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楼梯为什么现在看起来这么长又陡,我垂眼扶着扶手往楼下走去,免得自己踩空。高跟鞋鞋跟的声音哒哒地响着,我随着这个声音,渐渐又控制住了想吐的感觉。
楼下似乎更加热。
我再一次想吐,我快步走到洗手间去,将刚刚喝的一些酒吐了出来,等我出来的时候,我用水漱了下口,又去接着一点冷水沾湿自己的耳边,用冷意来刺激自己。
我平复了一下心绪后,将头发都捋到耳后,重新调整状态,我来到吧台的位置上,此时这里还很热闹着,但是已经换了一拨人。
年轻的男生女生在一起谈笑风生。我露出微笑看着这些人。一种不融入的情绪再次涌入我的心头。他们那么年轻,而我,我感觉自己已经老了。
我忽然想聂岭星在那里呢?为什么没有看见他呢?我转身朝楼梯那里看去,却发现他正站在楼梯上拿着我们的衣服注视着楼下的我们。
我心里感到一丝触动,还好,这里还有一个人,和我在一起,我不用保持冷漠的表情去面对这样一个热闹的夜晚。
我笑着朝他招手,向他打招呼,我手挥动着,表达自己的喜悦。
某名的,我感觉聂岭星的眼里有一种混合着清醒、迷离、审视和克制的情绪。他酒量不至于这么差吧?怎么看起来有点微醺的感觉。
我想应该是我看错了,因为我有点微醺,所以我才将自己的感受转移到了他身上。聂岭星没有动,于是我半微笑半迟疑着又朝他挥了挥手。
几秒时间过去,聂岭星慢慢走下来,我始终微笑着,我们面对面站着,我心里竟然有点蠢蠢欲动,想去拥抱他。
这个念头来得太突然,一定是酒精的原因让我有点不理智,又加上这种愉快的氛围过于感染我,我不想一个人,我有时候也会意志忽然脆弱,希望有人陪在自己身边。
我理清了这些诱因后很快平静下来,我笑着转身往门口走去,我想去吹吹外面的冷风,这里太热,气氛又火热,我的脸因为酒精而红着,有点不自在。
门一开,冷风唰得进来,我感觉我瞬间被冻醒了,思绪无比的清晰,只感觉到冷,温度差的太大了,我有点茫然。
下一秒,门被聂岭星关上,他的眉头微微皱着,然后将我的羽绒服披在我肩上,冷静地说:“把衣服穿好。”
我缓慢地点了点头,于是我们就在门口各自穿上自己的外套。我的头发被压在外套里,我抬手去把衣服的衣服弄出来,但又有点使不上劲那样有点吃力,因为我的头发有点长。
我再尝试了一下。
聂岭星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靠近我一点,伸手帮我把头发从衣服里顺出来,我感觉有一丝静电在闪,于是立刻转身看向他。
我们两个人靠得很近,他的大衣还敞开着,他身上的温度传出来。聂岭星露出自然的表情,说:“怎么了?”
我犹豫了一下摇摇头,我总不好说刚刚我担心静电电着他吧,我想应该是静电的原因吧,否则我怎么感到一点奇怪。
我看向他,说:“我们走吧。”
聂岭星一边点头一边将大衣扣上。我等着他,我将视线看向窗户,想努力看清一点什么,可总是带点雾气一样的感觉。
聂岭星穿好衣服后直接将门推开一点,冷风让我收回自己的视线,我看向他,他用眼神示意我先走。
我们离开这家清吧,往来时路走去。外面的空气有点冷冽,但是身上又有暖意,所以这样走着,倒有种激动和肆意。
我很喜欢这种冷而不寒的夜晚,风吹乱了头发,可是又那么自由自在。我们穿过那条安静点的巷路,到另外一条巷路明显可以感知到那边长巷的热闹,于是我转变了方向,我朝人声更多一点的地方走去。
我完全是随心而动,根本没有问聂岭星的意见,但他什么话也没有说,而是跟着我,确保我随时可以感受到他的存在。
我有时下意识地回头看向他,但他的目光也是看向前方,并没有看我,好像他很关注前方发生的一切,我想这是他的警惕心。
我们走了一段路后,终于要到那条热闹的大街上去,我往旁边看去。聂岭星就站在我身边,这个时候他的眼里也带一种平静的淡然。
我移开脸,觉得没有必要这样在乎他的心情,反正我很开心。我看向人群,国泰明安,安居乐业,新的一年即将来临,而我们在这里,感受着这一切,映入眼中的脸孔太多,不管是家人还是情侣或是朋友,每个人脸上似乎都带着笑。幸福也会传染对不对?即使是他人的幸福。
“江小姐...快到零点时分了。”聂岭星看了看手机,忽然地说。
我一时没有意识到他说的话的内容。
聂岭星将手机向我一扬,我看了看时间,原来还有30分钟不到就是零点了,我轻轻吸一口气,感觉到一种别样的感受,我看着他说:“我们到人多的地方去。”
我说完就往前面走去,涌入大道上去,好像我在追随什么东西,不能等待,必须立刻就看到结果,我余光看到聂岭星跟着我。
我心里有种急切,我想在零点的时候,和大家一起在新繁广场上许下新年愿望,但是我又有点不认路,好在我远看过去,一眼看到了那个广场附近的大楼。
这栋楼直升黑夜。
我估摸了下距离并不算遥远,我重新鼓起信心,只要走快点应该可以在零点之前到达的,我相信自己的速度。我走了一会,又想我想许什么心愿?
我并没有什么心愿。这个念头出现后,我有点茫然,我想不出在新年来临的前一刻,我有什么心愿。
“江小姐,小心点~”聂岭星的声音有点着急,迅速散在其他人声中。
我低头一看,原来差点踩到地上一个香蕉皮,我忍不住蹙眉,这要是摔一跤真的多讨厌。我想也没想就蹲下去想捡起来。
我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那条窄路涌来一群激动兴奋的人,我这冷不丁地蹲下来,一下子把别人绊个踉跄。
一下这里有点小混乱。
我完全愣住了,眼看那个男人就要往我身上压,聂岭星眼疾手快地移步帮我挡着那人,又伸手直接把我拦腰拽起来,将我拉入他的怀里。
“什么人呀...”那个男的开始骂起来,“想害我呀!”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手里还拿着那个香蕉皮。
“抱歉...不好意思。”聂岭星低声道歉着,非常诚恳,说完一把将我揽着带走离开那个路口位置,走到稍微人少点的地方。
我们就这样站了一会,我一动不动,我还在从刚刚那个混乱中缓过来。我立刻知道自己刚刚自己举动的鲁莽,还好没有造成什么更过分的事情。
“江小姐,香蕉皮扔了吧。”聂岭星冷不丁地说道。我看着手上的香蕉皮,讪讪地朝他笑了笑。
聂岭星脸上没有任何不耐烦但是变得眼神变得冷静严肃起来,于是我有点不安地又笑了一下,自知理亏。
聂岭星轻轻扬了一下嘴角,他似乎想说点什么,但却欲言又止。
我几乎是过了一会才发现他还揽着我,我还算被他抱着。我看向他揽着我的那只手,又看向他。
我表情有点不自然,聂岭星却微微挑眉着看着我,他脸上严肃的表情已经褪去。
“香蕉皮...”他再一次提醒我。
我立刻收敛起自己那讪笑,轻轻推了一下他,他迅速地松开了手,好像他也才发现自己揽着我一样。
聂岭星轻轻地笑了一下,或许是我多心,我觉得那个笑有点冷淡和讽意。
我也知道自己看起来有点不聪明,但是依旧用笑掩饰着刚刚发生的事情,我说:“垃圾桶...垃圾桶...”我往周围四处张望着。
“那里。”
我看向聂岭星,他的眼里透着一种特别情绪,下巴往一个方向微仰着,我朝他点了下头。我们目光撞在一起。
他忽然定定地看着我,好像一下子走神了一样,表情有点茫然。我屏住呼吸,静静地看着他,心想他怎么了?
过一会,聂岭星忽然用手轻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有点无可奈何看我一眼。
我难道表现的太笨了?我咬了咬下嘴唇,因为我自己也意识到自己的表现有点呆,但这肯定是因为我喝了酒又被吓着的原因。
我顺着聂岭星指的方向将手上的香蕉皮扔到垃圾桶里。等我转过身来,聂岭星平静地看着我,我隐隐感觉有点不对劲。
等我走过去后,他慢慢说:“江小姐,我不能陪你了,我得走了。”
我愣了一下,他是什么意思,他现在要甩下我自己回去,现在,距离跨年还有不到半小时?!
我忍不住直直看着他。明明前面是他邀请我和他一起跨年,现在就要跨年了,他居然要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
“聂先生,你是说你现在要回家去,是吗?”我居然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我果然没醉且很成熟冷静。
聂岭星果断、平静地说:“是的。”
我的心瞬间腾飞起来,感觉酒精在上涌,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这个举动无异于是给了一个枣又甩一个大棒!我按下自己的情绪。
我看着他,看出他并不是在逗我。
聂岭星眼里有种复杂的情绪,但他的脸又很平静,这导致我有点紧张和不安,他向我传递出一种坚决。
我冷着脸对他说:“不行。”