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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山高水远行无疆 > 第94章 【胡二白番外】孤独碰撞(上)[番外]

刚刚过了春节的鹤岗仍旧冷得吓人,零下二三十度的气温对于不在此地常住的人来说,实在是要命。

好在空气也干燥得吓人,风吹得皮肤发紧,不至于湿冷得让人堕入冰窖。

胡二白裹紧了二手军大衣,从空荡荡的火车上下来,直奔一幢破旧的居民楼下,挂着“房产中介”的房间。

“开门!开门!我是有预约的!”他哆哆嗦嗦地砸着门,手刚伸出来就被北风冻成了毫无知觉的冰棍,金属的防盗门更是拔凉,差点把手黏上。

里头“哎”了一声,有人踩着拖鞋踢踏踢踏地来到店门口,干热的空气与冷风猛然混在一起,推着胡二白闯入温暖的室内。

这么冷,哪来得及扫门口的核酸码。

“您之前看上的,三万的房子已经没有了。”

胡二白的脖子僵硬地转向穿着短袖的中年男人。

“隔壁小区还有四万一的,您考虑考虑?”

“不是,昨天还说有的……”

“是今天上午签的,我们的房子最近也很抢手嘛。”

啧,今天在火车上还见到了几个和家里吵架出来,准备来这里买房的!胡二白咬咬牙。

“行,我看看。”

中介倒不是个坏人,给他倒了热水暖身子,又亲自开车送他看房。

车开了几分钟就到,是老小区的顶楼,没有电梯。

房子情况还可以,南北通透,有阳台,家具老气了点,但收拾得干净,屋里暖气也足。至于隔音?也别奢求了。

“还有别的吗,差不多价的?”

中介看了看手机,给他看照片,“挨着火车站的,这个价的,还有两套,一个朝西,就一个窗户,煤气坏了,一个房况不好,窗户还漏着呢,这天气就别去了。要不然只能往远了去,工农,南山,再远了没车可不成。”

胡二白放下包,仔仔细细打量了一圈,感觉整个身子都暖和起来,不由得生层滤镜,觉得这地方不错。

“就这套吧,四万多加上中介费,我还能行。”

胡二白来到这儿就是为了定居,所有的存款都在身上。买下这套房,他还能凑合过上半年,他等不得更便宜的房源了。

也是因为大年初二,没几个中介愿意顶着冷风离开团圆的家,带客户上门。这家也算是最靠谱的,至少不会把法拍房和抵押房卖给他。

签过合同之后,胡二白问中介,他付了全款,能不能暂时先在这住下,从今天开始。

中介看他怪可怜的,说要问问房主,如果同意的话就行。

好在房主磨蹭一会儿,到底同意了,毕竟他们家不住这里,全家已经搬到了哈尔滨,鹤岗的房子也不会再去。

胡二白感叹,自己算是碰到了好人。

不过东北这鬼天气真的冻人,最起码得熬到天暖和了,才好去找个地方打工啊……

好在这里算是市中心的位置,也有菜市场,可以让他买点东西做个饭,不至于挨饿……对了,得提前囤点东西,免得突然被封了。

.

好不容易等到天气暖点,温度到零度上下,胡二白也勉强适应了这边的气候,他准备到处走走,找些活儿。要不然钱不够用。

正午的街上人很少,也就外卖员骑着小车跑东跑西。

路过萧索的东北亚商城,沿街的铁门帘子紧紧关着,门口两具诡异的人体模特让人后背发凉。

他去人才市场问了问,大致了解了这边的薪酬水平和职业方向,稍微有些失望。

恐怕只能勉强糊口,更没有太多与音乐有关的岗位。

这座小城市似乎没什么需要他的地方。

那么,先在街头唱吧,以前也不是没唱过。

春初的风一开始很凉快,隔着军大衣也不觉得冷,但又很快吹透了布面和棉花,吹得人心里也发凉,手指发僵。

这边没有什么人多的地方,这里的人通常年纪比较大。就算是年轻人,每天的时间也很规律,早出晚归。晚上也就下班的时间人稍稍多些,再晚就没什么人,店铺也关了门,根本没有南方的夜生活。

或许是因为资源枯竭型城市吧。

哦,还要再加上防控的原因,人们都不爱出来。

胡二白有些丧气。来之前,他只知道鹤岗的房他能买得起,却没有研究过这边的情况。

只是因为和家里闹翻了天,他不得不出来,一时冲动,买票来到这里。或许说,是逃过来。

但自己做了选择,就要咬牙坚持到底。

他找到了一处商场,借着个墙和房檐,姑且挡挡风,在这里摆下了琴盒。

他拿出了吉他,把保温杯放在旁边,又把收款码挂在琴盒上,轻轻呵了呵手,随后开始了他的表演。

还真吸引来几个看热闹的年轻人和老头老太。

他们听了一会儿就嫌太冷,揣着手离开,偶尔有人会给他几块钱表示支持,还建议他开直播。

他倒是想,可赚不到钱,流量费都掏不起。

临近傍晚,有一个瘦瘦的青年人戴着黑色口罩与黑色围巾,停留在他面前。

胡二白唱了半个小时,青年人站了半个小时,胡二白正要对他说什么,他却忽然转身走了。

算了。胡二白没有在意,继续唱了下去,直到街头没人,自己的琴盒里只留下了十五块五毛五。

他用冻僵的手指拈着五分钱,目光稀奇地苦笑。

嘿,这年头,好久没见过五分的钢镚儿了。

他仍然在街头唱,一连唱了几天,留意到瘦瘦的青年总会在四点半的时候过来,站着听上半个小时,看看表,转身拔腿就走。

一连三天,连唯一下雪的一天也打着伞站在那里。真怕透骨的春风把他吹倒了。

胡二白实在没忍住,看他第四天过来,自己这首经典粤语歌曲《红日》刚刚唱了大半,将将唱完,拨弦的手不停,就主动和他打招呼。

“兄弟,我唱得怎么样?”

青年局促地点点头,似乎是挣扎了一会儿,修长的手指将口罩的上沿拉下。

薄唇轻启,微微沙哑的声音打破了吉他的余音,“你来我这儿唱歌呗。”

胡二白睁大眼睛。

“酒吧,每天晚上,一个月……一千五,干不干?”

胡二白愣住,倒不是为了这看起来是最低工资的金额,而是居然有人邀请他,还是这个长得斯斯文文,看着腼腆,总是突然逃跑的青年。

青年看他没反应,稍微咬咬牙,“一千八,不,两千?”

“不用了,不用了哥,不用涨!一千五,我每天晚上都去!”

一千五低?开玩笑!在这个没有夜生活的城市,酒吧夜场应该算是清闲的,自然比不上日薪二三百的城市。夜里打工,白天也可以再打一份工,本来这里收入水平和消费就低,至少能缓解现在入不敷出的境地。

胡二白立刻答应下来,往前走两步,却吓得青年倒退两步。

青年抿抿唇,“你……你叫什么?”

“老板好,小弟胡二白这厢有礼!”

青年的眉头拧了拧,小声说道:“不要古风小生。”

“好啦好啦知道了老板!我叫胡二白,不知道您贵姓?”

青年稍稍避开热情的胡二白,指了指他的琴盒,“拾掇拾掇,和我走吧。”

他顿了顿,“赫宇宽,你叫我阿宽就行……我寻思没你岁数大。”

“好啦,阿宽!你真是我的大恩人!你拯救了一个落魄的音乐天才!”胡二白又想搭他肩膀,奈何赫宇宽躲得快,只好悻悻地笑起来。

“阿宽,你是鹤岗人吗?”

“不是。”

“那你怎么来这么冷一地儿呢?”

“我东北的。”

“听着不像呢!哎,阿宽,你是我来这边的第一个好兄弟!回头白天我再去打工,赚到钱一定请你吃饭!”

赫宇宽没再说什么,把头埋得低些,步子稍稍快了。

“深蓝酒吧”位于一串商铺中间,挨着两元店和肉夹馍店,离胡二白买的房子不远。

门口的招牌还很新,刚刚打开的灯光是蓝色的,里面的面积不大,装修还算精致,中间是调酒台,有那么五六张卡座。

赫宇宽把钥匙挂在柜台后的第三个钩子上,指向调酒台旁边的空地。

“我过几天在这搭个台子,买个麦克风,你在这里唱,可以吗?”

“没问题!街上我都能唱,有暖气我更能了!”

“这边暖气干燥,多喝水。”赫宇宽闷闷地说着,把棉衣外套一脱,露出里面深蓝色条纹的泡泡纱长袖衬衫,“下午五点开业,你可以稍晚点来,到十点,七八月可能到十二点,不会很晚,我得睡觉。我这边没什么规矩,但至少有暖气。”

胡二白点点头,以前在酒吧,从七点开始恨不得要呆到凌晨四五点,热热闹闹,人总是少不了。

不过有意思的是,上晚班的阿宽居然要早睡。

赫宇宽摘了帽子口罩放进柜子中,抓抓被压扁的头发,而后穿上平整的深蓝色围裙。他体格子实在纤瘦,围裙拦腰系好,别有种让人想保护的气质。

但看他还挺精神,动作利落,业务能力估计不差,也没有他之前脑补得那么容易被冷风吹倒。

不等胡二白多想,赫宇宽忽然递给他一杯姜茶。

“暖暖身子。”

胡二白感觉阿宽是个天使,一定是上天派来拯救他的那种。

“一会儿扫个码,登记。”

“噢噢,对。我明天又该查核酸了。”

赫宇宽瞥他一眼,默默收回目光,“右拐二百米,有一个检测点。”

天色渐暗,酒吧里零零星星来了几个人。

有两个女孩子,摘了口罩就凑到调酒台前,笑得十分甜美。

“阿宽,我们又来啦!还是两杯莫吉托!”

“嗯。”赫宇宽指了指收款码,没多说什么,把薄荷与青柠准备上,依次加入青柠汁、白朗姆酒、冰块、苏打水,沉默的调酒师手上利落得很,像是艺术似的,十分养眼。

“今天有新的驻唱歌手。”他把酒杯递给客人,目光轻轻瞟向胡二白。

胡二白坐在凳子上,十分有眼力见地招手示意。

“你哪里找来的帅小伙!”

赫宇宽迟疑两秒,“街上捡的。”

“可以点歌吗?”

赫宇宽摇摇头,“问他。”

胡二白随意拨动着弦,自动接茬道:“可以点,经典的,还有最近热门的基本都会,不会我就现学。”

他长得不赖,面相有些柔和的棱角,亮晶晶的眼睛带着笑意,还是挺吸引人的。

赫宇宽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个女孩在打量胡二白,也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提心吊胆起来。

来的人多是常客,他们都会和阿宽打招呼,点上常喝的酒水,彼此之间也会点点头。

胡二白开始唱歌,弦子一响,嗓子一亮出来,就吸引了客人们的目光。

他们会问赫宇宽,哪儿找来的这么会唱的歌手,怎么之前没见过,也习惯了他干巴巴不超过十个字的回应。

差不多九点多,店里就没人了。

赫宇宽收拾好吧台,又调了一杯饮料,递给胡二白。

“辛苦了,不知道你喜欢喝啥,就调了杯没酒精的柠乐。需要我提前给工资吗?”

胡二白摇摇头,接过饮料,咕咚咕咚地喝了半杯,“没事儿,你下个月给工资就行。大家都不容易。”

赫宇宽抬头看看挂着的电子表,手指无意识地搅在一起,“嗯,天冷,没人了,早点下班休息。”

胡二白一怔,“不开了吗?”

“以前人多,口罩原因不太来了,不妨事。”

胡二白看他垂着眼帘说话,似乎有些落寞,心里头微微有点好奇。但刚认识几个小时,他也不好多问,今天也是唱累了,于是收拾收拾,和赫宇宽加好好友后先回了家。

而后的几个月,胡二白有了稳定工资,晚上去驻唱,下午就到广场或者路边直播卖艺,想歇嗓子就去当个临时的日结工,也能赚个几十块饭钱。

不得不说,东北菜真是豪横,锅包肉一盘能吃两顿,赚点零花还是够用的……不过还得多攒攒冬天的暖气费。

天气暖和之后,去酒吧的人稍微多了些,赫宇宽还给他提了三百块钱工资,每个月给他放六天假,胡二白挺满足的。

虽然赫宇宽似乎只有每周四会闭店一天,白天也从来看不见他,下午四点四十会准时看到他开门,应该也是个挺辛苦的打工人。

“老板,咱们有年假吗?”

赫宇宽的拇指在钥匙凹槽上反复滑动,他似乎在认真考虑胡二白的想法。

“你想休年假?”

“我就问问,我看老板每天挺辛苦的。”

“我没休过,除非封锁。”

“那要不要一起出去,上矿山公园坐个小火车?我来这边还没去过呢!”

赫宇宽捏着钥匙沉默。

胡二白的眼睛禁不住瞟向他的手指,和钥匙都快打出火花了吧?

“没关系,老板你要是忙,不去也行。”

他的手指头可算是停了下来,但肉眼可见的,赫宇宽的脸微微涨红。

“我和你去,周几,几点呢?”

“下周三嘛,时间都行。”

“几点?”

胡二白歪着脑袋,看他执拗地要一个时间,只好随意说个上午的时间。反正鹤岗市区就那么大,晚点也方便。

但第二天,他刚要出门,就接到了赫宇宽的消息。

“我可能晚一点。”

胡二白等了他半个小时。青年来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但见到彼此的时候,抿紧的唇缓和不少。

问他,也不肯说,胡二白也只好带着他玩了一圈,一路陪着唠嗑,看他露出笑意,心里面多少也放心。

后面在酒吧,赫宇宽和往常一样,准时准点,准备好材料并一遍遍数着,把门口“营业中”的牌子翻过来后,就站到柜台前擦拭着杯子。

胡二白没活儿的时候,会去帮他,虽说也很好奇,这些杯子明明清洗过,或者昨天也没有用,为什么还得再擦一遍?

但他没什么过多揣测的心思。

他的一位朋友准备来鹤岗发展,他想着接应一下。

他和赫宇宽打了招呼,说明过几天要晚点上班,赫宇宽忽然躲在柜台下面翻找着什么,发出叮叮咣咣的声音,半晌只递给他一个柠檬。

“有朋友是件好事。”

“阿宽,你是在吃柠檬吗?”胡二白忍不住笑了。

赫宇宽只是摇摇头,看不出表情。

正好有客人点歌,胡二白就过去唱。

赫宇宽松口气,抚摸着自己咚咚跳跃的胸腔。

——希望掩饰得不要太过刻意。

(诶嘿,这里有话说还没写!)新朋友们感兴趣的话点点收藏和专栏吧[狗头叼玫瑰]好多完本蹲蹲收藏,年底开文的观鸟预收也一起来呀~【寂寞老咕嚼薯条】【看看这么多文什么时候能v】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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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胡二白番外】孤独碰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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