的白狐身形变得极大，身上沾了些血，神情有些发狂了，不受控制之下扑向那几个站着的弟子。

情急之下，安岁忙挡在了白狐身前，将它安抚下来。那几个弟子又是道谢又是害怕，纷纷认了输。

“五妹，这白狐有九尾血脉之力吧？”木梓辛蹙眉。

“哎？木姐，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灵麒峰上有几只灵兽不是山海界残留血脉，你自己关起门研究也就罢了，还给弟子用，万一失控，后果你担得起吗？”贺震擎用传音术嚷了起来。

“放心，都万年了，什么余孽不余孽的，要这么说，雪老才是名副其实的‘山海余孽’。况且，血脉之力淡薄到这种地步，只是肉身强悍罢了，给我小徒儿养着玩的，放心啦！”

木梓辛眸中是化不开的哀，轻轻摇了摇头，

“五妹，前车之鉴，后车之覆，我不想你步我的后尘。”

“木姐，我……知道了。”

……

轮到穆尧、温瑾年和陆吾上场比试已然到了午后，比试完的弟子不是在药菽峰的妙手堂躺着，就是在膳堂半死不活地扒饭。

偏偏，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赶在三人上场前全跑了回来，定要探探穆尧的虚实。

“没想到穆师兄这么受欢迎。”温瑾年被那些炙热的目光给搞的耳尖发烫。

“走吧。”

穆尧淡淡落下两字便率先踏上西擂台，站定。

温瑾年都准备速战速决了，岂料这些弟子想法都出奇一致，顾及着穆尧和温瑾年的身份，竟无一人敢对他们出手。

两人倒是偷了个清闲，让台下弟子大失所望。

“穆师兄，我们要出手吗？”温瑾年解决一个弟子，将手中藤蔓收回，行至穆尧身侧。

“先恢复灵力，后面才是恶战。”

温瑾年见穆尧手中动作不停，像是在绘制符箓，也是来了兴致。

“哦？看来掌教也在散养他的好徒儿。”一直不曾开口的沐衍机笑了。

“是啊，看来他的确适合跟着掌教。”左秋容面上闪过一丝狡黠，笑的停不下来，“穆尧还不知道，他师父可是个隐藏的符箓大师呢！哈哈——”

“不错，若非老掌教要找一人承剑道，掌教的手，更适合画符。”木梓辛面上流露出些许怀念，触及烈日时顿觉，自觉不适，抬手遮了遮眼，轻轻叹了一声。

“大姐长吁短叹作甚？可是累了？”左秋容侧过身来，面露担忧。

“日头太盛，有些遭不住，我先回去了，若是我那徒儿受伤了，送妙手堂去。”

“行，木姐小心些，让司徒……算了，我亲自送你回去。”

“五妹，你那鹤，师姐我可消受不起。”

……

如穆尧所料，待场上仅剩下十几个弟子时，他们也没了多少顾忌。既然青鹿秘境的名额入手，正好奇穆尧的实力，便准备一起试试他。

“穆师兄，树大招风啊！”

望着逐渐包围而来的弟子，温瑾年也顿觉些头疼。

穆尧不语，目光在围上来的弟子身上游离，一个横踢，直直踹向背后袭击而来弟子，反手扣住他的脚踝，将人甩了出去。

趁机，穆尧借这弟子的剑划破掌心，血，滴落。

血色符文腾空而起，无数符箓齐齐悬空，又骤然向着台上弟子的罩门击打而去，数量之多，速度之快，难以防备。

被血色符箓击中的弟子倒在地上，神情恍惚，虽只能维持几息时间，也足够的。

在温瑾年惊诧的目光中，穆尧与他的视线短暂交错，又转瞬移开。

穆尧动作狠辣果决，每每经过一个被定身的弟子，便用后肘、手掌将人劈晕，速度之快，不过几息，场上十七人便只剩八人。

温瑾年可不会给他们反击的机会，双手掐诀，低呵：“木灵，缚！”。

只见碧色藤蔓拧成绳索，如一条条游走的水蛇缠绕，瞬时间生出刺来，被刮破皮肉的弟子只觉身体绵软无力，直直倒了下去。

“多谢师兄手下留情了！”温瑾年抱拳，以示感谢。

“如今场上仅剩你我二人，总该畅快地打一场。”温瑾年眼中战意满满，毫不退缩。

穆尧颔首，抱拳。

决战之前，温瑾年提出一个请求：“不知穆师兄可愿使剑与我对决？”

穆尧并未思考便拒绝了他：“比起剑，我更擅用符箓。”

也不等温瑾年做出反应，穆尧闪身行至温瑾年身前，一拳挥出，未干涸的血溅到弟子服上，开出点点红梅。

温瑾年心中暗道不好，忙与他拉开距离，一把将染血外衫脱下、扔出，召出古琴长指拨去，铮铮然，闻之，万物生。

穆尧只觉周身一片轻松，如同坠入春日的绿茵里，战意大减，反应也异常迟钝。

岂料，下一瞬，他双目凌霜，一把握住甩过来的凝成实体的琴音，眼睁睁瞧着那绿色丝线于刹那间崩断，融进掌心伤口里，散发出腐烂的气息。

紫血藤，遇伤口即消融，毒素悄无声息间浸入骨血，致人全身痛麻无力。

穆尧自知中了招，却并未慌张，催动血珠，在温瑾年惊愕目光里，血色吞没了碧绿，藤蔓化作血咒，骤然反噬到温瑾年身上，将他击昏过去。

“西擂台，穆尧胜！入前六甲！”

“东擂台，陆吾胜！入前六甲！”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穆尧与陆吾似有所感般抬眸，遥遥对望。

陆吾粲然一笑，朝这边挥挥手。穆尧也难得好心情，嘴角噙了一丝浅淡的笑，缓缓倒下。

“穆尧！”

“今日比试到此结束，请入围前六甲角逐的弟子明日辰时前来此地。”

陆吾着急不已，也不等司徒弘毅还想酝酿着说些什么话了，横穿演武场朝着穆尧奔来，反手一巴掌拍上他的脸。

啪——

霎时间，全场弟子倒吸一口凉气。

陆吾笑的灿烂：“起来，算账了！”

穆尧：“……”

见穆尧艰难睁眼，没什么力气开口了，陆吾也没敢继续幸灾乐祸，架起穆尧的胳膊就要拖着人去药菽峰妙手堂。

“不必……”

穆尧顶着脸上的麻意，没给陆吾好脸色。

“逞什么能呢，非要今天和温瑾年拼个你死我活不成？”

“穆师兄……”

两人听闻一道虚弱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就见温瑾年被同为药菽峰的两个弟子搀着，正站在两人身后不远处。

“穆师兄，现在可以告诉我，我为何会输吗？”

穆尧感觉周身的疲惫和酸麻感消退，将胳膊从陆吾肩上拿下来，认真回他：

“你早已中了我的血引符，就在你的后背，你用琴音缚我之时，我趁机引动血引符。”

“是那个时候啊……”温瑾年眼中划过一丝怅然，随即释然一笑，“多谢穆师兄指点了。”

“我有一言要赠你。”

穆尧并未停留，与陆吾一同向前走，温瑾年仍旧停在原地。

只听穆尧道：

“你是君子做派，可这世道小人更多。你的君子之道，行不长远。”

“……谢师兄。”

陆吾边走边回头，欲言又止，却见穆尧健步如飞，一时惊诧

“你这就没事了？”

陆吾拽着穆尧左看右看，实则紧紧扣着他的手，不让他有机会报复回来刚才的那一巴掌。

“没事了，去膳堂吧。”穆尧面上难得有了点表情，“雪老今夜还要练你，对吧？”

陆吾有欲哭无泪，狠狠踢了一下路旁的石头。

“你不提醒我不行是吧？”

穆尧反过来拍了拍陆吾的肩膀，越过他向膳堂走：“接受吧，日子还长。”

“要不……你陪我一起练？”陆吾满脸不怀好意。

“拒绝。”

陆吾快步追上去：“哎？别拒绝啊，明天咱俩在擂台上打一场，你就知道我这三个月训练有多好了，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有我自己的师父。”

“你就说和雪老讨教讨教，这没什么的，你师尊巴不得你多跟其他前辈啊、弟子啊走动走动呢！”

或许陆吾和雪见相处并没多少感觉，偏偏穆尧心思太深沉，对上雪见的那双眼睛，就会有被窥探的不适。

所以，非必要，他打死都不去藏典阁。

“我有自己的打算。”

许是良心大发了，穆尧竟还宽慰道：

“好意，心领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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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温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