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的相亲相爱 第4章 寄人篱下（４）

“祖母？”

眼前一个“人影”闪现，诸葛累脑中突然生出一个似乎不怎么靠谱、又十分可怕的想法。

去投奔他的祖母？

他的祖母，沈氏。

“累，我们……是要去见你的祖母吗？”公孙巍沛不知何时醒来，一眼看穿他内心想法——他和公孙累就是这样的，只有生辰不同，其他的事情只一个眼神便能知晓对方想法、更多的时间里甚至连眼神都不需要，但就是能知晓彼此的心理活动。好像同胞兄弟一般，然他们两个在相遇之前的确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我想，这是我们最好的选择。”公孙累眺望着远方，“她还是一个很好的医士，她能治疗你。”

“可是……”公孙巍沛想接下去说些什么，诸葛累赶忙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诸葛累，何尝不知道，他的祖母，是多么“可怕”的一个人啊！然，如果没有他的祖母，他更是无法活至今日，更别提遇见公孙巍沛了，他的苦难的人生，他漂泊无依的人生，不能没有公孙巍沛啊！

“累，不要有所顾虑。”公孙巍沛还是说了出来，“我们去投奔你的祖母。”公孙巍沛无论何时，总是风度翩翩，丝毫看不出是怎样一种状态——哪怕是受了重伤、重度风寒、甚至中毒威胁性命。要知道，他公孙巍沛从前是极度惜命的、把自己的“美貌”这一项他最平庸的条件看得比钱财还要重要，他的人生信念“千金散尽还复来”。诸葛累在早期便说过“幸好他有些才华可以支撑他生活，否则非成了官宦人家的幕僚不可。

“累，真的不需要顾虑我的，”公孙巍沛此时的语气里带着愧疚，他总感觉到两个人要天人永隔了。

自从两个人开始“逃亡以来，公孙巍沛终日惶惶不安，着实像换了个人一般，再也不似从前那等纨绔子弟、油嘴滑舌。

“我知道了，我会考虑的。”诸葛累闭起眼睛，不知是多日的“逃难”太过疲惫终于支撑不住所致还是在深思中。公孙巍沛见他这副模样，便也不再打扰，而是重新歇息下来。

他，诸葛累，自到了叔父家里，便开始了“寄人篱下”的生活。

那诸葛刚刚被叔父接回家中时，叔父叔母对他是极好的，祖父看上去也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家。使得诸葛累自以为可以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和人生。然，完整的家庭终究只是黄粱一梦。但还是收获了阿依阿昭两位红颜知己。诸葛累对此很是心满意足，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那日，是他与他年幼的兄弟“归家”的第一天。

诸葛累在这个家里遇见的第一个人，便是他的“恩师”诸葛尛。虽然和他差不多的年纪，却已然是家里的“管家”了。

她是诸葛累的叔父诸葛风鑫最小的女儿。因她的两个姐姐自小许配了人家的缘故，只有她一个人在家里，受尽了诸葛老太爷、叔父叔母的宠爱。然，她确并未养成恃宠而骄的性子，而是谦卑下人，尊重老幼，丝毫没有把自己当做大小姐。由此，她成为了当地家喻户晓的“奇迹女子”，各家茶余饭后都在议论的人士，更有一些即将为人父母的小夫妻们，也想要将自己的孩子也教成诸葛尛那般，温婉贤淑，体恤下人，尊重父母祖父母的人。

那日，诸葛累与其弟走进“家”门。

许是思念长子的缘故，诸葛累一只脚踏进“家”门，便是什么都顾不得的诸葛老太爷前来相迎。他虽然是当地闻名的乡绅，却不给家里定规矩，故家里上至黄发老人，下至垂髫孩童，都过得无比自在，当然，有客人来的时候还是要守规矩的。

这诸葛累之父虽然做了让诸葛老太爷难以原谅的事情，但终究血脉相连，那诸葛老太爷见到诸葛累，老泪纵横，抱住诸葛累就是一顿痛哭。那哭声震天响地，真真响彻方圆三十里，凡是闻者无不痛彻心扉，搞得全家上上下下各个捶胸顿足，痛哭不止。引得邻里老少无人不过来围观。更有甚者，住的距离诸葛家稍远的那些乡邻，以为是诸葛家里出了白事，纷纷穿上白衣孝服前来吊唁。谁知当感到诸葛家宅邸时，却见张灯结彩，好像过年一般喜庆。而诸葛老太爷自随着年纪的增长，愈发好客，再加上此次乃是长子之子归家，便留下那些“吊唁”的相邻们做客。一同庆祝这“大喜”的日子。

再说这诸葛累，见到祖父自是欢喜，只是已经饿了好几日了，此刻见到家人，更是满脑子只想着有吃食了，顾不得什么规矩，便张口问道，“祖父，我与弟已饿了好几日，真真快饿死，可有什么吃食？哪怕是人家喂猪吃的糟糠也好。”诸葛老太爷闻此话语大吃一惊，来不及细问诸葛累与其弟这些年的经历，便匆忙叫来下人婢女，快些给诸葛累兄弟两个准备吃食。这诸葛累从前一直在给富贵人家当小差，以此来养活自己与弟弟，自然也是极其会察言观色的，他见祖父诸葛老太爷要带自己兄弟去房内用餐，急忙说道，“祖父，我与弟弟先前听人教诲，但凡想要吃食，需得自己动手赚来，否则必会招灾引祸。不如让我与诸位姐姐去帮忙吧。”诸葛老太爷听的此话，更是满心疼爱，但又觉诸葛累此话很有道理，只得找来诸葛尛，叫她带诸葛累去准备吃食。

这诸葛家虽不是名门望族，但也是当地较为闻名的乡绅，府邸竟然出乎意料的“大”。诸葛累这个初来乍到又极其不识路的若是没人带着，必然会“迷路”——这话真不是玩笑，他好像是天生不识路的。他兄弟虽然比他小，但每次兄弟两个到一个新的地方，都是为弟的带着兄长去认识他们落脚地带的周边，以防遇到危险兄长遭遇不测。

“这位阿姊，”诸葛累仔细看了诸葛尛，稍加思索，果然还是叫阿姊比较合适。便开口询问道，“我们、我兄弟两人，日后便住在这里了吗？”小心翼翼。

“对呀。”诸葛尛出乎意料的温柔，“你们兄弟有什么事情尽管和我说，不要拘谨。”这笑容真美啊，诸葛累往日里从未见过。“奥，对了，我属羊，你呢？”

“猪，寻常人家里饲养的猪。”诸葛累小心的答道，“兄弟属牛，下地干活的牛。”

“奥，那我们是姊弟了。”诸葛尛轻声笑道，“我终于是姊姊了。”

诸葛累看着眼前这个开心的小女孩，心里甚是温暖，好像自父去世母改嫁这几年与弟弟相依为命的苦难生活再不存在了一样。诸葛累停下脚步，仰望天空。天气真好啊！只见那晴空万里，阳光明媚，令人只想享受此刻的日光，哪怕片刻也好。

“想什么呢？”诸葛尛看着呆住了的诸葛累，莞尔一笑，“不想快些见到吃食了？”

被诸葛尛这么一点，诸葛累瞬间回到现实，他的肚子早已饿的咕咕大叫，再没有食物给他吃掉，他怕是真的没命活了，更见不到今日温暖的阳光。“不，是今日天气太好，府上景色又太美，便不自觉地驻足欣赏。”诸葛累解释道，他从前带着弟弟，躲在一处学堂里——没人知道他们是怎么进去的，既能遮风挡雨，又能获取学识——在他爹娘还在世时，他便疯狂喜欢读书，每次他阿父有书籍带回家里，他要抢着读，有时候还会带着弟弟读书，对此，爹娘满满骄傲感，家里来了客人便说，他诸葛累将来势必会考上状元。唉，想到爹娘，心中不免又是一阵惆怅。双双惨死，只留下他和小弟在这世上，而他，却连是何原因都不知，更不知仇人是何许人。他感到，自己没用极了。

“别想太多了。”诸葛尛或许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安慰道，“大伯父他是绝不会与人结仇的性格，大伯母家里虽复杂，但自从嫁与大伯父，便彻底远离了江湖纷争，二人早已是名闻江湖的神仙眷侣。”此话倒是不假，从前家中时，爹娘总是“不顾”他兄弟俩出门“游山玩水”，兄弟两个便交予阿娘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看管，就连诸葛累身上这一点三脚猫的功夫，也是趁阿娘师兄练功的时候偷偷学到的。说来甚是奇怪，阿娘明明是会武功的，可是为什么从来不教给他和小弟练呢？照阿娘师兄的说法，阿爹也是一个武林高手，可是他从未见过阿爹阿娘练武，也从没见过阿爹阿娘与江湖中人来往。然，世间之事就是很离奇很离奇，他阿爹阿娘招惹上了一伙极其可怕的势力。说起来，诸葛累好像也是见过那伙势力的“手下”的，那群人好像死后投不得胎的小鬼一般，各个青面獠牙，不像活人。令诸葛累永生不能忘记。最诡异的是，虽然看上去是诸葛累的阿爹阿娘“惹”上了那群人呢，然那群人却对阿爹阿娘毕恭毕敬，好像整件事情是反过来一般。对此，诸葛累在日后也时常怀疑，自己的阿爹阿娘是何许人也。

“哎，你想吃什么？”说话的便是诸葛累日后的红颜知己阿依。是一个看上去和诸葛尛年纪相仿，却比她还要貌美许多的女孩子，宛如九重天外的仙女。

“喂，你在看什么呢？”阿依见诸葛累盯着自己，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有些生气了，说道，“你以前是没见过女孩子吗？”诸葛累被阿依如此一问，瞬间丧失了男子气焰，弱弱的说道，“姊姊、姊姊长得甚好、累，从未见过像姊姊一样的女子。”这阿依自是知道自己长得好，然被男孩子当面说了出来，也是未曾想到的，她虽然性格大咧，却仍旧少不了属于女孩子的娇羞，只见她脸泛红了一下，宛若桃花，更是惹人喜爱。令诸葛累不自觉地沉迷其中。

“哎哟，累这么会说话的。”诸葛尛笑盈盈的走上前来，“累，吃食已经准备好了，你这个饿肚子的，不去吃么？”

“啊，阿依姊姊，请恕小弟失陪！”诸葛累鞠了一躬，便冲向了吃食所在之处。

“这小子，嘴倒挺甜。”阿依嗤之以鼻，“怕是长大了会是个麻烦人。”“别这样说，”诸葛尛道，“祖父已经决定亲自教他读书了。”

“哎，对了，我阿娘说，老太爷已经在给阿尛你物色郎婿了呢。”阿依有些迷糊，“为何如此着急呢。”

诸葛尛只是淡然一笑，“祖父、有他自己的考虑吧。”她确实不想嫁人，特别是在悉知个姐姐的经历之下。可是，女子哪有不嫁人之理？想到此处，她心头多了一丝悲哀。“阿尛，你也别怕，如若他们逼你嫁人，你便像你大伯母一样，离家出走，落入青楼，说不定也能找个如意郎君呢。”阿依又在胡乱出主意了，虽然宅邸上下都知道她崇拜诸葛累之母，但沦落青楼总不是什么好事情。“你别乱说。”诸葛尛认真道，“你兄长不日便到。”“他怎么又来啊。”阿依有些不高兴，“他一来我就要走了，我舍不得你啊尛尛！”说着便冲过来抱住了诸葛尛。“为什么我就不能和阿妹一起在你们家呢。”“你再乱说话啊，”诸葛尛“摆脱”阿依，捏起她的脸，“你兄长还说了，明日姜姑娘便到府上，若知道表现不佳啊，直接带你回去。”“不要阿依阿姊走！”诸葛累突然跑了出来，大叫道。这一下，只逗得两个哈哈大笑。

“你和阿依很熟吗？”诸葛尛见诸葛累一边吃一边叫，便问道。

“虽然不熟，但感觉和阿依姊姊好像很久以前便见过呢。”诸葛累也不客气的说，“好像真的见过。是在哪里呢？”诸葛累认真的思考着，“好像是在一个学堂里。”立即否定了，“又好像不是，是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