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逼又怎样 第37章 路.37

手机又收到了一张图片，看到是他妈发的，秦柚点都没点开。

昨天晚上，他吃上了十八年以来，最好吃的一碗泡面——两碗。于是昨晚入睡前，他翻来覆去冥思苦想，怎么才能一直吃到这么好吃的面，只有他能吃到。

不过一早起来，他得先去第三家录音棚。

他没有逼自己和隋轻同一个时间点起，六点，真起不来，不是人的作息。寒暑假加起来，他也差不多在隋轻家待了一周多，做什么都没那么生疏别扭了，晚起就晚起一点。

再说了，这个“晚”是被隋轻对比出来的；八点半起床，在年轻人里已经算养生了。

他一起来，就能吃到隋轻买回来的早餐。

但没看到隋轻。

吃完早餐后漱个口，收拾了一下，秦柚来到隋轻的房间前；看着那条门缝，静默几秒后，他朝门后面开口：“……隋轻。”

没回应。

“叩叩叩——”

他敲了敲门，“隋轻？”

还是没回应。

于是他把手搭在门把上，做了几秒心理建设，把门推开后，四下一看，没看到人，卫浴的门也是打开的。

“隋轻？”

没人回。

他把门关上了。

也没给隋轻发消息，他把垃圾一起带下楼，就先去了录音棚。

一场面谈下来，他顺利找到了兼职，虽然目前的工作只是收集一些音频素材，但只要不是与音乐无关的杂事就行。

其实他不是一定要在录音棚学到什么，不进录音棚，有的东西他自信凭直觉也搞得懂。主要是赚点钱，免得哪一天秦涛真断了他财路。高中第一个不回家的假期，他没管房租，以为秦涛会照交，结果房东阿姨找上门来，说他爸让她要房租来了。

接着再拿一部分给隋轻，毕竟一直白吃白住不太行。

至少现阶段不行，他做梦都想现在就白吃白住，某种意义上的。

从早到晚待了一天，午饭晚饭都是瞎解决，终于可以回到隋轻家，他却也要面对高考完的另一件事。

“你是怎么选专业的？”

秦柚坐在沙发上，望着走过来走过去拿东西的隋轻。

这人也不知道早上干嘛去了，留了份早餐就不见人影，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知道。他一边放东西，一边回答秦柚：“学校里一群老师帮我选的。”

“你不自己选？”秦柚接过他递过来的手柄。

他们打算换个游戏玩，隋轻说这是他最喜欢的游戏。

隋轻站在电视前调设置，说：“我能去考试就已经很主动了。”

秦柚：“……”

秦柚：“你没有喜欢的专业？”

一时半会儿调不完，隋轻就走过来，坐他旁边，“没有啊。”

秦柚视线下移，瞟了一眼他们之间四五十厘米的距离，盯着电视屏幕，问：“他们让你选什么你就选什么？”

隋轻：“那不然呢？”

“……”这人也是问得出口，秦柚一时无语，“为什么？”

“学习型人格的苦恼。”隋轻理所当然地说。

“……”

“反正大学也是学，我学这些不费劲，什么都能学点儿，没什么好挑的。让他们帮我选，还有点儿挑战性。”

隋轻选择选项的时候，游戏会传出短促利落的音效，秦柚听着，没忍住吐槽：“你怎么连选专业也不上心？”

隋轻现在一心都在游戏上，看上去没怎么思考，张口就说：“你想想，从加减法到一元二次方程要六年，从一元二次方程到微积分要六年。十二年就学了那么点东西，没人告诉你们社会是怎么样的，是怎么运行的，就得做出影响一生的决定。”

那、么、点、东西。

“我是觉得，活着难免要面对未知做些抉择；但问题是，社会是什么样的，不是未知啊，是可以告诉你们的啊。到头来还得先让你们挑专业，卷学历，最后才碰社会，有病吗这不是？但也治不了，毕竟是为了降低运行成本。”隋轻说着，也调好了设置，示意秦柚把玩家2的手柄连上。

“所以社会什么样？”

隋轻开了1v1的对抗赛，开始挑对战场景，快速挑来挑去，像是随机乱选了一个，说：“就那样呗，千奇百怪五花八门。对你来说的话，就是俱乐部里，可以用或者不可以用的乐器，经理和客人；录音棚里的各种设备和各种流程。很细节很具体的，不能一概而论。”

“我不知道选什么专业。”

“我也不知道。别说了，你本来就一心喜欢音乐，让你选专业，我真不知道能选什么——先挑个你看着顺眼的角色，进去了我一点一点教你。”隋轻已经选好了角色，秦柚一看，是某公司到处授权搞联动的角色，拿把扇子驴打滚的那个。

叫Mai，中文名舞；更亲切一点，大家都叫：火舞。

该游戏公司一度起起落落落，把当家花旦亲女儿推出来四处赚钱养家，罪大恶极。

秦柚自己就选了个看着最帅的——虽然他一时半会儿难以习惯这个画风，但这绑着酒葫芦，一身唐人装扮配运动板鞋的角色，已经是他遭受审美霸凌后硬生生选出来的了。

主要是腰像隋轻的，嗯。

隋轻一直给他演示和讲解基础操作，顺便讲一讲他这个角色的机制，他照做照听就行了。

“你这角色机制是喝酒，最多4酒。多喝一口酒，伤害就多一点，连段也更强——别贪杯，2酒3酒基本凑合用。喝酒时机有点儿讲究，但实战里基本都那几个。”隋轻说。

这个游戏的战斗机制有点复杂，秦柚以前没玩过别的格斗游戏，一点一点搞懂花了很长时间。隋轻先带他熟悉，熟悉完之后，才让他自己去训练模式搞清招数和必杀技。

他自己慢慢摸索的时候，隋轻就停下来在一边旁观。

秦柚忙里抽空朝他看几眼，重新盯屏幕，打出几个必杀技后，问隋轻：“……你早上去哪儿了？”

“打球去了。”

“……”

“网球，”隋轻说，“下次有时间，带你？”

秦柚没说话，只看着屏幕上的角色仰头狂喝四口酒，酱香引擎一开，头发辫子瞬间炸开；衣领一爆，披头散发，脸也大醉酩酊。

和某人醉了，安安静静睡觉的样子截然不同。

他忽然开口问隋轻：“你有什么不会的？一点天赋也没有的那种。”

“嗯？”隋轻想想，说，“多了去了，乐器就没几个会的，编曲写歌更不可能。”

“除了这个呢？”

“我想想——打辩论吧，大学的时候被拉去凑数，拖后腿来的，辩不明白，最后惨败了。”

“还有吗？”

“真挺多的吧，一时半会儿想不完。哪里会什么都懂，一个人不可能学完所有东西还能精通的。”

“比我多。”

隋轻一笑，靠着沙发转头看他，问：“你有什么不会的？找一两样，我看看能不能带你一起。”

秦柚避而不答，只问：“你都是主动学的吗？”

隋轻看着电视，“大部分时候遇到什么就学什么，我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应该不会主动去找东西学。”

秦柚：“人也是吗？”说完他沉默了——忙着打游戏，嘴比脑子快了。

隋轻：“人？”

算了，事已至此，继续问吧：“人也没有特别……的吗？”

“都挺特别的啊。”

跟这人怎么这么难聊？秦柚手上按着手柄，“我是说……特别喜欢的。”

隋轻：“特别喜欢的人吗？你要看哪种‘喜欢’了，我就挺喜欢你的。”

手愣了一下，又继续快速搓按键，“……另一种。”

隋轻：“另一种？不知道啊，看命吧，都挺好的。”

“……”秦柚完美地换成了另一个话题，“你能教我吗？”

隋轻没反应过来，“什么？”

秦柚目不斜视，说：“我不会的，你能教我吗？”

“那也得我会才能教你——你说说看吧。”

秦柚就说：“……煮面不好吃。”

隋轻的声音带着笑，说：“我教你啊。”

秦柚：“网球也不会。”

隋轻反过来问他：“今天找到兼职了是吧——什么时候有时间？”

他说：“录音棚没临时接单的话，应该有一天周末。”

隋轻就说：“到时候带你一起。”

秦柚没点头，而是继续数着他不会的事：“你那些工作也看不懂。”

隋轻一笑，“那些你也没必要学。”

电视屏幕上，秦柚再次操纵着角色喝了四口酒，看着角色胸前爆开的衣领，他缓缓脱口而出：“……游泳。”

隋轻直接应下：“周末，周末带你去。”

“骗你的，我会游泳。”他确实会。

可隋轻还在说：“这周末有空一起去呗，也热，碰碰水，凉快凉快。”

眼前的游戏建模，开始在脑海中变幻，变成上次隋轻洗完澡，他无意间看到的画面。那个画面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嚣张，秦柚觉得自己应该把持不住，凉快不了，改口说：“不了，不去了。”

好不容易有一个隋轻感兴趣的提议，不可能就这么妥协，不甘心地问他：“真不去？”

看上去他是真想凉快凉快。

秦柚说：“嗯。”

隋轻还在劝：“老一个人干什么？跟我出去玩会儿呗。”

秦柚说：“人太多了，不喜欢。”

也知道他比较难接受人多，隋轻就不逼他了，“那行吧，人确实多，”隋轻顿了顿，“——带你去人少的？”

“……”

秦柚觉得自己贱得慌。

他明明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淡定面对那个场景，但他还是答应了。

他后悔了。

周末的天，阳光普照。仓皇从隋轻身边逃开之后，秦柚差点对自己动手，最后硬生生逼自己凉下来。

真的，但凡把这个精神力放在别处，都不至于每天都过得那么难熬。

隋轻带他来的，是某个民宿的游泳池。类似于网红风，但准确来说，是网红风争相模仿打造的模板，是实打实的好山好水好泳池。

就来半天，游个泳，不过夜。

但是秦柚快急死了。

他站在屋里，刚想回去，都还没看到隋轻，只看到门口夺目耀眼的阳光，深深印入脑海的画面立刻掀起滔天巨浪，他又把持不住了。

真的没完没了，能不能别那么下流？

隋轻半天没找到人，从水里出来，随便擦点水，免得全淌地板上，带着浑身的湿气进屋找他。

看到他坐在椅子上，身上还带着池里的水，隋轻笑着问他：“怎么不出去？”

“……晒。”

并非池里的水。

“待树下不就好了？”

“……热。”

“那就和我下水啊。”

“……”

秦柚没忍住，看了他一眼，又移开始视线。

“……”

隋轻的身体真的……让人一看就……爽啊。

即使每一眼都看得很仓促，但是每一眼都很清晰。

见他不说话也不打算去屋外，隋轻刚好给自己倒点水喝，坐在窗边的椅子上，顺便擦擦头发，和他说说话。

他根本听不清隋轻在说什么，一个劲地回“嗯”。

回复着，视线再次不听使唤地看过去。

先看到隋轻的手。

这两只手上的血管青筋比较明显，蜿蜒到小臂就不见了，躲在匀称的肌肉下。他披着的速干浴巾没挡住他的胸口和腹部，每一块的手感，肯定都好得不得了。

下头是经年累月去体育馆带出来的腹肌，比油腻的薄肌深一点，也更利落清爽。要是手指能顺着三角的骨架纹理往下滑进阴影，就到了……

真别看了。

秦柚给自己倒了杯水。

……最后一眼。

别看了……

真的，最后一眼。

别看了哥们儿。

最后一次，真的。

——卧槽傻逼别看了！

想看后背……

“……”

嗯。

看得真爽。

好想……然后……从后面……一下子……

——不是哥们儿，脑补什么呢？

“晚上想在外面吃饭还是买点什么回去？”

“嗯。”

隋轻望向他，笑出声，说：“我说，晚上想在外面吃饭，还是买点什么回去？”

他抬起视线看窗外的阳光和水面，手里杯子也抬起来，淡淡地喝一口水，说：“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